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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向不明

徐东 发表于: 2008-6-25 14:53 来源: 今天

[size=10.5pt][size=10.5pt]她的家里有房子,在丰台区。她又在海淀区另租了房子。周明从来没有去过她的房子,那是个一室一厅的房,房租一千二。
[size=10.5pt]房子里有一只鱼缸,里面有三尾红白相间的琉金鱼。鱼身上有大片的红,少许的白,有高耸的背峰,宽阔有力的胸鳍,飘逸的尾巴,红唇吞吐着水泡,显得特别迷人。刚买来的时候,金鱼一共有四尾,有一尾可能是因为贪吃了食物,胀死了。

[size=10.5pt]发现鱼死的时候,她很难过。那种难过就像不只是为鱼,也为自己,为说不清的东西难过。一个人的时候,她会经常望着金鱼发呆。
[size=10.5pt]周明租的房子,在北京朝阳区的一个叫定福庄的村子里,和我离得不远。
[size=10.5pt]因为金鱼的死,那天晚上她来到周明的住处,后来莫明其妙地哭了。
[size=10.5pt]周明抱着她,虽说不太清楚她究竟为什么会哭,但还是陪着她一起难过。然后他们做爱。像做爱这事儿,似乎也并不仅仅是为了快乐,也好像是为了一种空空荡荡的感情的需要,为了生命对存在的一种证明的需要。
[size=10.5pt]说真的,自从见到她,我就开始想象她与周明的关系——我的想象可能会更丰富一些。我无法准确地想象她与周明在属于他们的生活中会有什么具体的表现。
[size=10.5pt]周明愿意和她结婚,但周明不知道她那时还没有离婚,我也不知道。
[size=10.5pt]她喜欢和周明在一起。从两个人一见面,她就喜欢上了周明。她说不出周明有什么好,但是,她觉得他就是最好的。她愿意这么想象周明。和周明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个骗子,可是她又很放松,很快乐。
[size=10.5pt]她喜欢和周明做爱。每一次,她又总是像小姑娘一样羞怯。因为她认为,她不该和周明做爱,不是因为她已经有了男人,就好像是因为周明就是自己的哥哥。
[size=10.5pt]甚至,她都没有告诉周明自己的真名叫什么。
[size=10.5pt]从家里走出来之后,她就改了名。
[size=10.5pt]周明以为她叫章丽,从没有怀疑章丽只是她随口说的一个人名。
[size=10.5pt]周明问过她的一些事情。她不想告诉周明自己真实的情况。她甚至想要忘掉自己——有时候她真的感觉到自己就叫章丽了。
[size=10.5pt]章丽应该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她照镜子。她喜欢照镜子,就好像镜子照得多了,可以模糊自己本来的模样,模糊原来的身份。
[size=10.5pt]她是个美人,周明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不光长得好看,还善良,脾气也好。周明的朋友见过她,都说她长得很美。她有一米七二的个头,皮肤挺白,腿长长的,大眼睛,挺挺的鼻子,两瓣嘴唇就像花,说话细声细气,让人见了就想亲一亲。
[size=10.5pt]她想要离开北京了,这个想法也许在认识周明之前就有了。她想到任何一个地方去,甚至去过一种流浪的生活。她想,真的能离开他吗?
