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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雨飘香 第二章 心怀梦依

大唐薄幸人 发表于: 2016-6-12 15:13 来源: 今天

单说叶小川历数自己在古洞中所见,及至说到上古时期的一段恩怨情仇,众人听闻后俱是唏嘘悲叹之声,继而又引出了道门与魔教之间的宿怨,就在人群喧声四起的时候忽见三男一女由远处逶迤而来,观那方向不是元清山却又是何处,叶小川一眼便觑破了四人身份,因而心中思量到;“观他们四人服饰年纪似是万剑门中年轻一代,走在最前面的两人真元丰沛、朗目冠章,一人周身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寒气,应是佩带了仙剑青霜的缘故,另一人则周身缭绕着一团水雾,当是万剑门中有名的碧水剑在侧,如此看来这两人中身穿白衣的便是那晦影峰的徐梓言,另一人必是云雾峰的碧水剑心尹况无疑,至于二人身后的一男一女想必是初次下山走动,天真烂漫、处处显露出无忧之态,那穿红衣的少女头绾朱翎,据说此物乃是玉蕊夫人当初在琉璃国得到的一件无上法宝,后来因为嫁给万剑门的不世剑仙柳湘云便将此物一并带了去,不想如今却落在这样一个黄毛丫头身上,若那玉蕊夫人在天有灵必会气得背过气去,大骂后世这些不肖徒孙,白白使玉器蒙尘、天物遭殄,咦......及至看到人群最后面的沈风凌时叶小川不由微怔,继而是一阵抑制不住的狂笑,“笑死我了,天下间竟有人拿一块破石头当法宝,天鸿老道的门人当真是个个长进,没得辱没了祖宗荒篙哭儿的名头,由此可鉴基石不固后亦毁之......”
   人群中早有眼尖的瞧出了四人身份,便悄悄息了话语暗自凝神戒备,场中的气氛不觉便冷了下来,正在双方屏息静待的紧张时刻,忽闻叶小川一阵爆笑哄传耳际,聚会的众人虽然纳罕叶小川因何会与万剑门过意不去,但人人皆是那泼皮耍叼的主儿,先前惧怕万剑门权势不敢轻掳其锋,今见有人出头他们乐意揶揄正道一番,当先便有人接过叶小川的话头。
   “祖上都是给人哭坟饶命的破落户,后世多半也是腌攒下流之辈,不闻秦楼楚馆中多少女子错怀了胎,生下的儿女便也一样鄙贱可欺,不如咱们也使上几个小钱,听一听究竟是那哭坟的后人声音悦耳还是赁相鬻皮的更胜一筹”边说边挤眉弄眼作出种种下流滑稽之态,引得众人争先效仿、笑声经久不息。
    “哎約,诸位大爷躲在后面偷听人家说话,真是好没羞,小女子先在这里给诸位见礼了,早就听闻万剑门的弟子个个直赛潘玉,今日一见之下果然不假,如蒙不弃今晚不如去我的烟湖别舍坐坐,也好成全了人家的思慕之情,三位哥哥你们说好不好”说着春水芙蓉柳梦蝶便径往沈风凌身上靠去,娇躯绵软无力好似水蛇一般,因她是女流之辈徐尹二人皆躲避与她,却不料她越过二人朝后面的风凌而去,二人待要阻止却是晚了半分。
   “哎約,看你小小年纪想不到竟然还是个老手,亏得人家还要费尽心思讨好与你,嘻嘻,人家最喜欢你这种唇红齿白的后生了,若能跟你云雨一回教我十年不碰男人也是值得的,小心肝,怎么样,我美吗?”两人甫一靠近柳梦蝶便欺身而上,双手更似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沈风凌的脖子,玉唇微张似幽兰吐息,一双碧水秋眸更是剪出无限哀怨之影,似问非问的挑逗犹如回声一样荡漾在心湖上,令人不忍断然拒绝。
