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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消失了》(7)

木子车 发表于: 2015-8-11 10:35 来源: 今天

……这都是些什么呀?乱七八糟的!不要说小说里的李建设,就是我的发小李建设也决不会答应他的这个无理要求。可是等我冷静下来后,心下就开始犯嘀咕了:这个虚构的李建设怎么会有如此变态的怪癖?但是再深刻地往下想想又觉得不完全是那回事儿,至少不能武断地下结论说他就是变态,因为我上大学的时候不健康的录像带没少看,可现在作为社会化的人,不也好好的,很正常很健康的嘛。问题是,李建设——不,虚构的李建设——为什么要把潜意识的念头转换为有意识的具体行为?

想不透彻,我便离开椅子来回地在书房里转圈,转着转着就转出去,径直去到卧室正在熟睡的老婆跟前。我的无意识行为,简直就是高速旋转的车胎沿着它的一处切线方向甩出去的泥点子。而我踱到她面前,又欲何为?我羞愧地退出了卧室,倒不是嫌直面老婆那别致的睡姿。那又是什么呢?

从卧室出来我又坐回了电脑前。明天新的章节,李建设还没有写,也不可能贴博客上。事实上,我说“贴”不够严谨,自然也不够准确,他应该是“写”在博客上,即直接在线写,由于他那功能有限的写作机器、他女儿的学生pad

可是作为读者的我,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普通读者,我急啊。他们俩到底潜入进去了没?如果如愿以偿,虚构中的李建设携他们科研组新加入成员年长的宇航员,岂不一饱眼福,羡煞人也!可接下来我就又为我萌生的这种下作念头,感到羞愧万分。毕竟这样污秽的思想,明摆着,对不起隔壁的老婆嘛。我离开电脑去到客厅坐下来。五六分钟后,那种下作与污秽又开始浮现在袅袅升腾的烟雾里,挥之不去。把烟头摁灭在茶几的烟灰缸,我想我得去阳台透透风。且我已经制定了下一步计划,即实在还不能阻止思想,便直接去卫生间冲个凉水澡,管它冬天与否。而最坏的打算是,直接吞半瓶安眠片,睡死过去得了。

约摸十几分钟过后,我从阳台踱至客厅沙发旁,犹豫一下,就又迟迟疑疑地坐回了电脑前。豁出去了。写,干脆自己亲自续写,省得明天多此一举地又篡改李建设的。简直太激动,太刺激了,以前只是看哪不顺眼,改改即可,但这次并非如练书法那样临摹而是直接写,是创造呀!我能不感到激动与刺激吗?

好吧,既然故事里的你们可以穿越,我怎么就不能?时空又不是你们家的,它属于宇宙,属于整个人类!实在不行,我做梦还不行吗?再实在不行,我假装做梦总该行吧。是时候了,有必要切入梦幻模式了。为此我还特地动手(笔)前,喝了二、三两北京二锅头。

……李建设他们俩刚欲打算启动时空穿越模式,我不失时机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由于他们俩从未见过我,也就不认识我了,但我这个他们眼中的陌生人还是对我面前的两个老熟人说,带上我吧,我数学和物理上学时还行……说不定对你们的科研项目能够有所帮助!他们俩狐疑地望着我不知所措。否则,我歪着脑袋威胁道,我就揭发你们卑鄙无耻下流的非法穿越行为!李建设俩人相互对视一下,又转向我异口同声道,可我们并不认识啊。给个理由先!

