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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雨飘香 第八章 暗夜争锋

大唐薄幸人 发表于: 2016-6-29 10:23 来源: 今天

花园东侧小院之中,微风飒飒,竹影摇曳,深长的影子斜映在窗棂上,与屋内熠熠燃烧的烛火光焰交织在一处,影迹朦胧缥渺,随着浮动的焰芯不时上下蹿动;一旁房门大开,屋内一盏烛火在桌上熠熠燃烧,幽深的暗影静静垂落在地板上,黑夜中如同野兽张着狰狞巨口静待猎物到来。此刻天上层云半开,浓重的黑云渐渐消退,一轮昊月悬浮在夜空中,向大地上洒下缕缕清辉,远远望去好似雪白的霜花一般,隐隐透出一丝肃杀之意。
隔壁房间内,阒寂无声,黑暗中隐约可见两道人影置身其中,只听其中一人不耐烦地说道:“尹师兄,徐师兄跟那姓叶的去了那么久,会不会有危险,不如咱们也跟去瞧瞧吧,待在这屋里快闷死了,睡又不能睡,又不许人家点灯,唉,烦死了,都是那该死的叶晓川出的馊主意,还说替风凌师弟求求鬼医,我看他根本就没心存好意,不过是觊觎咱们几人手中的法宝,故意编了个理由来骗咱们的,这里是他找来的,谁知道他与客栈的人是不是一伙的,合着演了一出苦肉计给咱们看,等咱们对他放松警惕了便要来谋财害命。”

尹况此刻正盘坐在床头运气调息,双掌纳元缓缓催动真气在体内流转,闻言他心神不由一滞,真气立时接应不上,便索性撤掌敛气,双眼慢慢睁了开来,他望着黑暗中坐立不安的少女摇头苦笑道:“杜师妹,徐师兄才识见地俱是高人一筹,那百鬼书生虽然智计百出,料想也瞒不过徐师兄的耳目,况且我曾暗中观察过此人,除了行为有些落拓不羁之外,倒并不像是奸险阴恶之辈。”

“哼,尹师兄便只会说些好听的逗人开心。”少女不满地娇嗔道。“依我看来此地凶险难测,咱们还是尽速离开的好。”

“师妹难道怕了。”尹况说着微微一笑,敛衣从床头走下地来,外面一缕月光透过纱窗照了进来,映在他的脸上略显苍白,他凝眉望着坐在桌前的少女,语气深长地说道:“杜师妹,今夜那名意图迷晕我们的小厮不过是无名之辈,他的身后定然潜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势力,想我万剑门治下竟有妖人作祟,我们若是不查个明白又怎么对得起师门重托和齐阳城中的百姓呢?”

他说到这里眼见少女脸色一黯,似心有不忍便又接着说道:“师兄知你忧心风凌师弟安危,想早日替他找到鬼医求取治病良方,但那鬼医名声虽大性情却是古怪至极,听闻他与药王谷的药王前辈本是同出一门,天资聪慧心地却是不纯,被逐出药王谷以后性情更是诡诞难测,是以此次掌教真人便未延请以奇术杂学见长的浑不救,寻常人等便是有幸遇见了他多半也是无用,那百鬼书生叶晓川来历颇为神秘,在中原一带素有名声,他既知鬼医下落想必有些交集,待我们今夜查出潜藏在暗中的妖人,明日再往城南一寻他的踪迹。”

尹况故意将沈风凌被劫一事隐去不提,各人心思流转间却不免深沉悲咽,少女眼圈微红望着地上皎洁的月光,心中幽幽叹道:“唉,师父说你一生命途多舛,不让我跟你走得太近,可是我偏不信,你为人宽厚善良,怎地却如此多灾多难,可见老天的眼睛是瞎的,专爱捉弄世间良善之人,也罢,若上天不让你好过,便是下地狱我也陪着你。”少女想到坚毅决绝之处脸色一片潮红,明亮的眸子中浮泛着一丝羞赧之意,幸好房间之内光线幽暗,才没露出窘态来。