   “妖女,快放开我师弟。”红衣少女见两人手足交缠在一起,不禁又羞又急,同时心下飞转:“风凌今日怎会这般孟浪,若在平时休说有肌肤之亲,便是见了陌生女子多半也是要脸红的,想必这妖女有勾魂魅惑之术,以前常听师父说起邪道之人个个放荡无耻,如今一见比那传闻中的更甚一重。心思飞转之际手上也并未停下,只见红衣少女玉手轻抬,以食指在空中虚画八卦之形,随着玉手翻转游移八卦渐渐由虚入实,空气中隐隐夹带着风雷之声,直向柳梦蝶后心扫去,那柳梦蝶似有所感,她虽为人妖冶菲靡,趁万剑门诸人不备先以媚魂之术制住风凌心神,引诱他当众搂抱自己,好借此良机贬损正道声誉,实为出一口昔日怨气,不想两人刚如兔丝袅萝般紧紧相依,她的心中便升起一股异兆,就在她欲飘身而退之际,从风凌右手臂膀之上骤然泻下一股巨力,当场便震得她罗裙翻飞、青丝扑地,向后径直跌入洛水之中,许久方从那冰冷的河水里爬上岸来,只是朱唇带血、玉容哀戚,被河水浸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微微透出内里的一线春光,周围众人见了似要将其生吞活剥一样,饶是她风流成性不畏如剑目光,在受伤之下终不免露出女儿情态。
    魏老二垂慕柳梦蝶姿容已久,只是因他形容污秽未能入得美人帘帐,每每提及此处无不扼腕叹息,因而暗恨老天不公,偏偏要将他生的这般丑陋,却又让他如此贪花好色,真是催煞人也,长久郁结之下倒成了他的一块心病,男子中凡是长的有比他俊俏的,他定要狠狠折辱一番,天下颇为有名的几位公子,因受不住他的气而命归黄泉,女子中凡是贞静娴逸的,被他捉住了定要奸淫一番,反倒是那些水性杨花、风流妖冶的,他却奉若上宾、礼敬有加,天下之人甚觉奇怪,于是在魏老二的名号之后又添了个浑大头的绰号,此时一人见魏老二紧盯着柳梦蝶不放,便撺掇道:“浑大头,人人都说你爱柳梦蝶疯魔成疾,我却是不信,眼前仙子受辱,你却像只缩头乌龟躲在后面,任由万剑门的一帮人欺凌,看来你爱她之言不过是无木之根,便只会哄哄三岁的孩童,作不得真的。”
    说这话的是无影门的多变神君魏无涯,此人最为善于玩弄权术、间中起事,昔年在无影门初选继承者之际,他便故意藏拙、处处示弱手下的两位师弟,以致弄得无人再将他放在眼中,他便顺势鼓动两人暗中争夺门主之位,最后两人终因触犯门规被逐出门墙,于是在上代无影门门主弥留之际,大权自然悉数落在他的手中,又经过一番清洗和杀戮,如今无影门中万事皆以他为尊,行事作风俨然是新任门主,霸道狠厉之处不及详述。
    魏老二先前见柳梦蝶与外人相拥,偏偏那人又生得极为俊美,心神上已然受了一重刺激,正在他懊恼之际又被魏无涯一撺掇,当下便祭起飞天梭朝兀自神迷目眩的沈风凌攻去。
   “小贼,还不快快给你大爷死来。”随着一声暴喝,半尺来长的玉梭在空中迎风而长,顷刻间便幻化为十几丈长的巨物,如流星穿月一般向沈风凌疾驰而去。
    沈风凌此刻呆立在原地,丝毫也未察觉到眼前的危机,心中意识尚自停留在方才初见柳梦蝶之时,但见一位身着水绿裙衫的年轻女子笑意盈盈越众而来,行动处如娇花映月,停步时似春山衔空,眉黛如画、匏脐微明,婉转娉婷,不可方物,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便是这两眼使他深陷其中,从前不知有多少英雄侠士因为柳梦蝶美色被她幻术所迷,进而被吸去一身精元,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若非关键之时绑缚在他手臂上的那块石头中蹿出一股巨力,将柳梦蝶震入洛水之中,阻隔了两人间的幻术联系,时间一久心神必会遭创。众人都以为方才柳梦蝶乃是被那红衣少女以万剑门的无上真法乾坤无极震退,便再也不敢有轻视之心,个个屏息敛气站在一旁观战,中间被空出一大块地方,兀自不觉的沈风凌便立于风暴中心。
