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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夜宿黄河边 (游记)

秋子 发表于: 2008-6-11 19:46 来源: 今天

如果夜宿黄河边

                                                ——选自《一个人和一座城市》



    如果夜宿黄河边,整夜与河水相伴,听她默默的流淌;
    如果夜宿黄河边,整夜听白杨欢笑,被风洗没;
    如果夜宿黄河边,整夜想她遥远的故事,此起彼伏;
    如果夜宿黄河边,我的身心都将被荡漾,从古老的源头直被送到黄河尾,如果夜宿黄河边,我将歌唱一夜,和着美妙的夜曲,再也无法入眠。
    如果夜宿黄河边,将整夜无眠。


    下午5时驱车离开开封,车过中牟高速,后座上的朋友已累的睡去,木村好夫带我们穿越开封高速直上中牟,路是无限延伸的生命,永远充满希望和期待。虽没有睡意,但开封搞得心情颇沉重,路牌闪过中牟,那个盛产大蒜和西瓜的地方,也是郑州最边远的县,走在高速上已经不见两边田地,夕阳如一个失意的橙子。开车的晨向我低语,还能赶上黄河落日,我问目的地,他说:花园口。


     资料:花园口决口,当时直接淹死和饿死的群众多达八十九万人,是日军在南京大屠 杀中所杀中国军民的三倍,占八年抗战中中国损失的3500万人口的2.5%,而日军伤亡只有1000多人,花园口决口造成了历史上人为的一次大灾难。黄河水下泄后,西边一路沿颖河下泻淮河,东边一路沿涡河到安徽怀远流入淮河,黄、淮合流后涌入洪泽湖,淮河、洪泽湖沿岸立即变成了一片汪洋。这次洪灾,河南、安徽、江苏共计44县市被淹,受灾面积29000平方公里,受灾人口1000万以上,冲毁140万民房、淹没近2000万亩耕地。黄水所到之处,房倒屋塌,饥民遍野。这次洪灾,豫、皖、苏三省共有390万人背井离乡,他们一路乞讨,远的一直逃到陕西甘肃等省,从中原到西北,迤俪着一幅长长的饿殍图。因此而死的中国人民,还没计入上述八十九万人之内。随着花园口口门越冲越大,下游故道逐渐干涸,黄河水全部从花园口下泄,黄河就彻底改道了。由于没有固定的河道,新黄河滚来滚去,这样在豫、苏、皖三省之间就形成了一个沼泽区,也就是黄泛区。黄泛区从花园口到淮河长约四百公里,宽10公里到50公里不等,最宽处可达80公里。又不知有多少中国人因此死亡。


    “长河落日圆”的美景将我兴奋的心情一下带动了起来。


    扑向静谧、修远、苍茫的黄河,压抑住张扬的感受静静打量。谁也没有打扰,我走向她,宁静的,无声的。


    车是从花园口风景区的入口进入,没有奔向主景观,那个刻着那段悲惨历史的观赏区,而是向它东侧,靠近农家院的一处堤坝停下。是一大块平整的堤坝,朝黄河凸了进去,河面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圆弧,河水翻了一个个又扭身而去。此处的堤坝分了两层,中间还有一个宽约2米的二蹬台,坝体也是用方形石头垒砌,但平面是踩实的沙土,长满了芦苇,我高兴的踩在沿岸的石阶上,俯视两米以下的黄河水,朋友在绿绿的芦苇后惊呼危险。因为河岸土松,靠近水面的石堤很不牢固,松动的厉害,而眼前的美景已让我无法自拔。


    夕阳如蛋黄,从西天坠落,掉入浑厚的云层后有些暗淡,但余韵仍从西方泼洒,顺流飘下,流过一座纤细、带着方形广告牌的横桥,一位渔民正端着渔网,弯腰,直立。河北有一片平原,长着看上去茂盛的青草,那里的水软软的,我想那岸边也一定柔和,而脚下的黄水虽无声,却多暗涌,流沙含量极多,水不断扎着猛子,而又一圈圈铺开,摊的好平,好广,仿佛带着无限沉重,一点也不张扬,这让我想到了“暗度陈仓”。


    夕阳瞬间即落,美的东西总是催人短。本要在船上开始的晚宴因为风大船荡的厉害而作罢。在一个水纹测点的安全之处,我装了一瓶较为清的黄河水,待上车离开时,我突然想起了“长河落日圆”的前半句:大漠孤烟直!


    车顺延黄河边而行,两侧长满了阔叶白杨,一处处修葺成碉堡状,随时用来抗洪的石堆构成黄河边的独特风景。车到农家院的密集区减速,由当地朋友引路进入其中一个农家小院。非常简单的两座房子前,由黑色遮阳网搭起了长约6米的走廊,晚宴就是在这走廊下展开,可以边吹河风,伴两边的绿色农作物,边吃晚餐。只是这里是路的南边,不靠近水边,让我微感遗憾。


    夜色瞬间蔓延。好客的黄河边村民热情腼腆,一桌农家饭很快就摆满了,几乎都是来自黄河边的天然食品,有各种野菜,还有一只黄河野鸭。席间两位来自附近村里的朋友谈起了这里的历史,黄河的变迁和现在的经济发展,其中有一位很年轻有朝气的退伍军人是村长。


    夜宴没有结束,我再也忍不住河边的诱惑而独自奔向夜色里。顺着来时的路,听着头顶白杨的哗哗声,悠扬而又寂寥。没有一丝灯光,纯净的黑色,好久没有见到了,而属于深夜的安静又让没有什么娱乐方式的夜晚格外寂寞,这种寂寞和安静是一种能够洗涤的柔剂,而又有可能让一个人变傻变呆,变庸俗和毫无追求的满足。


    看不到黄河,我知道她不会停止流淌。在夜色中寻找明亮的眼睛,想起了刚才朋友们讲过的一个故事,就在东边不远处,前些年,有一辆车无声无息的掉入了河中,瞬间车即被水吞没,第二天打捞时,动用了超大型的机械才将车吊起,只找到了车上的两个男人,而另一个怀孕的女人尸首无存,下游也没有,人们说一定是被泥沙卷入了河底。这未来的化石,或许让几亿年后的未来人能够发现如同楼兰美女一样有价值的“黄河母女”,她是幸运的,希望她的死亡只是在一刹那,而腹中的生命几亿年后仍然鲜活,遇到纯净的水仍能再度生长。


    哗啦啦的白杨是那晚最响亮且俊美的音乐,我断定如果那晚夜宿黄河边,我定无眠。
    车很快就驶入郑州的闹区,而我还没有缓过神来,这次仓促的黄河行已将我的魂留住了黄河边。
      
        后查资料得知:花园口是郑州北郊的一个老地名,花园口形成地名已有400多年的历史,明朝嘉靖年间,举人许诗任工部主事,管理黄河,防汛筑堤。他曾在今东大坝之北的桂家庄、许堂(两村均迁圈堤里,合称南月堤)一带建了一座540亩的大花园,紧连着花园有个黄河渡口,是中原腹地黄河重要渡口,人称花园口。1938年发生在花园口的那场人尽皆知的灾难使得花园口一夜成名。

08.5.31傍晚黄河一行
08.6.10秋子整理

最新回复

丁南强 at 2008-6-12 09:30:39
沉重、苦难的历史画卷,与眼下的美景向辉映,更具沧桑感,也倾注了作者饱满的感情
南北 at 2008-6-14 19:05:04
在开封时,曾多次去柳园口看黄河。在郑州多年,也不止一次去花园口。
黄河,壮美和沉痛,都会给人不能呼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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