认识的。保管你们认识,我洋洋得意地说,我就是地下室里那位。

啊?!他们俩人吃惊地叫了一嗓子,然后开始上下打量我,特别是李建设,恨不得扒光我扫描。

这个理由总该可以吧,我胸有成竹地揶揄他们俩。

穿越时空的过程是极其短暂的,说出现在她家就立马实现出现,转瞬之间的事儿。为了避免稍嫌突兀之感,我想我有必要通过我的视觉,啰嗦啰嗦。一切包括门窗墙在内的障碍物,对我们三个而言,无不形同虚设。从启动时空穿越模式到出现在她家之前的这段时间,我们隐身于由一个个时间点和空间点所构成的不同纬度中,眼中的任何事物即使是同一种事物,皆变化不居,并非一成不变,前一刻与后一刻都不尽相同。比如此刻,我们眼前的这个小区,刚才门口站了三个保安,现在就余一个了,而片刻之后说不定人数又会是其它数目,就看这个小区到底有几个保安了。还有就是,进得小区之后从我俯瞰的目光望下去(我们是低空飞行),站在那株丁香花树下的那个独自哭泣的小男孩脸颊上的泪水已经长达一公分多,看来是伤心透了,至于他为什么如此伤心,由于我未前后不舍跟踪,自然就不得而知了。我又不是装神弄鬼的神仙,只是会穿越时空而已。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飞临她家阳台外面。我们盘旋着,谁也不说话。特别是李建设,神情凝重得简直就像是奔丧。透过玻璃幕墙,如饥似渴地窥探着她家我目之所及的一切:里面的阳台大约长近20米、宽达3米吧,其间散布着栽有各种花卉的花盆多达二、三十盆,以及洗衣机、跑步机、三只凉拖鞋、一只毛茸茸的洋娃娃、一个灰太狼和一个喜羊羊、还有别的我叫不出名字的玩意儿。回头看,年长的宇航员似乎有些疲倦正坐在空调外机上小憩,李建设凝重还是凝重眼睛倒是贼亮贼亮的。

我转过脸,继续如饥似渴:紧挨右侧阳台的一间卧室由于门帘拉得严丝合缝,所以我除过看到门帘的颜色、款式和花样而外,别的什么也看不到;而左侧呢,由于连接客厅的推拉门半开着,我的目光得以穿越客厅及至卫生间,卫生间雕刻有花饰图案的玻璃门紧闭,依旧什么也看不到;无奈,我折回目光开始逡巡客厅的犄角旮旯,贪婪得不放过任何细节,包括占据了半个墙壁大的挂式液晶电视,电视顾自跳动着画面,演的是一百年前的《甄嬛传》,而最为醒目的就是如熟睡的婴儿般安静地躺在茶几角上的半只红苹果旁的那把泛着柔和光泽的水果刀了。

一个仍然坐在空调外机上打盹,一个脸上的凝重这会儿已经是忧郁了,我凝视着客厅的一面墙壁,正品味着《甄嬛传》的对白:“再冷,也不该拿别人的血暖自己。”倏忽便觉得自己不是来看电视剧的,晃晃脑袋,却不小心撞到了李建设的下颚,他居然没有反应,或者说感觉到了却无心它顾。

“杏花虽美,可结出的果子极酸!”年长的宇航员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我们难道是来看《甄嬛传》的?分别瞅瞅我俩,一脸的幸灾乐祸,继而又专注于客厅里面。

我调整一下心态,脑袋再次抵在玻璃上,试图让自己的目光经过客厅里一面并不存在的镜子的反射,最终拐探进卧室去。徒劳。我思忖也许是入射角的选取问题,也许是同时发生了光的折射作用的缘故,或者根本就是镜子本身的问题,虽然它并不存在。茶几上的那把水果刀又吸附住我的目光,然后就是脊梁骨一波波传导而来的微弱震颤,如同我们身处火车站站台的那种由地下传来的震颤。然而怪异的是,这种异样感觉的源头似乎并不在我的身体上,它只存在于另外一具肉体上,只是作用于我的感觉神经元。我转过脸审视了一番李建设,他也只是嘴唇显得略微失血苍白些而已。

我实在是不想再无所作为地看下去了,年长的宇航员低声咕哝着,外面的温度似乎在急剧下降,天也阴霾得很,如果再下雪的话,这里可是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呀——哎呀!建设呢?他去哪里了?总该不会是上卫生间去了吧。