    红衣少女见情势危急欲祭出法宝施救,不料右手刚刚抬起便被一人从后面拉住,她侧身一望,正是此次一同下山的两位师兄。
   “杜师妹,你且退下,看为兄如何收拾这帮妖孽,为你和风凌师弟出这口恶气”
    两人先前因避柳梦蝶之扰而险些陷同门师弟于危境,愤恨之下出手便毫不留情,尹况携碧水剑化作一道流虹直逼前方袭来的飞天梭,一青一白两道光芒在空中剧烈碰撞,绽出无数银花,可惜当下众人却无此闲心观赏这般奇景,随之到来的巨大的气浪排闼而过,根基粗浅者立时便被卷上天空,继而远远跌落在地,哀嚎呻吟之声响彻云霄,恰如那森罗地狱一般,其余未受伤者赶紧躲开,场中只不过余下万剑门诸人与叶小川、柳梦蝶寥寥数人而已,“砰”,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在交错而过的光影中隐隐可见两道身影,下方的沈风凌此刻方始醒转,入目的第一样事物便是一庞然巨物轰然砸下,眼看须臾便要血溅当场,一道急速流光闪过,在他身旁现出一个人影来,正是与他两小无猜的师姐。
   “师姐......"喑哑的喉咙里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意识便陷入了昏沉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飞天梭转眼已到两人跟前,少女左手微张欲结印强撼异宝,却被从旁边吹来的一道劲风带出险境,“师妹,不可”施以援手的正是在旁掠阵的徐梓言,他本是打算在旁观望给师兄妹们历练机会,若遇险境便可伺机而动,同时也为了佐证心中所疑,原来自从风凌从栖霞峰下的碧波潭中捡回一块青石,便成为万剑门中楼阁亭尾间的一桩新闻,因他是掌教亲传弟子,万剑门中世代皆以修炼仙剑为正途,当风凌在诸峰弟子齐聚后山剑池选剑之日,他却未取分毫,直到众位师叔问他要以何物修炼之时,方才战战兢兢地由袖口中摸出了那块青石,当时年轻一辈的乍见之下不少便哄笑起来,年长一些的碍于身份不好发作,尤是如此也闹下了万剑门开宗以来的笑话,长云真人嘴上虽未加责备,面上神情却是冷若严霜,自此以后便甚少过问这个小徒弟的事情,遇上心劫疑惑之处俱由大徒弟廖寒清相机处置,因此在万剑门之中除了萱儿师姐,沈风凌与自己的这位大师兄最为交厚,不想两人结下的情谊却在日后的内乱中拯其一命,同时保住了万剑门亘古绵延的道统,方始缔造了三元归一、乾坤同化的盛世局面,此为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徐梓言原本守在一旁欲窥探出青石之秘,方才沈风凌被柳梦蝶媚术所控,却在关键之时骤然涌现一股巨力,将内元深厚的柳梦蝶震出三丈开外,恰巧杜萱刚刚施展完乾坤无极道法,众人便都以为是红衣少女所为,只有柳梦蝶、叶小川、徐梓言三人看出些许端倪,便是红衣少女自己也以为是道法精进之故,殊不知那柳梦蝶年纪看去不过二八芳华,却因为长久吸取男子精元而驻颜有术,其真实年纪只怕在百岁开外,一身道行又岂是初出茅庐的少女所能凌越,徐梓言由此又想到年前的一桩往事;去年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徐梓言随师父空空道人李易岚上栖霞峰给掌教真人贺寿,席间诸峰弟子皆盛服在侧,就连一些平时很少见到的长老都特意跑了出来,却惟独不见掌教真人的小徒弟,诸峰师伯问起廖寒清也只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