一旁尹况见她低头陷入沉思之中,心知她与风凌自小情义相笃,必是担忧他的安危来,自己虽与这个师弟相处时日不多,对他也是颇为喜爱,便出言宽解道:“师妹不用过度忧心,沈师弟他福源深厚,屡遭危难皆能逢凶化吉,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此次劫难定然也能平安渡过,若是他回来见师妹你闷闷不乐,定要取笑你了。”说着仰头笑了起来,惹得少女又是嗔怪连连。

过了一会,只听少女语气真挚地问道:“尹师兄,你说风凌他真能平安归来吗?溟月宫那帮妖女如此阴险狡诈,他落在她们手中会被虐待吗?”

“这……”尹况面对一脸天真无邪的少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听到外面的院子中传来一阵响动,他凝神对少女作了个禁声的手势,两人便隐伏在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的动静。

须臾一名身穿黑纱的冷艳女子领着一名小厮走了进来,天上月华融冷将小院映照得灿如白昼,只见那名女子眼神冰冷地扫过四下,最后目光停在敞开的房门处,一脸凝重地朝她身后的小厮问道:“白二,那几名万剑门的弟子还在房中吗?为何房门却是开着的,你到底在他们的熏香中放没放忘忧散?”

尹况与杜萱在黑暗中紧盯着屋外的两人,及至从冷艳女子口中听到“忘忧散”,尹况神色为之一变,压低声音朝一旁一脸茫然的杜萱解释道:“他们是天魔教的人,忘忧散乃是魔教中有名的毒物,气味芳香怡人,常人若是不知闻上一闻便也要昏睡三日,修道之人若是不慎吸入鼻中轻则真气凝滞,重则神智昏聩,一身修为尽废,天下间冤死在忘忧散之下的人不知有多少。”说到激动之处心头不由怒哼一声,眼中闪现一片寒芒。

杜萱陡然听闻师兄诉说忘忧散种种恶毒之处,又见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师兄一脸愠怒之象,心下不觉对屋外的两人生出几分敌意来,加之沈风凌被溟月宫之人所擒,先前更是遭受秦雪薇施放的迷烟暗算,恨怨交织之下心中怒火升腾,右手悄悄紧捏剑诀,法宝朱雀翎缓缓浮现在虚空之中,只待时机到来便要破门而出。

月下面对冷艳女子的一串质问,小厮额头冷汗直冒,他干咳了一声,略显尴尬地回道:“启禀堂主,我方才出门之时那几人尚在房中,因我走的急便忘记将房门带上,至于忘忧散小人无论如何也不敢忘记,凭我的本事外人三两下便将我打发了。”说完便怔仲不安地立在原地,静候女子的差遣。

冷艳女子目光深邃地盯着烛火深处,浓重的暗影无声潜伏在房间内,她眉宇间渐渐浮上一抹凝重之色,语气森冷的说道:“白二,你进去看看那几人是否还在屋内。”

“堂主,这……”小厮望着门内幽深的烛影,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他方才遇鬼的情景,嘴上略一迟疑转身见冷艳女子神情冷漠地瞪着他,后半句话被他生生咽进了肚中,他假装欣然领命一步步往门前挨去,顷刻便消失在昏暗的光影中,只听静寂的房间内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其间伴随着桌椅杯盏的碰撞声,未及深入紧接着便传出小厮的惊叫声,站在屋外的冷艳女子闻声身形瞬动,一步便跨进门内,刚好与狼狈外蹿的小厮撞在一处,小厮受力之下跌坐在地上,一脸慌张地嚷道:“鬼啊,有鬼!”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回地指着床榻上。

冷艳女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偌大的床榻上却是空无一物,并不见那几名万剑门弟子的踪影,又哪里来的什么鬼怪,看清眼前事物的女子立时醒悟过来,反掌给坐在地上的小厮一记耳光,五道血印随即浮现在他左脸上,只听那名女子羞愤地质问道:“白二,人呢?你不是将他们熏倒在这屋内吗?人都往哪里去了?”

