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 雅典街道
时间 清晨
第一幕 第一场
【格来西安诺携妻子瑟瑞芬及医师忒弥斯上 市民乱哄哄随上】
【格来西安诺 】 普照万物的太阳啊 当你睁开你那朦胧的睡眼 从东方的睡帐里探出头来的时候 你可曾看到我的悲伤 我的心像黑夜一样幽深 你的光照不到那儿 虽然俊美的阿波罗具有无上的神力 可他却丝毫也不能增加你那光芒的力量 因为对一颗破碎的心来说 黑夜就等于白天 这二者之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 瑟瑞芬】 时间啊 我憎恶你 因为是你夺走了我的儿子的生命 我要紧紧地把你抓在手里 然后像捣碎一个花瓶一样把你砸得粉碎
【忒弥斯】 并不是我伤损了你们孩子的性命 他是被统治一切的时间唤了回去
【格来西安诺】 住嘴 你这万恶的凶徒 尽管外表上像一位天神一样威明 可参杂在你那粗糙的本质中的确是一颗腐臭的心 你敢说你对我的儿子没用滥用药物吗
【忒弥斯】没有 一切都是遵照阿波罗传授给我的本分 我丝毫不敢逾越半分
【瑟瑞芬】 什么 原本不过是不幸的命运对生命吹了一口轻风 但你这万毒的狗 却让它变成了一场可怕的风暴在我们儿子的体内肆虐 你还我们儿子的命来【二人扭打在一起】
【市民】打打打 偿命 偿命
【 格来西安诺】瑟瑞芬 快从疯狂的复仇中醒转吧 保持你妇女的仪行 我看到我们英明的帕多里奥王子来了 让我们服从于他的审判 相信英明的殿下定能叫这恶徒得到它应有的报应
【帕多里奥及侍从等上】
【 帕多里奥】是谁打扰了雅典市民的清静 使我们惯于安静的耳朵在早晨便要忍受喧嚣的烦扰 什么 竟还有人不顾雅典的法律 竟公然在街道上厮打【分开二人】
【帕多里奥】 格来西安诺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你的妻子会跟医师忒弥斯厮打在一起 快快把事情的原委如实说出 否则我定要制你们一个聚众斗殴的罪
【格来西安诺】 尊贵的殿下 我的儿子昨天晚上因为被风吹痛了眼睛 在他那不慎的母亲的大意之下 结果眼睛揉得又红又肿 最后那可怜的孩子一直喊疼 最后我们就去请来了医师忒弥斯 可是万想不到服用了他的药后 那孩子就永远留在了冥府 也不顾双亲的苦苦呼唤 让我们的眼泪白白像水花一样流溢 殿下 这便是事情的经过
【帕多里奥】 忒弥斯 是这样吗 果然是你的药物使孩子的生命就这样无情地凋落
【 忒弥斯】启禀殿下 那孩子在我去的时候已经只剩一息 随时都要乘着死亡的羽翼翩然而去
【 瑟诺芬】 你这无耻的骗子 殿下 倘若我们的孩子不是服用了医师的药剂 此刻他还像往常一样跟我在街上散步哩 【对忒弥斯】 你这恶徒 我要将你扯碎
【二人扭打在一起】
【 帕多里奥】住手 愚懦的臣民 你们的眼中可还有我这位王子的存在 雅典的法律可还像往日一样威严 格来西安诺 让你的妻子保持安静 现在听我关于这一场争吵的判决 忒弥斯 鉴于你上次便惹起了一场纠纷 那场公案至今还在我脑海里盘旋 然而短暂的时日并未让你吸取教训 因此我判决你流放出境 永远不得再踏入雅典 否则看到你便立马把你抓起来处死 至于其他人立马散去 倘若还有逗留不走的严惩不贷【除忒弥斯外俱下】
【忒弥斯】 仇恨的火焰在我的心中熊熊燃起 暴烈的欲念使我寸步难移 可是 我将勉力抬起脚步接受我的命运 倘使我还能够回到这座城市 我定要它陷入地狱之中
【下】
第一幕 第二场
时间 同前
地点 斯巴达王宫花园
【塔丽莎公主及乳媪等上 侍女随上】
【塔丽莎】 奶妈 听说我们的邻邦雅典有位贤明的王子 这件事是真的吗
【 乳媪】 哎哟 我的小鸟 凭着我的这只舌头起誓 这件事就跟我的手和脚一样真实 并且我在街上还听见人家说 王子不仅聪慧贤明而且作战也非常英勇 年迈的雅典老王已经决定提前让这位王子继任王位 为的是将延绵的福泽早日洒遍希腊的大地 因为王子的举止是那么谐美典雅 因此大概只有森林的女仙才能配得上这位王子
【塔丽莎】奶妈 得了 瞧你把这位王子说成了什么 简直比一位天神还要优秀