搪塞过去,加之沈风凌素来不喜与人交接众人知此便也没再多问,就在月临中天、清辉漫溢之时,众人齐聚紫霄殿上品茗张歌,好不热闹,元清山却在那时忽然晃动了起来,众人只觉得天崩地裂、身似飘蓬,若非以掌教真人为首的一众道门前辈施展禁术,强自压制住地脉颠簸之势,只怕万剑门的大殿便从此毁了,就在地动之势甫落众人悬着的一颗心降下的时候,前山忽然破空而来一阵龙吟之声,高亢刺耳,直冲云霄,一些元功稍弱弟子当时便晕了过去,徐梓言亦是勉强支持,不过异响来的快去的更快,一切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只有满目狼藉见证着过往的动乱,经此一闹众人再无兴致,诸峰首座各自吩咐弟子回山打探情况,便于掌教真人一同入后殿议事去了,晦影峰的徐梓言亦在所遣之列,当他御起仙剑朝晦影峰而去之时,不想却在山途半道上瞥见一名弟子倒在血泊之中,只见那人周身衣服尽数化作霏粉,身下所伏之处山岩也是寸寸龟裂,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崖壁前,徐梓言见状急忙降下仙剑查探,脚下一不留神却是踩到一物,拿起细细一看不是沈风凌的法宝却是何物。
   “风凌师弟,快醒醒,快醒醒!”徐梓言刚要叫醒昏厥过去的沈风凌,一道劲风过处却是长云真人走了过来。
   “参见掌教真人”徐梓言冲着来人恭谨一拜便立在旁边静候吩咐。
   “嗯”长云真人此刻心思全在地上的沈风凌身上,便只略一点头来到了风凌的跟前。
   徐梓言见长云真人来到之后只是盯着风凌细看却并无任何动作,不由得问道:“掌教师伯,风凌师弟这是怎么了?”
   长云真人却是不答,目光幽邃静静地注视着虚空,仿佛有万千琐事在他心头穿梭,良久沉沉一叹方才转向了徐梓言,眼光一溜却是落向了他手中的青石,兀自说道:“孽障,真是孽障啊!”说完袖袍一挥从徐梓言手上接过青石,带着重伤的风凌便破空去了,临行之时尚有一句话从云头飘落下来“今晚你所见之事切不可对外人说起,此乃关系万剑门生死存亡之要务,切记,切记!”
    徐梓言犹在原地品味长云真人临行之言,又想到窥见青石之时所说孽障等语,今晚所遇诸事实在过于荒诞诡谲,一时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行色匆匆地朝地上的裂纹意味深长地望了几眼,便御起仙剑往远处连绵的群峰间去了,及至回山少不得查访楼台殿宫宇、众人安危诸事,此处略去不提。
    魏老二见蓄势而为的一击被徐梓言轻描淡写的化解,不由破口骂道:“万剑门的臭道士,尔等除了会钻女人裙底外跑路的功夫倒也甚是了得,可敢与你家大爷在下面一对一的过上几手。”说着在地上落下飞梭,双手抱臂睥睨着眼前众人。
   “贼子休要猖狂!”尹况一声怒喝落身在万剑门诸人前方,与魏老二、叶小川四人遥遥相对。
    方才魏老二在与尹况交手之际,几个回合已然震得他气血翻涌,苦不自胜,便借法宝轻灵之便在对过之时骤然发力,偷袭下方意识仍旧昏眩的沈风凌,不想却被红衣少女和徐梓言相继跳出来搅事,他本已到了强弩之末,一来不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堕了面子,二来便是要将祸水东引,牵缠到众人身上,此刻他见尹况再度越众而出心里甚是着慌,偏偏自己身后三人竟是无人出言帮忙,就在他额头冷汗直冒之时,忽见叶小川走到其面前,朝着双方人众说道:“大家此来皆是为了那传说中的乾坤图,如此大动干戈岂非不智,不如息心静气坐下来听我一说,你们看可好?”
