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不属于你的子弹》
从大学走出来之后，我们还联系着。但是后来他的消息就越来越少，后来我才知道，他永远地留在了西藏。黄沿？我的铁哥们，我无法再联系上他了。后来才知道他被枪毙了，我很难受。什么时候死的，去年冬天。怎么死的？听说当场被警察击毙。他是这样的人吗？我想，应该不是，但是他真的被击毙了，这是警察干的，确切地说，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为什么会如此糟糕呢？黄沿杀了人？他那胆子我知道，大三的时候，我们和艺术系的男生打群架，我们这边的，黄沿第一个跑的。我回去才知道，他害怕打架，当时尿裤子了，他是个嘴上斗狠的人。就是一个大妈对他训斥几句，他都会害怕得不成样子。
黄沿杀了人，给一个男人的身上扎了十八刀，这可能吗？后来警察发现是他，他想拿出刀子砍警察，砍伤了一个警察之后，他撒腿就跑，这次他虽然没有尿裤子，但是其中的一个警察开枪了，是的，黄沿就是这么死的。我的好兄弟，你真傻。我去过黄沿他们家，他父亲是卖肉的，每天杀三头猪，他们家靠每天三头猪赚了许多钱，黄沿不吃肉了。他胆子小，别看他父亲是杀猪的。他对我说过，他每次都不敢看他父亲杀那些猪。他觉得挺残忍的。所以我们都知道黄沿吃素的，跟个和尚似的，但大多数人不知道他的家里情况。
那一次去他们家，是因为他家离学校近，两个钟头的火车就能到他家，当天去当天回来。我是馋人家的肉才去的。你说他家是杀猪的买肉的，能少了肉吃吗？事实上也是这样，黄沿的父亲很健壮，但是当我看到了黄沿的母亲的时候，我简直惊呆了。她的母亲不过三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得很漂亮，后来我才知道黄沿的亲生母亲早去世了，这是他父亲的第二个妻子。这个女人对黄沿特别的好，然而还有个奇怪的事情，是后来我听黄沿说的，黄沿说，他的这个后来的妈妈喜欢他。我说，扯淡吧，这事情会发生在你的身上啊！我问黄沿，你爸爸知道这件事情吗？黄沿说，他不知道，他觉得那种爱是妈妈对儿子的爱。那么黄沿，你喜欢她吗？黄沿说，陈宣清，你别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是的，我是喜欢女人，但是我怎么能和我父亲的女人搞在一起呢？
黄沿，你说的对，你他*的有种。至少你没有做出乱伦的事情来，当天我在他家大吃了一顿，满桌子都是肉，还啃了许多骨头。黄沿的父亲很热情，可是为了应付下一天的考试，下午我们两个就坐车回来了，临走的时候，黄沿被她的妈妈拉到一个房间里，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黄沿出来的时候，很不高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这一切过程中，黄沿的父亲早已经回肉店了，黄沿的妈妈从来不去肉店，他的爸爸雇佣了两个年轻小伙子。而他现在的妈妈就呆在家里，每天对着镜子照，是的，她确实漂亮而又性感。说实在的，如果我以后能够娶到这样的老婆，我会别提有多高兴。黄沿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不会过问太多的东西。朋友毕竟是朋友，两个人的心不是一样的，还隔着空气和两层厚厚的肉皮呢？大概不到一个月，我们就毕业了。我问，黄沿，你去哪里？黄沿说，我打算去西藏。陈宣青你去吗？你不是还写诗吗？去体会一下吧。
我说，好了，黄沿，梦想永远不太值钱，神圣怎么了，现在先解决经济上的难题吧。黄沿说，陈宣青，去吧，我这里的钱足够我们的路费。呵呵，我怎么好意思用你的钱，好了，黄沿，你看着办吧。看来这个夏季我和黄沿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了。是的，天气简直太热了，出了学校立刻觉得社会上的事情太多，也太繁琐，黄沿于这一年的七月三十日离开了他的家，去北京坐车到西藏去。那是不错的地方，许多艺术家多去了。我去哪里干什么，捡马粪吗？黄沿，再见了。好了，大概他走后不到三天，他的母亲来电话了。难道黄沿换了号码吗？应该是。我估计是他临走前给我们几个不错的哥们打电话打的。是陈宣青吗？
是我，阿姨。我可以感觉得到陈沿母亲说话的味道，温柔，性感，也许我不该乱想的。啊，阿姨，有什么事情吗？陈宣青，你有黄沿的手机号码吗？啊，对不起，我这里还没有。他也许到了地方才会告诉我们吧。看起来她很着急的样子。从她的语气里我可以听得出，她喜欢黄沿，黄沿是个有个性的人，我也喜欢，但是她的喜欢方式可能和我的有些不同。我和黄沿是好兄弟，而她呢？是一个特殊的妈妈。黄沿的父亲五十岁了，不用说，他们之间是有代沟的。但是我觉得黄沿和他的这个妈妈一定发生过某种过于密切的事情来着？黄沿是喜欢西藏，但是也不至于出了学校就去啊！就这样，黄沿的妈妈挂断了电话。
大概一个月后，该死的黄沿才有了消息，你知道我也换了地方，手机也换了，但是黄沿知道我的电子信箱。
陈宣青：
我操，你还活着吧，我是黄沿。我已经到了西藏，并且一直住在拉萨市的一个旅馆里，你知道吗？我认识了一个姑娘，她是画家，我们现在一直在一起，我喜欢她。陈宣青，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我还给她介绍你来着。我说，我的朋友陈宣青，是个诗人。我喜欢读他的诗歌，我还念了你的一首诗歌，就是你送我的那一首，关于离别的诗歌。你猜她怎么说。她说，你是国内的第二个海子，这么说你，我真的很高兴啊。我才知道原来我的朋友原来是位大诗人啊！哈哈，陈宣青，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这里旅游，她陪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已经做爱了。