[size=10.5pt]周明打她的手机。有时候电话是关机的,有时候电话通了,但又被挂掉。关机的时候,或者挂电话的时候,是她不方便和周明说话的时候。周明问过她为什么老关机呢?或者,问她为什么不接听电话呢?她总是能找到理由。尽管有的理由并不可信,可是周明得到她的理由便就不再追问了。
[size=10.5pt]有时候,周明想见她,就打电话让她过来。她说过来,可时常拖到晚上十二点钟以后的打的士过来。从北京的海淀区到周明的住处,要花六十多块钱。周明在夜晚的街头等她,时常会等一个钟头。
[size=10.5pt]周明大约是知道她在娱乐场所工作的,她也说过,不过后来又否认了。她有可能说的是真的,自从和周明认识之后,她换过工作。在他们交住的一年多时间里,好像还不止一次换过工作。周明一直弄不清楚她究竟做什么工作。
[size=10.5pt]周明和我一样,也是一位写作者。他和章丽基本上每个周见二到三次面。要是天天见面,也会影响周明的写作。周明是个很用功的写作者。他在一家小杂志社工作,工资一个月只有一千多块钱,而且他还要每个月给自己正在读大学的弟弟寄三百到五百的生活费,若是没有稿费的收入,他的生活就难以维系。
[size=10.5pt]章丽是有钱的,她穿的衣服都是从西单王府井那些大商场买来的,很普通的一件,也要几百块。章丽也给周明买过衣服,上千块的那种。周明不让她买,他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不应该让女人花钱。好在章丽从未嫌弃过周明的贫困。这对于周明来说,是特别难得的。
[size=10.5pt]我和周明时常在一起。虽说我见章丽的次数不多,但对周丽的印象很好。我甚至嫉妒几乎还是一无所有的周明,能够得到章丽的爱情。我觉得像章丽这样漂亮、脾气又好的女人,真该让一个有钱的好男人来爱。不过,我也希望周明和章丽能有结果,因此每次见到周明时我便说,努力赚钱啊,去写剧本吧,别写不赚钱的小说了。周明也不太把我的话当回事儿,只是笑笑。
[size=10.5pt]其实,从长相与才气上论,周明也不见得比我强。有时候我想,若是我比周明早一点遇到章丽,说不定和章丽在一起的人是我。如果章丽能和我在一起,我想我是愿意为她暂时放弃写作,去努力赚钱买房子和车子,让她过上舒服的生活的。
[size=10.5pt]我很多次去过周明的房间,太简陋了,就一间房,上厕所都要跑到外面去。房子里有一张用木板搭成的大床,占去了房间的一半地方,另一半地方又被桌椅和书占去了大半,我走进去,房子里几乎就没有可能再站第三个人。
[size=10.5pt]我看得出,章丽也很喜欢我。怎么说呢,章丽是那种见了有点书生气的男人就会有好感的女人。她不见得有多少文化——后来我才知道,她也就是一个初中毕业生。她喜欢有文化的人,而且她又是位美女,这真是难得。
[size=10.5pt]周明当然也算得上是有文化的人,他戴着眼镜,脸白白的,嘴唇红红的,眼里时常有微笑着的光芒,给人含蓄、有爱、自信的感觉。
[size=10.5pt]我和女友分手之后,也过着单身的生活,私下里也时常会想起章丽。我想起她的好身材,就渴望拥抱;想起她的嘴唇,就想亲一亲;想起她的眼睛,就觉得自己也真该和她恋爱。当然,我也会想到她和周明在一起做爱。不过,我却在心里酸溜溜地祝福他们,能在做爱的过程中感受到他们彼此的爱是真的——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size=10.5pt]我有章丽的手机号码。这全在章丽是一个喜欢认识朋友的人。周明第一次带着章丽和我见面时,我见章丽那么美,决定请他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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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东 at 2008-6-25 14:53:39
当时章丽了解了我和周明是特别好的朋友之后,便说,你可不可以也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呢?我看了一眼周明,说,当然可以啊。然后我们交换了手机号码。不过,很久以来,我和章丽没有通过电话。
章丽是爱着周明的,也许,像章丽这样的一个女人,她甚至是爱着一切人。从我内心的世界来看,我是多么喜欢这样的女人呐——我相信,周明或多或少的,也和我有同样的感觉吧。基本上,像我和周明这样喜欢文学的人,是会爱很多,也会喜欢很多,也可以说是爱着一切人的那种人。
后来,还是章丽给我打了电话。
她说要和我单独见个面,有事要说。
说真的,我当时并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虽说我很想和章丽发生点什么,但我当时还真没有那么想。我是一个相当敏感的人,也可以说,自从见到章丽的第一面,我就觉得她是个有问题的女人。不过,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她够漂亮,够温柔,这对于我的朋友周明,以及我来说就已足够。
她说,你先别对周明说好吗?