【 乳媪】 哎哟 可不是吗 当我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宣扬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回答的 可是当我不久前跟随王国的使团前往雅典王宫的时候 曾在台下远远地看到过王子一眼
【塔丽莎】奶妈 那你看到的王子是什么样的
【乳媪】凭着我的舌头和一切有用的部位起誓 我看到了一位英俊魁梧的王子 简直跟我们的斯巴达王一样健硕 只是年纪上要轻许多 大概只有不到一半的年纪
【塔丽莎】好了 奶妈 我不听你胡扯了 你的舌头从来就没有忠实过你的嘴巴 靠它发的誓言是不能叫人相信的 我累了 想一个人在这里休息一会 你先下去吧【除公主外皆下】
【塔丽莎】唉 你这折磨人的家伙 你让生命刚刚绽放蓓蕾的年纪便为你化作一缕缕的叹息 你让原本明朗的天色因为愁云的郁积也变得分外晦暗 你简直比一切精灵还更爱捉弄人 你真是我的冤家 唉 但愿我能看到你 不 我才不去见你呢
【内喧呼声 小鸟 塔丽莎 塔丽莎 小鸟】【奶妈重上】
【 塔丽莎】唉 奶妈 有什么事吗 不是告诉你不要来打扰我吗
【乳媪】【旁白】真是一位怪脾气的公主 【向公主】你的母后有事找你
【 娜塔莎】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 乳媪】好像是雅典使团的代表要求见你 据说他们奉命将你的画像带回雅典送给那位王子瞻视
【 娜塔莎】那我们这就走吧 奶妈
【乳媪】方才还阴雨绵绵 这下一下子跨过多雨的冬季进入到明媚的春天 【同下】
第一幕 第三场
时间同前
地点 斯巴达王宫一室
【奏乐 国王携王后雅典使臣等上 若干仆从随上】
【国王】 欢迎 欢迎 欢迎我们的兄弟之邦雅典前来拜望 我们两国的友谊定能像普照万物的太阳一样永世长存
【 王后】雅典和斯巴达就像一个人的两只手掌一样 缺少任何一样都会使人感到不便 希腊的光荣与自由既需要斯巴达的勇武 又必须得到雅典威刑峻法的持护
【 使臣】感谢两位陛下对雅典的厚爱 我们王子殿下也是这样认为的 因此这才让我们冒着荒原上的夜雾 在这多雨的季节里来到这威武的城邦 将我们雅典的橄榄枝垂挂于陛下的庙堂
【趋前 由侍者手中取橄榄枝 然后交于国王】
【 国王】只要我还继续统治斯巴达一天 这枝橄榄就不会在斯巴达的土地上枯萎
【使臣】我会向我们王子殿下转达陛下的这番隆情厚意的 希望斯巴达能与雅典相互依靠 共同撑起希腊的蓝天
【 国王】 嘿 有了雅典的助佑 我们很快就能洗刷上次战役的耻辱【向王后】【旁白】 公主呢 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 王后】就来了 已经让奶妈去叫了
【 国王】再派人去催催 【甲仆下】
【国王】年轻人总是这样淘气 我在这样的年纪里比他们还要不安分哩 有一次王国里捕获了一头狮子 我为了验证谁的力气更大 结果就偷偷把自己关进了狮笼 嘿 那野兽看到一个人进来 就咆哮着又撕又咬
而我趁它张开大嘴的那一刻 就从它身后溜上了狮背 一直紧拽着狮鬃 那畜生看咬不到人 就气得在笼子里又蹦又跳 想要把我甩下来 可我抓紧了就是不松手 最后那畜生也没能把我甩下来
【王后】你又要说那次荒唐的经历 我可不准你再冒失了
【 国王】【旁白】 嘿 真是个辣娘子
【使臣】国王陛下果然勇武 我们王子殿下不久前也曾徒手制服过一头雄狮
【 塔丽莎及奶妈上 甲仆重上】
【国王】 我的女儿 你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你那金色的秀发上缀满了露珠 你那红润的面颊上也残留着大地的轻吻
【 塔丽莎】 父王 我到罗芙拉的家里去了
【 国王 】 你是到花园里吗 嗯 这很好 可是这个季节却不适合到那露水的眠床上去 来 见见雅典的使节 他们可真是人伦的典范
【塔丽莎】我的眼睛要求我所看到的我已经全部看到了 父王 凉气恐怕已经透过我的肌肤渗入到了我不太温热的血液里 我感到有点疲惫了 所以画像待会由奶妈亲自送来吧
【 国王】 这是什么话 难道那空虚的风能够吹落一朵蔷薇吗
【王后】你就由她去吧 画像的事让她自己完成 使者自然会在王子面前有一番恰当的描绘【塔丽莎及奶妈下】
