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片葡萄园的理解】

——————————————————————————————————————————————————

     去葡萄园是在一个大热天，即便标识为清晨，也难免有蝉声早早拉响的一天的时间，它比网络、媒体上的说辞委婉一些，但却露出几分狡黠。将可能与来访者展开的对话收起来，装饰成路旁的某个标志导引，你问路的时候，冷不防为蝉声划伤，流漏肌肤下的一大片庄稼、水果、菜蔬以及七月的炎热的深刻感受。

    多年前，当我步行来此地，丰富的联想与满山的荒草一同疯长，触手可及的想法与荒草都长着同样青涩面孔。我们从泥土中发芽、抽苗，然后对风说出我们的想法，那么自然，原本我们与周围就是一体的。而风呢？猛然从云头掀下一盆雨，又忽地吹走眼角的迷茫。
    我记得那时没有成片的葡萄园，四周起伏的丘陵以各自的形态表达自己，站在高地望去，念头也随着这些起伏漫游。藏身其中，蝉声将荒草丛中的草籽、虫鸣、各种混在一起的植物的原味及我们藏得不深的认识、体验都给扒拉出来，任性地迎风播撒。而我们眺望的远方像一份份肥料，催生着脚下的种子。

    眼前，葡萄的紫色陈述着对季节的感同身受和对阳光的反馈。红辣辣的，我说的不是辣椒，是我们回避不了的高温从脚底下烘烤出的气息，它夹杂在模糊的山影、地貌的轮廓里，你说不出具体的一件物的在。比如：指着一竿高粱或玉米、一蓬苦蒿或者艾草，当你一旦确定下来，那种红辣辣的感觉随即转移，以这成片成片的葡萄的形象逼视多年后到来的我们，让你感觉自我的即将沦陷。我们淹没在葡萄园，呼吸着葡萄的呼吸，感受阳光中生命的深度，活着的没有杂念的生命的安宁。

    对了，葡萄园所在的山脚下曾有一条小溪，水中石头被无计的日子冲洗得干干净净的，仿佛眼睛可以直接穿透石头直抵溪流底部，望一眼，即可感受清凉。那会儿葡萄也未大面积种植，葡萄颗粒较小、略带酸味，但干净利落，毫不做作地融入周围环境，不仔细区分很难发现。但你一旦尝过那酸甜味，不用刻意记住什么，心里就已经留下印记。

    再走近一些，仔细看看，小溪流过的地方叶子正茂盛着、葡萄正紫呢！葡萄园主人热情地招呼着，好像在努力将葡萄的热情表现，或者如葡萄园伸长的手。蝉鸣声声的热气中，我辨认着葡萄园袒现的景象，在旧的底片上，我看见我做不了自己的土著的孤独，这是我的不幸。虽然，我并不认可生命中有完整保留下来的信息，但我们又怎能轻易走出满园的醉意？

    蝉声携着葡萄的热气落入我们孤独的土地上，那些开裂的念想中，凝结成一条清澈的小溪，缓缓流向远方，葡萄的领地也拓展着，一片连着一片的葡萄园。

    注：2016.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