我怎么能说不好呢,我们见了面。
我先到的,在光华路的星巴克。
冬天,章丽穿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因为刚从外面走进来,她一走进来,我看到我旁边的几桌人都朝着她看。她朝我微笑着,嘴里呵出一团团白气。
她脱掉手套,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笑着说,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你吃晚饭了吗?请你别客气!
我点点头说,吃过了,不客气。
我的天,单独和章丽见面,我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脸也不由得有一些发烫。我真是没有见过漂亮的女人,没有见过世面。她喜欢我那副样子,在她面前,我觉得自己真是变成书生了。
点了咖啡,沉默了半晌,她又笑。
我有点难为情地说,你笑什么呢?
她看着透明的玻璃窗外,天已黄昏,街上依然是车水马龙。我看着她脸的一侧,也看不出她想要对我说什么。不过,我在心里责备自己了,我觉得自己不该胡思乱想。
又过了一会儿,章丽低声说,你相信吗,我是一个骗子。
哦,怎么可能呢?我笑着说,有骗子说自己是骗子的吗?
我骗了周明,我不知道怎么对他说才好。我知道你是周明最好的朋友,我矛盾了很久,我想该是说明的时候了。她低头喝了口咖啡,继续说,我结过婚,还没有离。但是,我是真心爱他的,我真不想伤害他。可是,我怎么对你说呢?
我并没有吃惊,但心里却在为他们难过。我揣起咖啡,也喝了一口。
有很多时候,我都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子,人在哪里。我真是说不清楚,我怎么对你说呢?其实——我家也像周明和你的家一样,家是农村的,父母也是普普通通的农民。我下面还有两个妹妹,我是家里的老大。我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我父亲突然生病去世,家里很困难,我就不上学了。我来北京给人家打工,在饭店里给人揣过盘子,后来也买过服装,十八岁的时候就嫁人了。那时候我还很小,也不懂得什么感情。我先生比我大四岁,是北京人,当时他喜欢我,家境条件也比较好,我们就结婚了。后来还有了一个女孩,但是孩子出生后没有多久,他变了。他赌钱,输了就打我,还把女人带回家里来,让我搬出去。他的母亲也向着他,我没办法,只好从家里搬出来。孩子由我婆婆带着,我回家看孩子,她也不让我看。我不知道他们一家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后来我出来了,想找工作。我没有学历,文化也不高,一般在公司的工作做不了,后来只好在娱乐城工作。那儿收入高,什么人都有。有坏人,也有好人。一开始我不喜欢那样的地方,可是后来我觉得那个地方也比在家里好。我有一个哥哥,是认的,做生意,很有钱,他很喜欢我,但是只把我当妹妹。后来他出车祸死了,临终的时候我去了,他还托付他的家人照顾我,让他们每个月都在我的卡上打五千块钱。我这辈子都无法报答他对我的感情,是纯粹的兄妹的感情。我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这个事,也没对周明说。其实我很想对他说,但是你知道吗——我觉得人的心,还有人的脑子是奇怪的,我觉得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明明有很多事忘记不了,可是我却觉得自己忘记了。周明说我是一个适合写小说的人,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这么说吗?
我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想了想说,他的意思是你可能是在不知不觉中虚构自己的人生了。的确,我听你说这些话,就好像觉得你是在虚构。
什么叫虚构呢?
