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传统的自杀者

　　《颠覆传统的自杀者》

　　“朋友，你孤独吗？你痛苦吗？你想自杀吗？——本公司为你量身定做人性化的自杀策划方案，电话……”
　　诗人在网吧里上网，他在一个非文学性论坛上看到了这个广告，就记下了自杀策划公司的电话号码。诗人的心难以平静，他看了看身边的网客，他们的灵魂已经深深坠入网络游戏的陷阱中——杀，杀，杀！他们是这个虚拟世界里的英雄！
　　电话很顺利地打通了，一个沙哑的苍老的声音告诉他见面的地址。
　　在一个天气阴冷的下午，诗人走出了自己阴暗潮湿的小房间，他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破旧的皮衣，下身穿着一件地摊上廉价出售的黑色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好久没有擦油的黑色皮鞋出了门。他走下地铁站的入口，从口袋里掏出写着地址和电话的纸条，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有坐反方向。车厢里站满了人，诗人很瘦，他夹在人群的缝隙中，他的手紧抓住头顶上的扶手保持身体的存在感。
　　自杀策划公司在南郊的一个写上“拆”字的小区里，灰色的楼层里冷冷清清，楼梯被踩的黑亮，各种小广告贴满了楼梯的扶手，证明这里还有人居住。一盏昏黄的沾满灰尘的灯泡隐隐约约地亮着，黑洞洞的地下室通道里，弃放着一些破旧的杂乱的无用的物品。诗人早已经习惯这种环境，他还是有点猜疑——这家自杀策划公司的实力？找不到门铃，他伸出长长的手指敲响了房门，门吱嘎一声开了，一张和蔼的老人的脸出现在面前。房间里亮着还算明亮的灯，墙上挂着一幅退色的世界地图和一幅市区地图，老人请诗人坐下，诗人坐在了破旧的沙发上。诗人认真地打量着这个自杀策划人，他一头灰白的头发，大约七十岁左右，一双有神的明亮的大眼睛聚焦在满脸的枯叶般的皱纹中，他的嘴唇有些塌陷，牙齿残缺不全，他的下巴上有稀疏的胡子，他的身体枯瘦，却整整齐齐地套着一身黑色的西装。
　　他简单地自我介绍完后，问诗人需要什么样的服务。
　　“我是诗人，我一直坚持写了二十年的诗，可是，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人愿意再看诗了！诗人的诗集只能自印后送给诗人，而诗人也是越来越少……我很孤独，我很痛苦，我一直都深深爱着我的祖国、我的民族，我为我所深爱着的底层兄弟写诗，为孤儿写诗，也为妓女写诗，我还想为更多的人写诗，我还想为自己的祖国去努力得诺贝尔文学奖！……可是，我们的这个时代已经被经济生活覆盖，这个时代已经没有艺术，只剩下各种商业操作！诗人已经被这个眼球经济时代抛弃！……我已经写下了一大批优秀的作品，我不想再努力了，我付出了我全部的青春和热血，我一直都没有得到过一次回报！所以我要自杀！我厌倦这个没有诗的社会，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留恋……”
　　诗人时而义愤填膺时而悲伤绝望地说。
　　“啊！伟大的诗人，你的条件完全符合自杀！”自杀策划人心平气和地说：“我为你介绍几种很诗意的自杀方式，请你来选择！”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用他沙哑的声音接着说：