“这…这……”小厮摸着滚烫的脸颊,双眼迷惑地回望着空置的床榻,任他如何思量也弄不明白人是怎么平白无故不见的。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我留你何用。”冷艳女子说着五指屈伸,化为幽冥利爪径直往小厮头上罩落,临头一寸五指忽然一滞,从她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话语声。

“夜岚,你且退下,方才之事我在远处都已看到,此事内中情由颇为蹊跷,等问清了再行惩处也不迟。”话语落处,地上现出一位身披紫纱的明妆丽人,身侧环绕着一件紫色灵刃,幽邃的光芒在黑夜中一闪而过。

“是,圣使大人。”冷艳女子嘴上应了一句便躬身退至一旁,紫衣女子随之缓步走上前来,她脸上似笑非笑,眼神柔媚地朝着跪在地上的小厮问道:“白二,你方才都看到了什么,哪里来的鬼怪?”

小厮闻言抬起头来,一脸惶恐地望着紫衣女子,瞳孔中却是越来越慢,双眼渐渐蒙上一层迷离的水雾,似是陷入了无边黑暗中,神情呆滞地与紫衣女子对望着,约莫盏茶功夫两人视线才彼此移开,只见小厮如同丢了魂魄一般,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地上,鼻中气息转瞬之间便细弱游丝。

与此同时在城中另一处屋脊之上,明月高悬,清辉四溢,一位白纱蒙面的宫装女子静坐在瓦楞上,眼神幽幽望着远方,神情落寞孤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只见她摇头苦涩一笑,眼睛中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她目光哀戚地望着月影深处,自言自语道:“你既然摘下我的面纱,又替我包好了伤口,却为何又要舍我而去呢?难道你不知我溟月宫的宫规,容颜若是被陌生男子看了去,除了下嫁于他便只能杀了他吗?你救我性命我不忍杀你,便只好自行了断,可是你既无意却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性命?”明月无语,风过云轻,一声苦叹幽幽回荡在夜空中。
       心已乱,人难圆,自是巫山空归处,直教人生死相依。百载云烟沉栏处,回首漠漠泪凝珠。

白衣女子悲不自胜之下祭出天玑古琴,盘腿坐在月下缓缓弹奏起来,语调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一阙未完频频变调,往日熟悉的曲谱如今弹奏起来竟异常艰涩,不知何时听到琴声的紫玉悄悄来到她的身侧,她面色凝滞,眉心隐隐带有三分黑气,想是昨夜被龙魂震伤的脏腑尚未复原,她眼神复杂地望着白衣女子,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静静侍立在她身侧。

月下长琴琮鸣,曲调铿然,恣肆的琴韵如同水波扩散开去,撩乱了一天夜色,白衣女子眉中含怨,一股阴邪煞气不觉间被灌注在琴声之中,魔音迷幻,渐渐的立在她身侧的紫玉呼吸急促,脸上浮现痛苦之意,她慢慢蹲下身体,用双手捂住了耳朵,琴声激荡之下嘴角喷出一股血泉,溅落在白衣女子脚前,浓重的血腥气一激,似是让白衣女子清醒过来,凤目中戾气渐消,一丝清明之意缓缓从眼底透了出来,她玉手一招,长琴化作一团光幕收入囊中,而后五指迅动,连点紫玉周身几大要穴,又纳元提劲,紧贴她的后心将一缕真气打入她的体内,少女咳出一口淤血,脸色随之红润起来。

“谢谢宫主姐姐”紫玉伏在她的怀中一脸憔悴地说道。

“妹妹受惊了,姐姐方才差点走火入魔,幸亏经你提醒,是我该谢妹妹才对。”说着玉容一黯,眼神中充满了疲倦之意,她望着怀中的少女关切地问道:“妹妹的伤怎么样了?”