就是说,你把你真实的身份和现实放在一边,把想象的,或者说你渴望的你,还有你的生活放在你的现实生活中来过,过着一种与现实不再一样的心理上的生活,尽管你仍然在现实之中。你强调了精神层面的感受,你信以为真。
她仍然是一副不大明白的样子,但又好像是不大好意思仍然还不明白。我看着她,突然有一些心疼。
下一步呢,我说,准备怎么办?其实,你完全可以离婚啊,然后——和周明在一起生活。
她不说话,就像是在想。
像你这样的人,会有很多人都喜欢你的——我是说,你不要以为自己不可以说出你真实的情况。你应该勇敢地去面对,首先,去解决离婚的事。
我听说,现在他在找我。我不想再见到他,真的,我见到他就害怕。
他以前为什么不找,现在却要找?
他家里的生意赔了,也没有女人愿意和他在一起了。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愿意和我离婚的。
我想了想说,你和周明可以先到外地去躲一躲——即便是在北京,他也不见得能找得着啊,北京那么大。
可是,他知道我在北京,他在找我,总是会让我想起他在找我这回事。我觉得自己对不起周明。我很早之前就想要离开北京,随便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你爱他吗?如果你爱他,你就不要有这种感觉。你可以对他说实话——或者说你不好意思说,让我来说也可以,我相信周明是爱你的。
她低头不语。
我想了想说,是不是你怕周明不能原谅你?或者说你觉得你不愿打破给周明留下的,你的完美的形象?
她摇摇头,依然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但是她不接。发现周围的人有意见地在看我们,她把手机挂掉,然后关机了。
是他,章丽说,你知道吗,其实,我不叫章丽。
我觉得章丽叫什么似乎已经不重要——对于我和周明来说,她就是章丽。
我说,为什么要挂他的电话呢——周明他会担心你,让他产生猜疑也不太好啊。
你觉得,我和他能长久吗?她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信心——他说话,有时候我都听不懂。
你应该有信心,你也没有必要全都听懂,有时候我也听不懂别人说什么呢。你就实话实说吧,我觉得周明是很爱你的,他要是真爱你,就不会嫌弃你。
谢谢你,她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杯子,过了一会说,我觉得——我是需要有人爱的时候,他出现了,其实,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我觉得你也很好……
我没有听懂章丽的话,不过,我说,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你还是别告诉他了,章丽叉开话题说,我想,等我走了你再告诉他吧,好吗?
你要到哪里去?
如果你今天有时间,可不可以到我住的地方?我房子里有一些东西,可以送给你和周明。
他去过你的房子吗?
没有。
真是鬼使神差一般,我和章丽一起坐上了出租车,去了在海淀区的,她的出租房。
虽说是一室一厅的房,但要比周明住的地方大多了。里面的家具和摆设,也像中产阶级的家庭。我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茶几上摆着新鲜的水果。一旁是鱼缸。章丽给我倒了茶,然后坐在我的对面,叹了口气。
其实,我所以愿意到章丽的家里来,大约也是在期待着能和章丽发生点什么。这是我的幻想,但这也有可能是真的。我甚至觉得我也是爱着章丽的,尽管她是我朋友的女朋友。我想和章丽做爱,甚至做一辈子。但是,在周明还愿意和她保持恋爱关系之前,我只想拥抱一下她。
徐东 at 2008-6-25 14:54:19
她环顾着房间说,房子里的沙发、茶几、电视、床,都是我买来的。我从来没有带人来过这儿。我一个人在这个房子里,已经有四年了。在这儿我不愿意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在这儿,我觉得我就像一条鱼,被自己盛在了玻璃缸里面。你知道吗?有很多次我看着鱼,看着它们游啊,游啊,我觉得自己也变成了它们——要是变成它们多好啊。我觉得自己还不如鱼——我走了之后,就没有人照顾它们了,我又带不走它们——你能帮我照顾它们吗?
