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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雨飘香 第七章 天魔迷踪

大唐薄幸人 发表于: 2016-6-27 22:02 来源: 今天

齐阳城内松麓客栈之中,夜色下的园庭空寂无声,零落的假山与花丛在风中隐隐绰绰,远远望去如同阴森的鬼影一般;花园中央建有一座凉亭,青瓦红柱,四周纱帐长垂,而靠近亭子下方,池塘中荷花万簇,墨绿的荷叶一层层地排列着,微风起处,幽香四溢,荷浪翻涌,燥热的空气一时渐消,亭子中微微浮动着一丝清凉之意;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忽然从池塘边的树梢上传来一声夜枭的啼叫声,语调凄切难闻,划破了宁静的夜空,尔后许久都再未见动静,正当荷叶轻摇、池鱼将起之时,夜幕下一道黑影无声滑落下来,轻巧地落在凉亭内,转身之际赫见一名黑衣短袍的汉子立在当前,他身形矮小,面目猥琐,两只三角眼内却是精光闪烁,只见他阴侧侧地笑了一声,嘴里咒骂道:“宓妃,你自以为得到教主的宠信,接任了暮雨使的位子,便处处不将我们五鬼放在眼中,若不是为了圣教的复兴大业,我早已与你撕破脸皮了,哪里容得下你再颐指气使,哼,你今夜约我来此会面,怎地却迟迟不肯现身。”说着眼神微凛凝心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脸上一片森冷之状。
“鬼枭,我知道你们五鬼素来嫌弃我是女儿之身,对我统领东域三堂多有不满。”一阵冷风袭来,纱帐飞扬,无边夜色中一位头簪青玉龙凤钗,身著紫色纱衣的年轻女子缓缓步入亭中。

  她一副瓜子脸面,柳眉细目,丹唇映朗,身姿婉约娉婷,容貌不在秦雪薇之下,通体流露出一股雍容华贵之气,只是较之多了一丝成熟风韵。

只见她款步而来,眼神中清冷寒冽,在距黑衣男子身前三尺处停了下来,她嫣然一笑,顾盼生烟,口中幽幽说道:“鬼枭,圣教自前代教主被诛于天均古剑之下,尔后二百余年之间蛰伏于深山大荒,圣坛倾毁,圣火湮息,教众流散在九州各地,时至今日这段屈辱的历史你可曾记得?当初我们几人入教之时在紫薇圣火下立下的重誓,你又可曾忘记?”

言毕不待黑衣老叟回应,玉手轻抬对着帐外的池水纳元一引,一串水珠连缀着透过纱帐凝聚在她手心里,她心念疾动之下水珠随即幻化出各种景象,方才所说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黑衣老叟望着熟悉的画面神情不禁为之一恸,随即冷哼一声便闭目不语。

岁月悠悠,百年时光弹指间一挥而过,紫衣女子心中亦是悲慨莫名,他见黑衣老叟态度似有缓和,随即撤去掌上水幕,水花簌簌落在地上,她柳眉一舒,躬身施了一礼,嘴中柔声说道:“大哥,小妹从前多有得罪之处,实是身处圣教有诸多难言之瘾,还望大哥海涵,当初我们结义之情小妹一直铭记在心。”

黑衣老叟闻言身体猛然一颤,紧闭的双眼缓缓睁了开来,一脸惊讶地望着眼前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女子,口中呐呐道:“你方才叫我什么?大哥…这个称呼太久远了,上次听你这么叫我还是一百年前,我们被血煞门的贼子困在北溟罗霄山下,连番血战之下我们四人伤痕累累。”

“那一役若不是大长老率领教主及时赶到,我们几人当时便葬身于山下的无间海中,更不会有后来的生死结义之情。”紫衣女子接着说道:“彼时教主尚且年轻,教务由四大长老暂摄,我们的术法才学俱是由大长老亲自传授,那时圣教之中虽然人数不多,我们个个却如同兄弟姐妹一般和睦,及至后来教主恢复总坛,重燃圣火,带领我们内外征战,圣教一日日鼎盛起来,我们之间却是日渐疏远。”