现在哪里顾得上去卫生间。我极其冷漠地扔了句,转过脸继续继续之前的凝视。我已经作了许多次尝试,甚至都重新选定了真正作为反射的实物界面——然而此时此刻这个时间点上,它却消失了,离开了它此前的空间点所在,不翼而飞了。

卫生间那雕刻有图案花饰的玻璃门,在我刚才的思维刚一停下来,便被从里面拉开一条越来越大的缝隙,直至足够探出一颗脑袋,一只肩膀,半个身子……那颗脑袋完全转过来朝向我的时候,我才看清楚它的尊容:五官比例协调对称,几乎称得上英俊。

但这张脸我并不认识。

我听见书房外面有动静。本来嘛,由于我专注于续写属于我的《大街消失了》,根本就不可能听见外面客厅细微的响动,问题是那声音恰好相反,在深夜里尤为震撼我的耳鼓,刺穿我的耳膜。我赶紧蹿出书房。我看见老婆趴在书房与卫生间的交叉口,连连呻吟。

你这是怎么了?我作势边往起搀扶老婆边关切地问她,也不小心点!怎么了呀?

疼死我了!老婆呻吟着说,赶紧去开灯,我总觉得胳膊肘出血了。

打开了客厅的顶灯。刺眼的强光让我眯了两三秒钟眼睛。等我再次睁开眼睛让目光落在白色的瓷砖地面上时,老婆正弯腰捡起那把暗红色刀柄的水果刀。她这会儿已经站直身体,手里正掂着水果刀紧盯着我。由于刀面反射,也由于她手腕的不断晃动,我恍然感觉握在她手里的水果刀不断地抵近我,寒光逼人,简直就如一系列分解动作的快速推进,密集地朝我的面门袭来。如果速度足够地快,直至超越光速,我脑海里快速地思维着,时间就会停止,而我势必也会一丝不苟地看着那把水果刀一寸接一寸地刺进我身体的某个部位,殷红的血,势必也会触目惊心的一滴一滴地往地面上坠落,滴答!滴答!……一如时间的化身——嗨,神经病呀?老婆冲我嚷道,愣什么神呢……快去拿药棉,果然出血了。我晃晃脑袋,一溜烟蹿进了卧室。

我记得非常清楚,我边拿蘸有酒精的药棉擦拭老婆右胳膊肘的伤口,边万分歉疚地替自己分辩着,我清楚得很,水果刀我削完苹果后就搁那儿了呀!我指指客厅那边的茶几。

神经病!大半夜的吃什么苹果?害得我一脚踩上去,滑了一脚,差点没摔死!老婆悻悻地走回了卧室。我也准备打算回书房继续瞎编,不想卧室门又被从里面打开,走出了老婆:气糊涂了,真是糊涂了,忘上卫生间了。说完,经过我身边时她还朝我不好意思地笑了那么一下。关上了卫生间的玻璃门。

我再次回到书房坐到了电脑前。吸烟。我动了一下鼠标,李建设、年长的宇航员和我,便一下子跃入了我的眼帘:李建设,还有那把失踪了的水果刀,到底去了哪里?

十分钟后,李建设再次鬼一样出现在他原来的位置、我们的面前。我仔细打量过去,他似乎显得异常疲惫,整个身体几乎完全处于松弛状态——某种东西包括具象的和抽象的,似乎被某种神秘的力量从他的身体里抽离,但也不能用虚脱来一以蔽之的概括。

我们仍旧呈隐身低空飞行状态,原路离开她家阳台外面返回到小区门口。此前,我们经过了那株丁香花树,经过了小男孩已经不在了的那个地方,经过了不同的男人和女人。

我们和许多人一起站在小区门口外面。警察朝她家方向走去的时候,我想她那位还算英俊的老公,一定正垂头丧气地坐在客厅里,大敞着家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年长的宇航员嚷嚷着执意要再次潜入进去,看个究竟。他看看我们俩,我俩再相互对视一下,三人的目光又依次投进了小区。我思忖年长的宇航员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其实并不难,只须再次启动时空穿越模式,让他逆着时间之河出现在他想要出现在的那个关键性的时空点上即可:一个掐算得精准的时刻;她家卫生间的窗户外面,如果没有什么障碍物阻挡他的视线的话。