    红衣少女刚要发作便被徐梓言止住了,他望着少女臂弯中怡然酣睡的风凌不由微微一叹,便转过身朝向柳梦蝶问道:“柳姑娘,不知中了你的媚术之后除了酣睡不止,可会留下什么后遗之症,若你知晓还望不吝赐教。”
  “赐教倒不敢当,”柳梦蝶掩嘴娇笑道。“你若果真想知内里详情,晚上何不到我屋里一叙,我们两个秉烛夜谈何胜似日间杂言秽语,扰了我们的清静。”
    徐梓言闻言眉头不由微微一皱,他素日里便听闻百花谷中女子个个妍丽无双,上至谷主瑶池天女梵素心,下至谷中合众弟子,因皆修炼了九阴玄媚姹女之术,举手投足之间便有万千风情,寻常男子见了往往神醉意驰,沉溺其中以致不能自拔,为着这个缘故天下间不知闹出多少醋海风波,久而久之天下首耳相传,百花谷中女子皆是放荡妖冶之人,谷主梵素心更是人尽可夫的绝世淫娃,每逢各大门派开宗纳徒之时,便会有负责刑罚的长老现身说法,讲述百花谷中诸人种种无耻之处,告诫门下弟子日后出山万万不可与之结交,是以在正道人士眼中百花谷俨然成了毒花恶草,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因而才会有了徐尹二人退让,沈风凌接着被媚术所控诸般事故。
    柳梦蝶见徐梓言双眉紧锁似在思考一样,便拍着胸脯故作心悸道:“哎約,我的心肝,看你如此不快把我也给疼死了,你若不想晚上与我花前月下,又何须这般为难,便替人家把心揉一揉,弄得舒服了人家自然会告诉你的。”说着仍不忘作出一番欲诉还羞的媚态,映衬着略显苍白的脸色说不出的妖艳。
   “你......"尹况指着柳梦蝶怔怔说不出话来,待要对其略施小惩,却有一人如鬼影般飘飒而出,右手轻轻一带便从柳梦蝶头顶取下簪发朱钗,一头青丝如飞瀑般流泻下来,透过遮眼的青丝隐约可见目中流露的骇惧之意,只是一瞬一切便都归于平静,只有被微风卷起的落叶还在空中旋荡。
   “涵虚两仪生,乾坤始兆明。乱花扶风过,飘然蹑太清。”叶小川浅吟一诗后遂缓缓说道:“阁下好俊的功夫,乾坤无极中的御风篇只怕已经参研到第九重了吧,万剑门中除了那栖霞峰的廖寒清恐是无人能出其右,春水芙蓉你败在如此高人之下倒也不算冤枉,还不赶紧把你知道的和盘托出,以免弄得大家尴尬。”
    叶小川此言一出众人俱是惊诧莫名,万剑门一方讶异于他如何对乾坤无极知之甚详,竟能一眼觑破徐梓言修练到何种程度,当下便收起轻视之心,邪道方面诸人一面感慨叶小川学识渊博,对天下间的不传之秘竟也能如数家珍,另一方面则惊讶于他态度转变之快,方才剑拔弩张之势皆是因他而起,此刻听他话里意思似是有意向万剑门诸人妥协,众人心里虽一时犹有不甘,碍于眼前情势也只好罢兵言和,不过柳梦蝶依旧是媚声媚气。
   “都把奴家给吓死了,若你想要奴家身上之物,便知会一声连奴家也尽可以拿去,恁地跟强盗一般真是吓死人家了。”说着风情万种地白了徐梓言一眼,便接着说道:“人家的媚术可是世间少有的妙物,不知有多少男子排着队来等我施术,便只是为了在梦里与自己心爱的人一叙,哼,人家平白给了你们偏偏你们又来欺辱与我,真是不知好歹。”
    如此被倒打一耙徐梓言也只得干咳几声,若是与她理论只怕三日也争论不完,古语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徐梓言在心中默念此语数遍,强自平心抑气不去理她。
    柳梦蝶见无人应承不免无趣,便继续说道:“男子凡是被我媚术操夺心神者,只要元阳未损须臾之间便可醒来,至于你师弟为何到现在依旧昏睡不醒,你得亲自去百花谷询问我师姐了,我也不知其中缘由,嘻嘻,你们如此俊逸我师姐定欢喜的紧,说不定便招了你们长留谷中相伴,那也是未曾可知。”
    徐梓言见问无所出便只好另寻他法,少女杜萱却认定柳梦蝶是罪魁祸首,忽然舍了沈风凌变掌为爪直取柳梦蝶眉心,猝不及防之下眼看玉容就要倾毁,斜刺里忽探出一手随势一翻便将凌厉攻势引于虚空,杜萱眼见计划落空不禁连施救之人也一块恼恨起来,随之出手更加迅疾,却听叶小川沉声道:“姑娘难道不想救治令师弟嘛?如此苦耗下去只会使他处境更加危险,若你肯停手听我一言,我尚有一法可以救治与他。”
    杜萱闻言果然立身不再进攻,便朝叶小川问道:“你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令我师弟醒来,若是你胆敢有半句谎话我定不饶你。”
    叶小川并未理会少女话中威胁之意,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虽不通医术,但观你师弟面色淤黑,显是用力过度以致真阳不固,需以元功打通溃乱的奇经八脉,再佐以砭石之术方可恢复如初,若说元功深厚者你身后便有两位,难却难再熟知医术之人,药王谷据此千里此去定是不及,恰巧我却是知道一人可治疗令师弟之隐疾,且目前就隐居在齐阳城内的陋巷之中,只是......"