“谢谢姐姐关心,方才经你以自身真气灌注,已经无碍了,再调养几日便好。”紫玉说着从她怀中挣扎着坐了起来,嘴角勉力挤出一丝微笑。

“嗯,如此便好,下面的诸位姐妹可都睡下了吗?”白衣女子眼望远处群山,那里正是万剑门所在的方向,朦胧的夜色中一个倔强少年的身影缓缓浮现了出来,她语气一暖,声音幽长的问道。

紫玉心下微有所觉,不禁叹了口气,尔后恭敬的回道:“连日行船众位姐妹都累了,此刻俱已歇下,我听到姐姐在屋顶弹琴这才上来看看。”过了一会,她心中似有疑虑,神情略显迟疑的问道:“姐姐,我们为何要来到这齐阳城中暂歇,此地距万剑门不过一日路程,正道来往之人甚多,先前的叶晓川他们也往齐阳来了,万一给他们遇上免不了一番争执。”

“妹妹不必多虑,他们料定我们必是顺着淇水南下回雨花山去了,无人猜到我们便隐身在齐阳城中,况且经过昨夜一闹众位姐妹俱是身心俱疲,不宜再做远行。”白衣女子说话之际神情一冷,恍惚间又化作往日睿智清冷的绝代佳人。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远处屋顶之上一道紫芒急速划过,向着东边去了,而后一青一白两道虹光紧随其后,须臾三道光芒便消失在屋脊间,紫玉讶异道:“想不到这城中还有修真之人出没,后面的那两人似是在跟踪前面那人。”

“齐阳城内鱼龙混杂,先前便得秘报圣教三圣使之一的宓妃便隐藏在城中,看他们落地的方向似是城中的松麓客栈,想来多半便是圣教藏身在此的据点,幽夜屡次遣人向我提亲,不过意欲吞并溟月宫,他的心思我又如何不知,只是不知后面那两人是何身份,要寻幽夜的晦气,走,妹妹,我们便悄悄跟过去瞧一瞧。”说着拉起少女的手,心念瞬动之下碧玉花缓缓浮现在虚空之中,花瓣迎风疾长,白衣少女口中娇喝一声,碧玉花载着两人化作一道流光向远处射去,眨眼间已来到花园东侧的小院之外,两人闪身躲入门前的一片假山之中,隔着院墙观望着院内动静。

“姐姐,你看,竹林内好像有人。”

月下竹影婆娑,微风拂动着竹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纤细的竹竿在夜色中森然而立,隐隐透出一丝诡异气氛。

秦雪薇闻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在幽深的竹林下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她心里没由来的一紧,与紫玉附耳说道:“想不到竟是他们,万剑门弟子徐梓言与百鬼书生叶晓川,他们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跟随宓妃来到此处,也不知被宓妃察觉没有。”

“我看倒不至于,若是她知道身后有人跟踪,三人在半路早就打起来了,也不会领至此处了。”紫玉小声说道。

秦雪薇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投向院中,只见天魔教圣使宓妃双眼中幽光大作,一片紫芒将小厮笼罩在内,深色的光幕如同旋涡一般,吸啜着任何经过的光线,紫玉用力摇了摇头,向一旁的秦雪薇低声问道:“姐姐,这是什么心法,隔了这么远看上一眼我的心神竟略有松动。”

“哼,天魔教的摄魂大法。”秦雪薇不屑地说道。“她学的怕还只是皮毛,据宫内的典籍记载,此法若是练到最后,能以目光夺人心智,可操纵万人为奴。”“只是摄魂之术妖异凶险,需要修炼之人以自身魂魄为引,心智若是不坚轻则心神受创,重则魂飞魄散性命难保,此法与我们修炼的天女玄阴功倒有些相似之处,据我所知现今在天魔教内也甚少有人修炼,能够大成者历史上更是只有寥寥数人。”