事实上,他也正是这么打算的,并再次嚷嚷着要独自潜入进去蛮干。也就是说,我和李建设与他持相反意见并且现在正准备打算阻止他。他的理由是,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得阻止它的发生,至少不能让她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他继续说道,我得想方设法阻止某个时间点的到来,我可不打算看着她再死第二次,更何况如果她这次死了,之前我们在木卫一号上的一切,包括虫洞的发现、她与他(年轻的宇航员)的自我牺牲——难道不都是一个梦境吗?

你本来就是梦境之人!李建设揶揄他道,目光仍旧投向小区里面。

可我就是不能够接受这个现实,年长的宇航员转而望向我说道,无法接受。

我低声咕哝说,我加入晚没有经历你们的木星之旅,所以没有发言权。有经历才有发言嘛。如果打算尝试火星之旅的话,或许我会有发言权的。说完我就望向了李建设。

李建设微微低下了脑袋。等他再次仰起脸,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掷地有声地说道,走,回去!

回哪儿?年长的宇航员似乎有所理解,该不会真的——逆着时间之河溯流而上吧?

如果你没有猜错的话,也许正是,我回答他说,你不能接受的现实即使是梦境,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

可我们毕竟不是蝙蝠侠或者蜘蛛侠啊!

但或许我们就正是在梦魇里期待噩梦发生的现实。李建设意味深长地盯着我说。一个冷嗖嗖的冷颤袭遍了我的周身。我又一次走出书房去了卫生间。此刻我又坐回了电脑前。刚才在卫生间我呆了约摸一刻钟,既没大便也没撒尿,只是用凉水洗了把脸,随后后就站在卫生间朝向南面的窗户口若有所思。这个窗户上下长左右短呈矩形镶嵌在墙壁上,由于封闭不严实,有风隐隐吹进来,但很快似乎又消失了。窗外鳞次栉比的建筑物在灯光和星空的衬托下,似乎与白天看上去大相径庭,也许是时间改变了它们的存在形态,使它们看上去像是换了一个空间所在,显得陌生了不少。

我疑惑不解地瞟李建设一眼,他似乎是有意避开似的把目光投向了别处。我又去看年长的宇航员。他仿佛受到了我无声的鼓励,按捺不住说,还等什么等……警察已经拐向了她家所在的四号楼方向。李建设默然冷笑一下,瞅瞅小区里面,让我俩放心。他说,你们就放心吧,只要我们愿意,他们是走不到我们前头去的。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即使走到了我们前面,他们也是徒劳,因为时间还没有发生,就什么也不会发生;发生的只是过去。

我跟年长的宇航员听后面面相觑。但我隐约觉得李建设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一定与她有关,还有她的老公。他之前在她家阳台外面短暂的失踪,就很能说明问题。直到目前为止,他也只字未提他的消失,好像也根本不打算向我们俩作出任何解释。

我们又一次潜至她家阳台外面时,她老公(准确的说应该是那个长相还算英俊的男人;他也许是除过她老公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走进去刚刚带上了卫生间的玻璃门。我刚才所看《甄嬛传》的那一段故事还没有发生;水果刀还在茶几角上放着。也就是说,即使警察真的是冲她家而来,到达我们眼皮子底下还为时尚早。

恰好在我感到眼睛发酸的时候,她走出卧室去了卫生间。所以她那两条不对称的眉毛对我而言依然是相当陌生与好奇,至少在我的现实中是如此。

他们为何一前一后去了卫生间?年长的宇航员一脸的坏笑。我跟李建设都没理他,任由他自由发挥地联想。卫生间中响起了很大的水响声。应该不是冲马桶的声音!年长的宇航员自信满满地转过脸冲我们俩说,这一点,我相信你们俩也与我持相同意见。