　　“第一种自杀方式——药物自杀，选择一个飘雨的黄昏，你一个人静静地躺在洁白的柔软的撒满玫瑰花瓣的床上，听着贝多芬优美的交响曲，你吞下一瓶安眠药，你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你就像在天堂里睡着了一样……啊！多么美丽的死亡！”
　　“不行，我不能选择这种美女的自杀方式，我是诗人！”
　　“第二种自杀方式——上吊自杀，选择一个落叶的秋天，你一个人悄悄地走进一片果树林，看着空空的枝头，你长叹一声，然后解下自己的腰带，把自己吊上最高的枝头。”
　　“不行，我不能选择这种方式自杀，这样死后舌头会伸出来老长，影响我生前在人们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第三种自杀方式——跳楼自杀，选择十层以上的高楼，你一个人悄悄地爬上楼顶，你看见太阳此刻也正要落下去，啊！你鼓起勇气往前一步……啊！你和太阳一起落下地平线，你的鲜血染红了落日的余辉，啊！这是多么悲壮的死亡啊！”
　　“不行，这种方式好多人已经用过了，我不能模仿别人的自杀方式，我是先锋诗人，我最恨模仿别人！”
　　“第四种自杀方式——投水自杀，你爱黄河就选择黄河，你爱长江就选择长江，你爱大海就选择大海，你只需要轻轻一跳……”
　　“可是，我会游泳啊！我能在水里凫几个小时沉不下去！”诗人打断自杀策划人的话说。
　　“你投水之前找一根结实的绳子，绑到身上一块大石头，然后再跳下去。”
　　“也不行，我死后灵魂会有束缚感！我要的是死后灵魂能完全解脱掉这个尘世！”
　　诗人一脸忧郁地说。
　　自杀策划人接着说：
　　“那就选择第五种自杀方式——自焚！你走到一片空旷的地方，顺着自己的头颅往身上浇一桶汽油，然后拿出一根火柴，也可以用一支打火机……啊！你燃烧了起来，像火炬一样熊熊燃烧起来；如果是在没有灯光的街道上点燃自己，说不定还能给那些迷路者指引光明的道路！”
　　“我有一个画家朋友曾选择这种方式自杀，他不但没有被烧死，还被人送进医院做了皮肤移植手术，他现在还没有把欠款还上！”
　　“第六种自杀方式肯定适合你——触电自杀，你只需要在地板上泼一盆，站到潮湿的位置，然后伸出你那曾经写出过伟大诗篇的手指，一下子按到开关上的铜片上……啊！你马上会感到这个地球在飞快地旋转，你的灵魂会比脱衣服还要快地脱掉你的不想要的肉体，——你的灵魂像出笼的百灵鸟一下子飞上蓝天……啊！这是多么幸福的死亡啊！”
　　“可是，当我死后，我的诗友一定会找上门的，因为我还欠着他五百块钱，他看见我躺在潮湿的地板上，他一定会以为我是喝醉了！他会马上走过来掺扶我——他一下子也被电死了！我的房东想到房租时也会走进来，她也会一起被电死！还有别的人，他们也可能走进来打扰我，他们也会一起……”
　　自杀策划人轻轻一笑说：
　　“那种选择第七种方式——割腕自杀，你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刀，找到左手腕上的动脉血管，你一定要分清哪是动脉哪是静脉？你只要割开动脉血管就行了，你如果是左撇子，就到右手腕上找动脉血管，不过……”他用老人的祥和的目光看了看诗人的手腕，接着说：“你的手臂太瘦了，血压一定很低，伤口的血很容易凝固，你最好是躺进放满温水的浴缸里割腕自杀，这样才能把血全部给放出来，这样才能死的彻底！”
　　“可我的家里没有浴缸，我每次洗澡都要花五块钱去大众浴池，那是公共场所，他们是不会借给我自杀用的！”
