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友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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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陈然《一根刺》印象

去年年底，陈然兄从南昌寄来他新近出版的两本短篇小说集《一根刺》《捕龙记》。两本书，千里迢迢，由南昌到东莞，这份情谊，让我颇为感动。今年开春，就着闲暇，我断断续续读完了《一根刺》。

《一根刺》收录了陈然兄最近发表的10多篇短篇小说，我喜欢《考试记》《一根刺》《电动车》这些篇什。

《考试记》里面的宁可，是体制内一个小人物的典型形象。他面对股长很随意的一句不做卷子，实际上是多年来潜意识的本能反抗。接下来宁可一系列心灵的矛盾和挣扎，被写作者写得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看这样的小说，我仿佛看到小说的主人公为了在黯淡的生活中寻找一点尊严，而故意在自己的躯体上用刀剜下一个口子，眼看看着鲜血直流，只等其自然愈合。小说结尾写到宁可不仅没被局长责罚，反而没事一般被单位派去出差，宁可与读者终于在诚惶诚恐中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原来所有的打击和煎熬都是宁可自己想象出来的，这真是小说的一处妙笔。通过宁可这个人物，表现了陈然直面现实的勇气与探索。宁可的反抗和挣扎，也让我感受到现代人在艰难活着时心灵的撕裂与疼痛。

《电动车》是一篇卡夫卡式荒诞故事。一个青年买了辆崭新的电动车，可电动车零件不停地坏。找卖家，维修点，厂家，鬼推磨似的，互相推诿。没一个愿意负责。一次次找人维修，一次次无功还。那个推电动的青年，他总是走在维修的路上，他的沮丧和执着，让我们联想到推巨石上奥林匹斯山顶的西西弗斯，既有一丝丝无奈，又有一点悲壮。结尾，当青年向他的熟人推荐也买他一样的牌子的电动车时，我不禁赞叹，他娘的，这结尾真棒！人性就是这样子的呀！

《一根刺》的主人公是一对不算年轻的夫妇。这对年轻夫妇面容模糊，贯穿在好几篇小说中。他们为一根刺一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苦恼着，奔波着，他们卑微如蚂蚁，顽强如草根。他们日子不如意时，无事生非，自己找自己茬，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他们互相隐忍，互相宣泄，油盐夫妻，大概就是这样子的。然而，通过这一对小夫妻，通过这个小家庭，我们也能窥见社会一点微澜，嗅到外面一些风向，正所谓一粒沙里一个世界，一朵花里有上帝的爱。《一根刺》和它相关的几个短篇的精彩描述，让我想到舍伍德·安德森《小城畸人》的神韵。

陈然的小说既好看，又耐看。他是江西写短篇的高手。由于他博览群书，兼收并蓄，勤勉探索，他的短篇写得别具一格，摇曳多姿。他的创作，直面现实，抵达荒诞，常引发读者对人生深层次的思考。

陈然的写作，还让我联想到另一位友人丁伯刚。在江西文坛上，他们两位一个主攻短篇，一个主攻中篇，他们就好像两位拳击高手，一个是轻量级拳手，轻灵腾挪，迅捷有力；一个是中量级拳手，步伐沉稳，一击中的。他们的创作构成江西文坛两道独特的风景。作文读者，我更欣喜地感受到，通过他们的小说，我们能发现不同的人生景观。

当然，如果一定要吹毛求疵，《一根刺》里难免也有瑕疵，比如有些篇什略显粗糙，用力不均匀。由于陈然兄沉迷于好的情节，以致有些篇什情节有雷同之嫌。但是，瑕不掩瑜，我相信，任何读者都能从《一根刺》里，读到欣喜，过一把小说瘾。

期待陈然兄写出更多、更精彩的小说。

                                                                                          
2015--5---6  
东莞   
松山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