“从桥头下来,拣了个不影响交通的犄角旮旯,李建设撑好电动车,去到河岸上的广告牌下撒尿。由于喝了瓶啤酒,已经憋了一路了。他始终想不明白,一些人急了敢当街方便。他就有憋不住的紧急时刻,但从来不会恬不知耻到他们那样,也从来没有撒到过裤裆里,以至于有时他都佩服自己的不行。可佩服归佩服,真急了不也会背对着河水撒吗?思忖至此,他便转过身体,面对着河床。遗憾的是,尿,没了,他悻悻地提上了裤子。那一如月球表面的孤岛,此时俨然一处盐碱滩,结满了白色的晶体。恍惚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弥漫在他心头,然后不断地在他身体内部氤氲开来,直至溢出他的身体并且渐渐将他淹没。他似乎已然站到了玻璃幕墙后面。他指间的烟雾于另外一个时空里袅袅升腾,及至渗透出玻璃幕墙,抵达第三个时空。”

我吃力地读完李建设昨天凌晨贴上去的这段文字,心里甚感不爽:神经病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还第三个时空?你就专司搞好你跑摩的那个永远都在运动当中的时空就已经不错了!得承认的是,这几日我心情一直不好,但还不至于情绪低落。所以看啥啥不顺眼,惟独老婆那别致的睡姿还入得了眼——一瞥见那睡姿我便条件反射似的,旋即扭身回了书房,才能安下心来继续我的《大街消失了》。这可真是意外的效果或者收获。

我跟年长的宇航员又复习了一遍之前看过的那段《甄嬛传》,觉得无聊透顶。李建设仍旧忧郁地望着阳台里面的客厅,卫生间的玻璃门。年长的宇航员用胳膊肘碰触我胸脯一下,再用嘴巴示意一下我身体另外一侧的李建设,低声道,得盯紧他,免得他刚才的突然消失咱俩看不见。

他就是现在再失踪一次,我压低嗓门说,我们还是来不及跟上他,看他去往哪里——说到这里我猛地停了下来,几秒钟后,顾自又若有所思说道,对,对呀!

先于李建设一刻,我们俩转而趴在了她家卫生间的窗户外面。年长的宇航员嘴里还不住地嘟囔着,嫌这边没有空调外机。他像个孩童似的撅着嘴巴说,真是的,连个暂时歇脚的地儿都没!

一边欣赏着卫生间里的鸳鸯戏水,我俩一边静候即将就有可能莅临这个窗户下的此前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李建设。

令我俩感到非常失望的是,我们只欣赏了一段再也平常不过的A片,不仅毫无创意甚至男女双方还有点放不开;而李建设到底去了哪里,这不能不说是个谜团。我俩又趴回了阳台外面;李建设又一次失踪了,而茶几上的那把水果刀赫然在目。

我一时犯了糊涂,只能独自在心里试着捋顺发生了的一切、正在发生的与还没有发生的:第一次李建设的失踪与水果刀的不翼而飞相互没有关系,即各自消失各自的,他并未出现在卫生间;他的“又一次失踪”事实上就是第一次失踪的正在发生,即我们此次潜伏的时间已经与他此前失踪的时间接续上了,而且即将就会重叠在一起,一旦发生水果刀不翼而飞蹊跷之事;我正绞尽脑汁地梳理着纷乱的思绪,水果刀一瞬间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外,踪迹全无;就等消失了的李建设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片刻之后,他果然出现了,至此,我们的两次潜伏在时间上完全契合上了;然后我们三个就返回到了小区门口;而此刻正是我们三个真正意义上的第二次不要脸的趴阳台——他的手机就放在茶几此前水果刀不翼而飞的角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他报的警,他双手抱头细长白皙的十指深插进头发里坐在防盗门旁边的地上,门虚掩着;卫生间的玻璃门敞开着不到四分之一的缝隙,可以看到她的两只光脚丫及至两条雪白的腿,目光再往腿后(上,应该是她站立着时用才显恰切)走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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