“妹子此话何意?”黑衣老叟面露警惕,满腹狐疑地说道。“若你是教主派来试探我的,大可不必如此,我鬼枭早已在圣火前立下毒誓,今生今世唯圣教是从,如有违背魂魄永坠幽罗地狱,若是妹子你一时兴起,为兄权当没有听见,我这便去了,你日后好自为之。”说着祭动真元,招魂幡随之浮在半空,身体一纵便要踏幡远去。

紫衣女子似是未曾瞧见一般,回身走到荷塘边,眼睛望着苍茫的夜色幽幽说道:“大哥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的雨夜,大长老离开总坛之后从此未归吗?”

黑衣老叟悬在半空的身体骤然一僵,语气沉重地说道:“妹子今夜有什么话就不妨直说吧,在我面前你不用拐弯抹角。”言罢撤去法宝,身体轻轻落在地上。

“好,大哥这么多年性子却是一点没变,小妹也不再隐瞒了。”紫衣女子闻言转过身来,望着黑衣老叟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日前我手下碧雨堂的堂主曾在这城中遇到一位老人,形容年纪与失踪的大长老却是极为相似。”

黑衣老叟闻毕眼睛向外一突,心头顿时如遭雷击,他怔怔地说道:“大长老,妹子,此事非同小可,你座下的那名堂主可曾看清老人容貌,毕竟在总坛之时大长老深居简出,教内年轻一代之人见过他真容的却是不多。”

“大哥请放心,小妹已经多次询问过她,夜岚在总坛之时曾随我面见过一次大长老,听她描述那名老者应是大长老无疑,”紫衣女子娓娓说道,语气之中却略带三分迟疑。“只是有一点却甚为奇怪,夜岚所见的老者当时在街头作一副道人打扮,正在给人测字算命,夜岚怕惊动老者赶紧回来向我禀报此事,我自知情势重要,赶紧随她来到街上,却再也不见那名老者的踪影,我连日暗中查探之下也是一无所获,小妹心中困惑,不知此事该当如何处置,所以特意招来大哥商议。”

黑衣老叟脸色愈发凝重,思虑良久他才开口说道:“妹子,此事切记不可外传,大长老待我们有再造之恩,他二十年前出走圣教原因至今未明,教主此后也未再公开提及此事,更不许人私下议论大长老之事,此间迷雾重重,我们几人虽心有疑惑也只得按下,久而久之大长老之名在圣教之内已经成为禁忌。”

“嗯,小妹知晓这其中的厉害,教主与大长老之情从前比之我们更深一重,这当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只是在形势未明以前小妹决计不会向外人吐露分毫,此事便只有我们三人知晓。”说着神色一黯,眉目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愁绪。

“唉,”黑衣老叟望着眼前愁眉不展的女子不禁长叹一声,一时间思绪万千,沉默许久方听他凝声问道:“妹子,你手下之人可曾稳妥,此事牵涉圣教甚广,冒然宣扬出去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历经世事浮沉的紫衣女子自然明白他话中的顾虑,她黛眉轻蹙,微一沉吟便回说道:“夜岚是我在总坛之时便带在身边的侍女,我接任上代圣使之位以后便让她随我进入中原,平日里行事颇为细心谨慎,深得我心,我便封她作了碧雨堂的堂主,她此刻便候在亭子外面。”

顺着紫衣女子的目光望去,只见在五丈开外的台阶下方,一道模糊的女子身影伫立在假山旁,夜色深浓看不清容貌,只能从朦胧的轮廓中辨识出此人身量欣长,体态稍显丰满圆硕,黑衣老叟只抬头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口中继续说道:“妹子,你今夜招我前来不单单是为商议此事吧,有什么话便一块说了,我也省得劳心费力揣测了。”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大哥。”紫衣女子款款一笑,接着说道:“日前我以教令暗命三堂教众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巡查可疑人物,迄今为止只有往南的一队人马音信全无,我怀疑他们已身遭不测,眼下正邪两道之人俱往南方的云梦大泽而去,大长老若是未走其他三方,怕是随着众人进了大泽深处,小妹身领重任暂时不能离开此地,追寻大长老及那队教众下落的事便要托付给大哥了。”