两人说话间隙,竹林内的徐梓言暗调真气,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对叶晓川说道:“叶兄,你可看出这其中名堂,我早年间行走天下之时曾听人说过,魔教之中有一种能够读人心思的术法,专门用来拷问被其抓到的正道弟子,任你如何牙尖嘴利只要中了此术,施法的人便能以魂识探查内心,若是被她看到那名小厮的记忆,以她才智必能猜出是我们设局。”

叶晓川心头闻言颇感震撼,暗想到:“想不到他修为如此之深,乾坤无极上的造诣已臻至第八重的天音无相之境,我却是小看他了。”既知他以诚相待,叶晓川也不再藏拙,以真气渡音回道:“徐兄,她施展的乃是天魔教的无上心法摄魂术,只是她修炼不深只能以此法暂时控人心智,她若想清这中间的来龙去脉,咱们怕是藏不住了,待会争执一起我去拖住那名紫衣女子,你设法擒下她手下的那名堂主,天魔教出现在此地只怕有什么阴谋。”

徐梓言待要与他分辨,眼见他满目坚决之意,心下便默然应许,就在此时天魔教圣使宓妃施术已毕,她满脸诡笑,眼神缓缓扫过四周,语气波澜不惊的说道:“远方来的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坐坐,躲躲藏藏的有什么趣味,各位可是嫌弃小女子待客不周,轻慢了各位。”

一番话随着微风传扬到众人耳中,各人脸上乍然作色,紫玉刚有动作便被秦雪薇一把扯住,低声道:“妹妹莫急,她使的不过是激将之法。”

      屋内杜萱心火怒燃之下早已按耐不住,霎时祭动朱雀翎破门而出,火红的光焰直奔紫衣女子面门而去,同时嘴里冷斥一声:“魔教妖人,纳命来。”

     藏在竹林内的徐叶二人见状直呼不妙,立时催动真元分左右夹攻而至,迅疾的罡风卷起漫天烟尘,紫衣女子立身院中心里早有准备,察觉前后异动,只见她抬头对着明月幽幽一笑,五指疾动,在虚空之中连戳几下,一片紫色光幕骤然涌现,与疾射而来的朱雀翎撞击在一处,轰然一声巨响荡彻四野,熊熊燃烧的火焰随之四下溅落,皆被光幕阻隔在外,不能寸进分毫,杜萱身悬半空,眼见朱雀翎受阻,一声长啸掌中真元暴溢,无匹雄力催持着火焰缓缓向内透去,光幕一时扭曲,就在她以为即将得胜之时,却忽然从光幕中蹿出无数妖异血丝,盘绕着向她手上缠来,她大惊之下真气不继,朱雀翎上火焰立时顿减,眼看便要被蹿腾的血丝越过法宝缠住,花容失色之下一脸悲伤,就在此时徐叶二人的攻击亦至,只听徐梓言大叫一声“师妹莫慌,师兄来也。”

     话语未落一道璀璨剑光直取宓妃后心,她怒哼一声,右手虚引,法宝紫灵钺凭空浮现,紫芒耀眼之中与剑光相接在一处,金石交击声中剑光被弹至一旁,月光下赫然现出一柄通体雪白的仙剑,剑意铿然在空中旋绕几圈便飞回徐梓言手中,就在宓妃心头暗松了口气时,耳边警兆突至,只听叶晓川笑道:“阁下小心了,我这记云浮手你可接得下。”

话音甫落,云空中风云突变,一只擎天巨掌裹挟着风雷之力轰然砸落,紫衣女子不敢托大,一掌震开杜萱,双手结印力抗巨掌之威,却在临身一刻突然失去目标,就在她诧异之时巨掌凝气忽然飘至她胸前,猝不及防之下吃了个暗亏,身形在地上晃了几晃,方才卸去无匹巨力,她满脸怒气,口中娇喝道:“叶晓川,你什么时候也这般无耻,学人背后偷袭。”

风云过处,叶晓川一脸无辜的落在院中,面对紫衣女子的喝问,他浅笑道:“方才我已经提醒过阁下,而且我击你胸前位置并不能算作偷袭。”