　　“那就选择剖腹自杀吧，你自杀之前要买一把锋利的一尺以上的长刀，这种长刀市场上卖的很多，不过有很多都是伪劣产品，你要是买了这种质量不好的长刀，不但杀不死自己，还会给自己带来许多的痛苦，你最好自杀之前先用买来的长刀切一切生猪肉试试，最好是切一切生牛肉试试，特别是老牛肉筋很难切，你的刀如果不费劲就能快速切分这种难切的老牛肉，——剖腹自杀肯定死的痛快！”他看了看诗人，再次喝了一口水，接着说：“你的肚皮最好用温水洗一洗，这样更容易切开！你如果横着切，肠子就会唏哩哗啦地流出来一大桶，这个样子很吓人！所以你最好竖着切！”
　　自杀策划人说着就用手在诗人的肚子上比划了一下，诗人猛地颤抖了一下。
　　诗人说：“这是日本武士常用的自杀方式，我从不崇洋媚外，还是用本土的方式自杀比较爱国啊！”
　　“那就绝食自杀吧！中国古代的英雄豪杰一但被关进牢房，他们都会选择大丈夫自杀方式——绝食自杀！不过，你绝食自杀时千万不要在身边放可以吃的和可以喝的东西，连马桶都不能放，你最好把自己锁进一个铁笼子里绝食自杀，——这很痛苦的！不过，一般情况下正常人七天就会饿死，你是诗人，可能挨饿的免疫力比正常人强，你最多九天就会饿得两眼昏花，然后死去。”
　　“我不能选择慢慢地饿死！这样会让很多人都看不起诗人！我要死的体面一些，我要死的让所有的诗人都感到自豪！”
　　“那就选择卧轨自杀吧！这种自杀方式……”
　　“等等，这种卧轨自杀的方式已经被一位诗人抢先用过了！我还知道的海明威把饮弹自杀的方式用过了，川端康城把煤气自杀的方式用过了……你再给我想一想别的艺术家们没有用过的好方式！我一定要颠覆传统的自杀者！”
　　自杀策划人深思了许久，他想了又想说：“这样吧！你先回去，再耐心地活两天，我会在这两天时间里加班加点为你精心定做一套自杀方案，一定保证你死的心满意足，一定保证你死的绝对成功！”
　　诗人道了一声谢谢，转身走了。
　　城市的上空堆积着云，是灰色的云，浮在楼顶，人像蚂蚁在楼下行走。
　　诗人抬头看了看天空，没有下雨的意思，也没有要起风的意思。上天对诗人的心情一点都不了解啊！诗人顺着一条臭水河往自己的住处走，他在河边遇见了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面的诗友，诗友看见他，就像看见了自己的兄弟一样向他哭泣：
　　“我的女朋友和我分手了！女朋友的家人说除了诗，我不能够给家人提供任何物质！”
　　“你打算怎么办？”
　　“我决定放弃写诗，从明天起——面对大海，做一位商人！”
　　诗人长叹了一声，他心痛地望着诗友的背景，感觉诗友正一步步走上刑场。
　　诗人忘记了饥饿，他摸了摸口袋里还有几十块钱，就走进了一家网吧。诗人晃动着手中的鼠标，打开一个个诗歌网页，诗歌论坛里除了有几个人在无聊地粗喊脏骂外，真正的诗歌已经没有人再跟帖评论，他心烦意乱，又开始搜索和自杀相关的广告。
　　诗人搜索到一家论坛上的一条信息：“征求自杀方式”。这个贴子是一个星期以前发出来的，点击率已经上百万次，以下是网友的跟帖：
　　“吃100碗杂酱面撑死！”
　　“读50万遍《心经》累死！”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看电视广告烦死！”
　　“看中国足球队踢球气死！”
　　“脱光衣服钻进冰柜冻死！”
　　“吞刮胡子刀片死！”
　　“喝烈酒喝死！”
　　“吸大烟吸死！”
　　“嫖妓女得艾滋病死！”
　　……然后是吃安眠药、上吊、跳楼、投湖、绝食、触电、割腕、剖腹、自刎、自焚、卧轨……这个贴子跟了很长很长！
　　诗人不明白，这个时代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关注自杀？他们可是不读诗也不写诗啊！他们怎么会具有诗人的痛苦？在这个产生不了英雄的时代里，是他们本身也感到活着的空虚！是他们的内心里也潜埋着或生长着自杀的种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诗人的手机响了，诗人接到自杀策划人打来的电话，他苦笑了一下，约自杀策划人在公园里见面。