你个处男，这下妒忌了吧。活该你，是个光棍。来西藏吧，这里的一切太美好了，她是诗意的，我身边的女人也是诗意的。她叫田小娜，很好听的名字，毕业于北京美术学院，她的人好，身材也好，下次你来我这，我让她给你画一张相。行了，不说了，对了，我的妈妈没有打电话给你吧，别泄露我的联系方式，我觉得在外面很好的。再见了，傻蛋。本年九月初，你的好哥们黄沿于希望拉萨新艺术旅馆。
黄沿终于来信了，我也回了信，我说，黄沿，恭喜你，有了女朋友，而且还是个艺术家，并且热烈祝贺你和一个女人上床，这证明了你已经是个男人了。也预示你处子之身已经没了。你妈妈老给我打电话，问你的有关情况？我要是不说，这事情也挺不好的。但是我知道你在西藏那地方玩得快乐就行。注意别把孩子生在那里。有事电话联系。可后来用电话和他联系的时候，电说里居然说对方正在办理续费手续。黄沿这小子跟我玩什么呢？我这时候和另外一个同学狗子住在一起，说实在的，我们没有黄沿那份自在的心情，无论我写什么，也必须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在这种年代里，这是最实际的问题，没有人给我们施展文学的地方。写东西需要两方面你才能被别人接受，第一就是你长期的写，只有写才能成为可能；第二个就是没办法，抓住机遇发稿子吧，总有你成功的那一天。离了哪个都不行。你知道我有多少篇文章溺死在思想里吗？
有大半年我不知道黄沿的消息，这期间黄沿的妈妈，爸爸都给我打过电话，问我关于他的消息。但是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猜黄沿可能太幸福了，可以为了自己的梦想到处跑，不像我们，为生活的繁琐而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去年冬天过去了，今年春天，我收到了他死去的消息。是他的妈妈把电话打过来的，我很悲痛，这是我大学的时候最要好的哥们。我不相信他杀了人，但是事实如此，他死了，或者说他也许真的杀了人，我的想法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不知道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我知道黄沿就活在我的心中。他的妈妈哭得特别伤心，我能感觉地到，她的妈妈不仅把他当成了最心爱的儿子，而且她喜欢他，还把他当成自己的恋人。她在电话里什么都跟我说了。是的，她喜欢黄沿，她和黄沿的父亲没有共同语言。黄沿的父亲是个粗人，除了每次和她解决性上的问题之时，只知道关心黄沿和他的猪肉店。在那个期间，有一次黄沿的父亲去农村买猪的时候，她和黄沿居然睡在了一起。她喜欢黄沿，黄沿也许并没有禁得住她的诱惑。她告诉我，当时她是赤裸的，她感到黄沿在发抖。尽管如此，她还是搂住了他，他们发生了那种关系。
自从那以后，黄沿一直心理有些不正常，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刚毕业的时候，他拿了点钱就去了西藏。他在那里特别的高兴，当然后来我看到了他的女朋友田小娜，她说黄沿是个有个性的人。他们恋爱了，同居了，后来黄沿为了不和家里人联系，甚至和我都不联系了。田小娜说，陈宣青，他把他的事情告诉了我。他说他很矛盾。他的心里特别的不好受。整个人躺在我的怀里，我当时也赤裸着身体，其实起初的时候，他根本不敢碰我，跟个小猫似的。后来猛烈地把我压在了他的身子下面，陈宣青，你知道吗？他很痛苦。关于他和他妈妈的事情。是的，我说。我对田小娜说，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但是这事情我以前不知道。我还以为他有多么的高兴啊，你知道吗，他喜欢西藏。他是属于西藏的。至于他杀了人我就觉得太惊人了。
田小娜说，是的，他杀的是一个流氓，一个疯子，那个人曾经是我的同学，但是我根本不喜欢他。他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在黄沿面前说，你个混蛋滚开，小心我杀了你。连你们全家也不放过。黄沿气坏了，他爱我。也爱他的家庭，再加上以前和他妈妈的事情，他简直失去了理智。起初，我还觉得纳闷，那个疯子再也没有来找我们。后来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被人扎了十八刀。你知道我有多么高兴吗？终于没有人打扰我们的生活了。可后来我才知道，是黄沿干的。警察到处抓他。他一个逃走了，连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当我知道的时候，才知道他拒绝逮捕要杀警察，他确实已经神志不清了。那个警察开了枪，他就这样把灵魂放在了西藏。田小娜哭了，黄沿的老婆哭了，我的眼睛也湿润了。黄沿的爸爸不知道黄沿和他这个妈妈的事情，但是我想，如果真的也算一种爱，那有什么错误呢？黄沿，哥们来送看你了。听我再向你朗诵一首诗歌，这篇诗的名字叫《一颗不属于你的子弹》。。。。。。
[ 本帖最后由 远观 于 2016-8-9 14:39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