说着盈盈下拜,黑衣老叟立时止住她手上动作,他面露不悦,语气生硬地说道:“妹子莫要如此,事关圣教荣辱与大长老之谜,妹子便不说为兄亦自当奋力而为,如此便交托在我的身上,我定给你弄个水落石出。”

紫衣女子见他说的情真意切,心知此事有解便也不去谢他,只淡淡说道:“大哥此去前路茫茫,小妹特意命人备下薄酒一杯为大哥践行,万望大哥笑纳。”说着也不等他回应玉手轻扬,早已等候在台阶下的女子见令端着两只酒杯走入亭内。

黑衣老叟见状鼻头冷哼一声,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手中用劲将酒杯往地上一掷,“砰”的一声青瓷制成的杯子四散飞落,而后口中道了声“珍重,”便祭起法宝乘着夜色远去,须臾消失在苍茫的夜空中。

紫衣女子一直望着他的背影远去,口中略显失落地说道:“大哥,你不要怪小妹无情,我若不处处留心提防早已尸骨无存了。”说罢幽幽一叹,转身见那名侍女仍旧托着酒杯恭敬地立在身后,她神情一松,接过另一杯酒倒入嘴中,烈焰入喉心中一时千般滋味萦绕,她仰天冷笑了几声,玉手一松复将酒杯掷得粉碎。

“夜岚,你觉得我行事可有偏激的地方?”她面色潮红,眼睛半醉半醒地望着身旁噤若寒蝉的女子,吓得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哈哈,难道我真的变了吗?”良久都未得到回应,她凄然一笑,自言自语地说道。“可是谁不会变呢,世事无常,人生轮转,罢了,罢了……”

夜色渐浓,天边一轮明月从乌云中透了出来,缥缈的云烟烘托着暗红的月亮,一时竟显得颇为诡异,空气中缓缓降下一层湿气,通往远处的石阶上浸上了斑驳的水晕,一阵脚步声踩着青石板忽远忽近的飘了过来。

紫衣女子正在亭中沉吟细思,听闻响动脸色不禁为之一寒,眼带询问的转向一旁的冷艳女子,似是问她来者何人,那名女子却也是一脸困惑,不多时脚步声已来到台阶前,借着黯淡的月影只见一名小厮模样打扮的人跪在地上,口里谦声诉道:“碧雨堂堂下白二参见堂主,属下有重要的事情禀报。”语毕便伏倒在地静候传召。

冷艳女子一脸愠怒之象,却碍于紫衣女子在场发作不得,她恨恨地盯着阶下跪伏的小厮,语气冰冷地问道:“白二,你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半夜三经禀报于我,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鞭刑伺候。”

“是,是,堂主。”小厮闻言不由抹了一把冷汗,作势便要站起身来。

“谁让你起来的,跪着回话。”女子一声冷斥,小厮刚刚抬离地面的膝盖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他心中暗暗叫苦,却又不敢表露在脸上。

“启禀堂主”他重新跪好以后一脸恭敬地说道:“客栈内今日来了几名万剑门的弟子,我见他们形迹甚为可疑,便按照堂主之前的吩咐,在他们的熏香里加了点忘忧散,此刻那四人元功被锁昏睡在东院天字号房间里。”

他说完身体僵立在原地,眼神飘忽不定,借着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亭中女子,只是隔着纱帐看不分明,隐约可见两道玲珑的身影正对着自己,他心下纳罕,继而想到:“素来听闻三圣使之一的暮雨使大人是位女子,我家堂主从前便是服侍她的侍女,因殷勤周到被封作了碧雨堂堂主,观今夜堂主态度那女子地位显然在她之上,多半便是那传闻中的暮雨使大人宓妃了,我若能趁机表现一番指不定便就此高升了。”想到动人之处他情不自禁地咧嘴笑了起来,脸皮刚一抽动一阵寒意隔空袭来,躲避不及之下胸口被一枚冰冷刺骨的铁针戳中,“唉呀”他吃痛之下惨嚎一声,身体不住的在地上打滚,眉心冷汗涔涔。

