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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我和一个遛狗的老人相遇是在黄昏。
我正沿着江水漫步，看那些放牧浪花的鱼奔在清清的牧场。一个牵着小白狗的老人像一张时间的图片出现，他的眼神里显得有些颓唐，着使得他和他的狗恰巧补充着黄昏的图景。他手中牢牢握住的绳子，像要拴住黄昏，拴住就要落下的斜阳。
也不知怎么搭上话，好像在巴巴地等我似的，等我问出我对他和他伙伴的好奇。我没有吝啬夸赞，同时看清这是一条浑身雪白绒毛的中等个儿的小狗，长着一只醒目的黑耳朵。
“叫什么名字呀？”像在问人的孩子叫什么，虽然我对一条狗叫什么名儿一点兴趣也没有，对狗本身同样没兴趣，问出后我甚至感觉有些无聊。
“山姆！叫山姆！”老人很高兴，小狗也很配合地扭了扭身子。
“比姆！不错，比姆是一个好家伙！”我想起黑耳朵的白比姆。
“是山姆！山姆！”老人纠正着，山姆小狗汪汪直叫，向我抗议。
哦！对了，你不叫比姆，虽然你也长了一只黑耳朵，你叫山姆！是的，你不是白比姆，你生活在温暖的江边而不是寒冷的西伯利亚，你比比姆聪明多了！看你将绳子拉得长长的，像要挣脱样子。你怎么会是比姆呢？想想比姆无限悲伤和绝望的表情，你怎么会是比姆呢？那些遥远的镜头缩回到老人眼中。
“为什么要拴着呢？”我没话找话，弥补一下耳朵的错觉。
“山姆会跑的，跑得远远儿的，找不到回家的路，就不会回来的”老人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是的，都不会回来的。需要一根绳子拴住，我们都需要一根绳子。有绳子，我也才好找啊，要不然我到哪里去找？”
山姆撒欢着，将一个人的寂寞越拉越长，就要崩断似的，看着令人揪心。
我忍不住怒向山姆：“可是，你能确定你挣断这根绳子后还是山姆，而不是比姆；你能确定你不会马上变成比姆。看看四周，醒醒吧！绳子断处你即是比姆，绳子挣断的那刻你即是比姆。”
“山姆乖，我们回家！”老人忧郁地望了我一眼，别过脸去，轻声地说。
小狗无语，慢慢走向老人的影子。
天空，发出四声爆鸣，小狗消失在老人影子里，老人神色黯淡，牵着自己的影子走远了，消失在黄昏中，消失在我们的黄昏中。
注：2016.1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