“你……”紫衣女子一时气急,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徐梓言携剑光又至,空气中云气一阵波动,巨掌眼看转瞬便成,紫衣女子怒喝道:“你们既然与我天魔教作对,今夜便都留下来吧。”说着饱提元功,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竟是一段枯涩艰深的咒语,随着音符飘落,无边夜空之中形成一股磅礴无匹的闇能,诡异的红光冲天而起,无数妖异血丝如游虫一般向场中众人袭去,比之先前威能提升数倍。叶晓川心知情势危险,收起玩世不恭之态,朝夜空中的徐梓言叫道:“叶兄,赶快动手,这是天魔教中的异法猩红血丝,极为难缠。”

徐梓言掠至中途闻言身形腾转,静静立在虚空之中,左手紧握仙剑,右手凝指划过剑身,空中缓缓浮现出一道八卦图案,他双目微张,大喝一声“去”,太极图案之中无数气剑疾射而出,将紫衣女子团团包裹在内,血丝与剑气在空中相撞,滋滋冒出白烟,然而血丝却如源源不绝一般,一阵剑雨过处断落的血丝复又化作血气汇入紫衣女子掌中,众人见状大骇,叶晓川掌中纳元,一道由云气聚成的巨掌缓缓浮现在虚空之中,只是颜色深浓,劲风更甚一重,紫衣女子嘴里冷笑一声,似是全不放在心上。

叶晓川御使着巨掌缓缓飘落下来,却并未如众人设想一般直接轰击血丝,离地尚有一丈巨掌骤变化为幽冥鬼抓将血丝扯在手中,宓妃眉头暗皱两人各运真元僵持起来,此时只听叶晓川嚷道:“杜姑娘,劳烦你用朱雀翎化去这片血雾,我们几人除你之外无人能破此阵。”

杜萱闻言心头大喜,方才被妖异血丝扰动心神,她的心中一直忿怨难消,加之一向高傲的叶晓川出言相求,雀跃之下答了一声“好”,便祭动法宝化作一只火鸟扑向与巨掌纠缠的血丝,身后尹况强压伤势祭动碧水剑替她斩去沿途阻拦的血丝,紫衣女子冷眉直竖,嘴中念咒之声却是不停。

一旁夜岚眼见众人夹攻,觑了一眼场中见尹况满脸憔悴,似是有伤在身,她一个纵跃便扑击而来,尹况匆忙之下左掌疾动,万剑门心法乾坤无极乍然涌现,一道玄青色的太极图案抵在两人之间,只是元功未复须臾便被她手上短刀抵近胸口,尹况额头冷汗直冒赶紧凝神应对,无奈体力不支眼看刀尖一寸寸透了进来,心神焦虑之下便兀自闭目待死。

   就在利刃透体前一刻,一声怒喝飘至,“得罪了,姑娘。”

   无边红芒之中徐梓言御剑飞至,掌中吐气将黑衣女子定在原地,只听她羞愤地嚷道:“你们自诩名门正派,便只会干些以强凌弱的勾当吗?如此看来不过是一群欺世盗名之辈,我落在你们手中趁早给我一个痛快。”

   尹况闻言略显尴尬,徐梓言眉心暗皱,冲黑衣女子说道:“姑娘方才偷袭我师弟又怎么说,若不是你们命小厮给我们暗中下药,今夜又怎会有这番争执,道不同不相为谋,暂时委屈姑娘了。”说着将黑衣女子提在手中,复又御剑飞至半空。

   场中战况此时已落下帷幕,无边火雨之中血丝化作黑烟消散,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紫衣女子心神受创,脸色煞白地站在月下,目光幽怨地瞪着空中众人。

   叶晓川、尹况、杜萱御使着法宝悬浮在虚空之中,只见叶晓川歉然一笑,朝地上的紫衣女子说道:“阁下不愧贵为天魔教三圣使之一,我们之中任何一人单打独斗都不是你的对手,只好出此下策擒住你的手下,合力化解你的猩红血丝,咱们改日再会。”