叶晓川与徐梓言尾随白二而至,此刻便躲在池塘边的一棵大树上,两人见状攀着树干低声说道:“这名女子果然是心狠手辣之辈,一言不遂她意便施以酷刑惩戒,无怪乎这小厮奸猾如油,尽干些欺上瞒下的勾当。”

“魔教之中以杀伐为重,以铁腕酷刑敛聚人心,若不是如此又怎会生生不息,绵延世间千百余年。”二人心知各自理念不同,若再说下去不免一番无谓争执,恰在此时又见亭中女子动作,遂凝心静气专心盯着远处动静。

只见亭子中冷艳女子缓缓步下台阶,眼神冰冷地望着地上抽搐不止的小厮,尔后沉声说道:“白二,这次只是略施小惩,下次如果再有欺瞒之处,便把你丢进洛水喂鱼。”

“是、是、是,小人再也不敢了。”白二说着强忍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谄媚地跪在女子脚前,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嗯”冷艳女子微微点头,接着说道:“白二,你将那几名万剑门弟子如何进得店来,又如何被你下药制住的经过详细给我诉说一番,中间若有任何不实之处,你当知道结果如何。”

“是,是,堂主,白二绝不敢有任何欺瞒。”小厮跪在地上吓得一脸苍白,战战兢兢地将中间过程细说了一番,末了他抬头望着冷艳女子,紧张地问道:“堂主,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处置?”

“白二,照你说来你并未亲眼看着他们身中迷烟,只是等你进屋之后几人便伏倒在床。”冷艳女子眉峰一紧,厉声诘问道。

“是的,堂主,小人确是未曾亲眼所见,等我进了屋子里面一股烟火味,我先前拿给他们的熏香也不见了影子,可是……”

  “夜岚,你带他前去查探一番,我随后便来。”紫衣女子立身亭中将她俩之间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心中不由疑窦暗生,遂开口说道:“务必小心留意,不可惊动其他人。”

  “是,圣使大人。”冷艳女子回身一揖便领着小厮一径去了,幽深的园庭内一时又沉寂下来,紫衣女子缓缓走出亭中,仰首望天久久不发一语,天上苍茫的月色一时变幻不定,她幽幽叹了口气便从袖间祭出一件圆环状的法宝,四周对称排列着尖利的弧刃,中心镶嵌着一颗万年紫晶,在幽暗的夜色中泛着淡淡的紫色光华,此物正是她的成名法器紫灵钺,她玉手一招灵刃便载着她腾空而起,只是在飞临树梢上空时她却回眸对着树丛深处一笑,笑意令藏在树冠上的徐叶二人不寒而栗,之后便头也不回地朝东面的阁楼飞去。

过了许久,大地上又陷入一片静谧之中,忽然一阵冷风吹过,石阶上落下一名身穿紫色纱衣的女子,一件泛着紫光的法宝幽幽环绕在她身侧,正是去而复返的天魔教圣使宓妃,只见她狐疑地盯着树林深处,嘴里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是我多心了,方才我明明听到一声男子的喘息。”

话声随风而散,她又待了一刻,见再无异常之处,便御起法宝往东边去了,须臾树下现出两道身影来,叶晓川一脸紧张地望着夜空说道:“此女果真难缠,心思细腻如针,稍不留神便被她看出端倪来,幸好方才我们没有擅动,不然今夜免不了一番打斗。”

徐梓言闻言接道:“魔教之中再多几个像她这样的人,只怕苍生便要陷于水火之中了,她们都往东边的宿处去了,师弟他们未必应付得过来,叶兄,我们也赶紧跟上去吧。”

“嗯,任她如何狡猾也叫她今夜讨不了好,咱们走吧。”话音甫落两道光影凌空而去,一片羽毛缓缓从两人藏身的树上飘了下来,树冠上一只麻雀瞪大了眼睛蹲在巢中,许久瞳孔才慢慢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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