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走。或者,你只需要出去旅游,去散散心。我想了想说,我可以帮你请一个律师,来帮你把婚离了。有一些事,迟早要面对,不如早一点儿面对。如果离了婚,你就自由了,你和周明就可以在一起了。
她不说话,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让我觉得她就好像是一个在记起自己,又正在忘记自己,神志并不清醒,也没有主意的人。我一直在想,我能不能抱一抱她。我真的很想抱一抱她,但我又觉得自己的理智提醒我,这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子吧,好吗?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说,也许你说了你的真名,你就会回到你自己——当然,这么说太抽象了,不过我心里真的有这么一种感觉。我想知道你的真名。
她依然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却哭了,没有声音——我看到她脸上的泪水。
对不起,我急忙说,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
没想到,她竟然失声痛哭起来。
我一时手足无措,心里很想走过去楼住她,但又觉得自己很虚伪——不知是什么让我扮演一个我讨厌的正人君子的形象。其实,我那个时候也很想把她抱到床上,脱光她的衣服,和她做爱。我不管什么周明,也不管别的了,我只想爱她。
哭了一会儿,她起身去洗后间。我觉得我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机会,接着等待我的可能是正儿八经。
她走过来,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我说,对不起。
她也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
两个人默默坐着。那时已经是晚上一点多钟了。我想自己是不是该回去了,但是又觉得就那样离开也不恰当。夜晚是暧昧的,我们孤男寡女,她脆弱,我怜惜她。后来她好像很累了,头靠在了沙发上。
我说,如果你累的话,就到床上去睡吧,我……
我不累,她赶忙把头从沙发上弹起来说,天也晚了,明天还要把钥匙交给你,今天你就别走了,你去睡吧,到里面的床上。
你去睡吧,我就睡在沙发上,有话等明天我们再说。
还是你去吧,我经常睡沙发的,我喜欢在沙发上睡。
她明显是在说假话,但我怎么可能让她睡沙发呢。
我说,还是你睡里面,我就睡沙发了。
她想了想,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到里层给我抱被子。但是,被子放在比较高的地方,她让我帮忙。我看到室内是一张比较大的床,当下心里想,要是搂着她能在那张床上睡一晚上该多好啊——的确,这样的想法真是太正常了。结果呢,我顺利地抱着被子走到了室外。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我正后悔走出来得太利落了,结果她穿着一件睡衣走出来了。
她说,我睡不着,你能陪着我吗?
天,这个时候我还在犹豫。
她又说,天冷,你也到床上来吧,好吗?
我想,她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不知道我和周明是好朋友吗?
我感到她甚至走过来拉我——我不确定了,当时我觉得自己做人太失败了。不过,我实在是抗拒不了——因为我心里也想和她睡在一起。
我和她一起躺在床上,两个人平躺着。后来她侧了个身,我忍不住把手搭在了她的腰上。她装睡,我知道她没睡。我想说,我们可不可以做爱?结果我还真说了。不过她仍然是装作睡着了。我把自己的嘴唇贴到她的脸上,结果发现嘴唇湿漉漉的。她哭了。她怎么又哭了?我觉得我真是不懂她。
后来她突然用手紧紧地抱住我,她吻我。我脱光了她的睡衣,我也脱了我的衣服。是的,我们做爱了。从头到尾,我一直觉得是在梦中。我激动得想哭,又觉得并不只是激动,我是爱,我觉得自己是爱她的。
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床头上放着一个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一行字:

房租已经交到明年六月份,可以退房,房中的东西也可以随意处理。我走了,我真不愿意走,但是我又想走开,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你们不要找我,我爱你们,是真的,谢谢你们陪伴我。

她依然没有留自己的名子。打她手机,手机已关机。我不知该如何向我的朋友周明解释这件事——或者,我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也劝周明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徐东,山东郓城人,作品散见《青年文学》、《星星诗刊》、《山花》、《作家》、《文学界》、《小说选刊》、等期刊。出版有小说集有《欧珠的远方》。
李大兴 at 2008-6-25 22:58:19
欢迎徐兄,这篇写得很真实,而真实如今往往是难得的品质。
徐东 at 2008-6-27 13:01:05
真实,是的..这一点越来越难得.有许多虚伪的作品.
海客 at 2008-6-28 14:20:02
拜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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