   说完也不待紫衣女子回应,众人御剑而去,经过假山之时,杜萱正好眼睛朝下,看到潜伏在假山后面的秦雪薇与紫玉。她心头一怔,转瞬便化作一道火焰怒袭两人,秦雪薇祭动碧玉花躲过攻击,缓缓浮在月空之中,与众人冷冷相对。

   杜萱方要再度施为,只听秦雪薇冷冷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退下吧。”

   徐梓言乍见溟月宫主在前,心下一喜,他拦住愤怒的杜萱,嘴中客气的问道:“不知姑娘因何在此,我那名小师弟被姑娘带去何处?”

   秦雪薇容颜清冷,古井不波地说道:“我也不知他哪里去了。”说完眼神一黯,在心中不知名的角落隐隐泛起一股痛意。

   众人闻言皆是不信,叶晓川眼尖将她神色看在眼中,心下微觉诧异,复又问道:“姑娘若是知晓,还望不吝赐教。”杜萱与徐梓言暗中分立两方,与叶晓川形成犄角之势,将秦雪薇围在中间。

   下面紫衣女子眼见溟月宫主来到,似乎双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她冷笑一声,御使灵刃飞了过来,眼看冲突一触即发,紫玉从一旁赶了过来,冲几人冷斥道:“你们那倒霉鬼的师弟,昨夜打伤我们便跑了,此刻在哪里只有天知道。”

徐叶二人细看之下才发觉两人皆是有伤在身,神情不似作伪,徐梓言心头莫名一跳,不禁联想到从前风凌发疯之时,闹得元清山地动山摇,掌教真人明令他不许外传诸事,叶晓川不知内情,却以为有什么高人相助,无论如何他也难以相信前番所见少年竟能以一己之力脱困。杜萱闻言不禁破涕为笑,转瞬又面露悲色,她将信将疑向两人问道:“你们说风凌打伤你们逃走了,除了伤口你们可有其他证据,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打伤自己演给我们看的,魔教之人个个心怀叵测,你们莫要将我们当做三岁孩童戏耍。”

“信不信由你。”紫玉脸色一寒,隔着面纱语气冰冷地说道。

“姐姐不知宫主驾到,未能远迎还请妹妹见谅。”紫衣女子看也不看众人一眼,越过几人径直朝秦雪薇走了过来。

秦雪薇心神正自沉浸在往事之中,闻言抬起头来望了紫衣女子一眼,便朝身边的紫玉说道:“紫玉,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杜萱待要阻拦,叶晓川跨前一步挡住了她,惹得少女一脸怒意,徐梓言见状心知今夜不宜再起冲突,若是让紫衣女子与秦雪薇联合起来,只怕又是一场生死之争,他遂上前说道:“姑娘留步,若是我那师弟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在这里代他替你请罪,只是他身上患有重疾,若不得医治性命不久于世,若是他还在姑娘处万望姑娘念在将死之人的份上放他回来与我们团聚。”

一番话说得众人心中无不凄然,杜萱眼中更是流下两行清泪,刚转过身去的秦雪薇闻言肩头一动,许久才开口说道:“他身上染有重疾吗?你们可知是什么病?他确实不在我那里了,昨夜他像发疯一样将我们打伤,后来坠入洛水之中不见了。”

说完幽幽一叹便与紫玉御风而去,转眼便消失在明媚的月色中。

众人心中忧伤也祭起法宝离去,空中只剩下紫衣女子,她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怨毒地说道:“好你个叶晓川,竟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不管你师父是谁,我也叫你十倍偿还今夜之辱,万剑门一统天下的时代过去了,教主大计一成便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月影幽幽,缥缈的云烟汇聚在齐阳上空,一时阴晴难定,云外诸峰耸立,浓重的阴影浮动在山脉之间,隐隐流露出一丝狰狞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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