【国王】哼 都是你骄纵出她这样的脾气
【使臣】 陛下 我的眼睛已经忠实地将公主的样子印在了记忆的画框里 我的嘴便是掀落蒙在画框上的幕布的铁条 它只会温和地打开这块幕布
【 国王】 那还要请使者在这里多迁延几日 好让我们斯巴达人略尽地主之谊【同下】
第一幕 第四场
时间 傍晚
地点 雅典城郊
【忒弥斯上】
【忒弥斯】我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阴郁 在那狂暴的密云深处充满了流血的思想 厄里倪厄斯 黑夜的女儿 蒙住了我的双眼吧 我不愿再让它看到一点光亮 因为正是那明亮的阳光让我遭受不幸 我憎恶给世人带来欢乐的一切 他们所有的幸福便是对我凄惨的流放生涯的嘲笑 我的心不能忍受这样刻毒的侮辱 因此快让死寂的黑夜降临在雅典吧 我将借着死亡的手放出复仇的毒蝎
【伯尔尼斯上】
【伯尔尼斯】是谁在那里 是我的好兄弟忒弥斯吗
【忒弥斯】不 你的兄弟早已堕入了地狱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仇恨 忒弥斯在他被宣判流放时就已经死了
【伯尔尼斯】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忒弥斯 不过既然你已经抛弃了你的姓氏 那也让我把伯尔尼斯丢开吧
【忒弥斯】可怜的人 你还是保留着你那浊臭的名字吧 伯尔尼斯 我要的裙袍带来了吗
【伯尔尼斯】我在拿着这东西往街上走的时候 因为撞见了多嘴的罗拉 我就把它偷偷塞在一块石头下面 可当一群洗衣的妇女走过之后 这东西就不见了踪影
【忒弥斯 】那你是没有带来了
【伯尔尼斯】 不 兄弟 我带来了 我从那群妇女的篮子里偷了一条 不过这条并不华贵
【忒弥斯】 好了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帕多里奥一向朴素 说不定颠倒的利箭反而射中了把心 伯尔尼斯 明天的这个时间我们在这里重会 到时候我会把涂满致命的毒液的裙袍交给你 而你则把它带回雅典 按照我们事前的约定 在王子举行宴会的时候 把它偷偷塞在罗拉那个婊子的衣服里 等她穿上这件衣服跟王子一起跳舞的时候 隐藏的毒液就会像火焰一样烧灼他们的皮肤 只要一会他们就会魂归冥府
【 伯尔尼斯】疯狂的烈焰中熔铸起了仇恨 我的理智也要在狂暴的喧啸中偃旗息鼓【各下】
第一幕 第五场
时间 同前
地点 斯巴达王宫另一室
【 塔丽莎及乳媪上】
【塔丽莎】奶妈 你看到了吗
【乳媪】 看到什么 一只乖巧的狗吗
【塔丽莎】倘若这就是那贤明的雅典王子精心挑选的使者 那我但愿我的这双眼睛从未望见过他 因为高贵的天鹅竟由一只诡谲的鹬鸟来服侍 这是怎样的损失啊 就是一个平庸的人也不曾这样丧失理智 那智慧的明轮岂会被薄雾遮住了光芒
【乳媪】越是聪颖的人反而会因为自身的光芒而看不到阴影
【塔丽莎】也许是这样的 可是奶妈我的心里充满了各种幻影 就是晨雾也不曾像王子的形象那样富于变化
【乳媪】那你是对他着迷了
【 塔丽莎】我不知道 我从未见过那位王子 一切只存在于我的梦中
【 乳媪 】那你的梦就是个旖旎的美梦了 可我但愿你能早点醒来 因为梦从来都只是预兆了悲伤 除了无益的眼泪什么都不会留下
【塔丽莎】奶妈 你可以下去了 待会你再回来拿我的画像 等一下 奶妈 我想你还是明天早晨再来吧 此刻我的心里飘满了愁云
【乳媪】【旁白】空虚的存在 奇异的痴情 【下】
【 塔丽莎】命运啊 倘若你还像以前一样眷顾我 你就不会看到我像现在这样忧伤 可是让你的锁链从我身上脱落了吧 我不愿再被你捆缚在斯巴达的王宫里 我的心在呼唤我向雅典前进 可爱的人儿 你是太无情太残忍了 可我不忍心再这样责备你 因为你便是我心中光明的所在 我将借着黑夜的眼悄悄地来到你的身边 夜啊 升起你的帷幕吧 把斯巴达搂在你的怀中安然入睡 让那警惕的侍卫全都罩在轻盈的梦乡里 等一下 让我的画像安静地躺在那儿吧 天亮后他们就会发现我不见了踪影 可是什么都不能阻止我 静穆的死亡也不能延迟我的脚步【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