   “只是什么?”少女急促追问道,生怕错漏了救命良机。
   “只是那人脾气却是十分古怪,等闲之下不肯施救。”叶小川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此人曾经立下三条规矩,未濒绝于气息者不救;病患未有奇诡者不救;未有异宝纳献者不救,凡是未合上述三条其一者皆是不救,因此时人给他封了一个鬼医浑不救的绰号,盖因能符合他施救者多为死人之故。”
    少女脸上刚有些喜色继而又转为浓重,眼眶中湿漉漉的竟已垂下泪来,徐梓言见状连忙开解道:“关于鬼医浑不救我昔日也曾听师尊说起过他,据传此人年轻之时曾拜入药王谷中学艺,因天资聪慧被上代药王谷谷主收为关门弟子,并欲把唯一的女儿许配与他,后来不知何故却在婚礼当晚传出惊变,浑不救烧毁洞房之后抛下新婚妻子而去,从此再未踏进药王谷半步,之后便有了那三条三不救传世,说来此人也是可怜之人。”
    少女听罢却哽咽着反问道:“天下间便只他一人可怜吗?风凌从小便身遭灭门之祸,侥幸得脱才归于我万剑门下,性子倒也未见乖觉森冷之处,那劳什子的浑老头便受了些挫折便如此不近人情,若他肯答应救治风凌倒也罢了,如若不然我拆了他的老窝,拔光他的胡须......说着说着便自顾自的抽泣起来,最后索性一把扑在安卧在青石之上的沈风凌身上。
    徐尹二人看了也是悲不自胜,此次奉掌教真人之命下山,未想尚未走出多远便遭此变故,若是此时回转山门不但愧对诸位师尊,亦是无法全其性命,两人皆是心焦如麻,究竟是徐梓言在天下间走动甚多,心思活络,须臾便想到叶小川既能说出施救去处,必定有让那人应允之法,当下双手抱拳,口中恳切道:“既蒙吐露施救去处,尚须言明施救之法,若我师弟得脱大难,此情必定铭感五内,终身不渝。”
    叶小川却是摇头苦笑了一声,对徐尹二人说道:“莫说我非正道人士,便是药王谷的现任谷主来了那浑不救多半也是不救,此人当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对女人却是厌恶的紧,尤其是越漂亮的女人他越是不喜。”说着瞟了一眼趴在沈风凌肩头兀自哭泣的杜萱,徐尹二人会意同时点了点头。叶小川便接着说道:“事有定理,乾坤有殊,天下间便仅剩一物对浑不救犹有吸引之力,为此莫说是一人便是千人他也救得。”
    徐尹二人听毕心中皆是咯噔一响,两人默默对视显是猜到话中所言何物,叶小川见二人会意便率先说道:“不错,能让鬼医浑不救上心的东西就只有那传说中的乾坤密图,根据上古所流传下来的训示,据说此物乃是天帝搜罗四方神物所著,其上镌刻的无字天书只有有缘之人方能识得,历代贤人智士无不为之倾注心血,至今所译出的古字仍是寥寥无几,便是从世间流传的一些微末之中我们尚能揣度一二,此物似是由那不周山的天罗蚕丝混以南疆琉璃心火及一些不明之物所炼,本身兼具阴阳二性,不惧霜侵火烤,不畏雷劈雨浇,虽历万载烟云,却韧敛如初;当年玄阴宗的枯木上人曾于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块乾坤图,却因参研多年不得门径遂起毁图之心,那老儿先是将图投入炼药的丹炉之中,以纯阳之火焚炼九天九夜,终不能损其分毫遂又置于北溟玉霄山下的无间海中,日日经受极寒之水的冲刷,三年亦不见其功,复将那乾坤图取出投于毒沼之中,以无尽怨气作引拘禁生魂于图上,凡是阅图之人必受亡魂阴气所侵,长久下来不知多少人枉死其中,以我之见那句亘古流传的歌谣“乾坤现,死复生,阴阳合,殊异同”,不过是有心之人编造的弥天大慌,专门用来混淆视听、遗祸苍生,至于乾坤图中的天帝密藏说来也不过是云山雾海,究竟是否有其真物仍旧是未知之数。”
    众人虽然以前便风闻过乾坤图的传说,如今听叶小川娓娓道来却又是另一番滋味,杜萱也悄悄止住了哭声,抬起梨花带雨的脸颊便问道:“那乾坤图中果然藏有生死之密,能够令那不近人情的浑不救也坏了自己的规矩,从而搭救我师弟吗?”
    叶小川稍稍一顿,继而答道:“世间亘古传言便是如此,只是从未有人将此图完整集齐过,因而对那传言之事亦无从辨析,浑不救虽然医术通神,有起死回生之能,终究不能窥破生死之秘,那乾坤图便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他欲翻之却又无处可翻,若能为他寻到一块乾坤图,料想他定然不会拒绝,那时便有千般要求他多半也是会允的。”
    徐尹、杜萱三人不由暗松了口气,不过顷刻却又是愁云横蔽,叶小川知他们是为寻图为难,便又说道:“此次在南方的云梦大泽之中,曾经有人见到泽中青光耀世,根据历来乾坤图出世的景兆来看,每逢天地异动之际往往伴有五彩云霓,若那青光聚敛幻化为紫光之时,将是乾坤图再现尘寰之日,昨夜我按察天象发现紫微星附近异芒窜动,想是离那宝物出世的日子为期不远了,离开上次青光在云梦大泽深处浮现之时已经过去三日,不出所料便是最近那东西便会出世,此时前往正好可以赶上宝物出世盛况,凭借诸位本事拿到那乾坤图也未可知。”
    虽然叶小川话中说的甚是轻松,徐尹二人却依旧是眉峰深锁,二人走到一旁默默计量一番,紧接着便转过身来说道:“师妹,我们此番前去必定是危险重重,你便带了风凌前往浑不救处求医,等我们拿了乾坤图便立刻返回与你们会合,届时再请那鬼医为风凌施救。”说着也不待杜萱回答便转向叶小川。“叶公子,你既然能说出那鬼医的脾性,想来对其人必是深有了解,如此还请你在我们走后的这几日之内,代为疏通一下以待我们归来,不知你意下如何?”
    二人言毕皆是没指望叶小川能应承下来,便是要另寻他法,不想叶小川此时应道:“那鬼医之处我亦是多时未去了,正好在下要向他求取一味药,便由我带领你们前去吧。”
    邪道诸人眼见叶小川与万剑门的走在一起,也弄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略感讶异之下好在那乾坤图之事已渐清晰,当下三五成群相约便慢慢散了开去,人群中唯独柳梦蝶脸色铁青,她这几日天天围着叶小川打转,挖空心思讨他欢喜,本想套出乾坤图的秘密,谁承想牺牲了色相却一无所获,反而跟众人听到的俱是一样,这如何令她不着恼,远处叶小川只顾跟万剑门诸人登船而去,对停在原地恼羞不已的柳梦蝶未曾瞟上一眼,直到青色的船脊隐没在一川烟草之中她才回过神来。
    此时守在一旁的魏老二见柳梦蝶转过身来便吃吃说道:“梦蝶,大家都去寻那乾坤图了,你不去吗?”
   “哼,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梦蝶又岂是你能叫的,滚开!”说着便祭起一块血如意,飘身而上朝远处幽暗的山峦去了。”
   “便是因我容貌丑陋就无法赢得你的心吗?梦蝶......”一阵微风拂过,只有一声叹息还在随风飘荡,久久才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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