　　诗人步行去免费公园，走到约会地点时，看到头发灰白身体干瘦的自杀策划人已经坐在长椅上等他。诗人勉强地笑了笑，然后在空出的位置上坐下，洗耳恭听。
　　“我这两天两夜一直没有合眼睡觉，我为你精心策划了几套自杀方案供你选择。”自杀策划人用温和的目光再次看了看诗人的表情，接着说：“为了唤起人们保护野生动物的意识，你可以选择这种自杀方式——把自己喂动物园里的狼或老虎狮子！……每一个铁笼子铁栅栏的铁门都上了一把铁锁，所以你一定要先学会撬锁的技能，然后才能把自己的肉献给我们需要保护的动物！”
　　诗人着急起来，他忧伤地说：“可我到什么地方才能学到撬锁的技能啊？”
　　“你只需要到自行车停放多的地方守着，一看到小偷撬自行车的锁，你就上前抓住他拜他为师！”
　　“可我是诗人啊！我怎么能拜一个小偷为师傅？”
　　“还有一个办法，你要买一把质量好的钢锯，不是木工师傅用的那种钢锯，可能是电焊工师傅用的那一种钢锯，你就用手中的钢锯一根一根地锯断铁笼的铁栏杆，你的身体比较瘦，估计锯掉两根铁栏杆你就能侧身钻进去。不过，为了预防钢锯条中间会突然断掉，你要再自备一包质量好的最好是进口的钢锯条……你喀喳喀喳喀喳地拉锯时一定要快，如果不快点拉——等巡逻的管理员来了就不好办了！”
　　“可是，我去过动物园几次，每次看到那些失去狼性的狼心里难受；每次看到那些失去虎性的虎心里难受；每次看到狮子没有狮性熊没有熊性……我的心难受啊！每一只动物都忧郁！它们已经厌倦了吃人类供养给它们的肉……它们对它们的理想家园早已经丧失了梦想！我是热爱世间万物的诗人啊！我愿意把自己并不肥嫩的肉献给我的狼兄弟我的虎兄弟……可是，如果我钻进铁笼子后，它们不但不吃我连用鼻子闻闻都不愿意闻一下，我多没有面子啊！”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自杀策划人先开了口：
　　“下一套自杀方式肯定不用你多考虑，——你一定喜欢蓝天吧！你想不想飞上蓝天和美丽的白云一起飘啊飘啊飘？”
　　“可我没有翅膀啊！”
　　“但是你可以把自己变成一只气球啊！变成一只很大很大的气球……你只需要借来一台气泵，把冲气的管子头插进你的肛门，你轻轻打开气泵开关，你的肚皮会飞快地大起来鼓起来……啊！你就像一只热气球一样脱离了地球飞上了蓝天白云！”
　　“不行，我有痔疮啊！我有肛门被物体插入的恐惧症！”
　　“那你就只好选择在地球上死了！你想不想借助太阳自杀而死？这种死法肯定没有人尝试过！”
　　“怎么借助太阳自杀而死？”
　　“你要准备一个放大镜，一个很大很大的放大镜，太阳透过凸起的镜面把光折叠聚焦成一个光点，你把这个聚焦后的光点对准自己的胸膛，啊！你的心一下子被太阳穿透了！这是多么经典的死亡啊！”
　　“可我到哪儿找很大很大的放大镜啊！去工厂订做吗？如果有订做放大镜的钱我还不如自费出版自己的诗集！”
　　自杀策划人微微一笑说：“那好吧！请再给我两天的时间，我保证为你策划出一套很符合你的自杀要求！我一定要让孤独的你痛苦的你能够成功地自杀掉！”
　　诗人告别自杀策划人，一个人走在喧嚣的街道上。他路过一家报厅时，眼睛无意中落在一份晚报上：匪徒抢劫银行被警察当场击毙！
　　“啊！有了，我就用这种很刺激的方式自杀！“诗人自己对自己说。
　　诗人含着泪写下了一份遗书，放进贴身的口袋里；他很快去儿童商店买了一把逼真的手枪，他又去妇女商店买了一双大号的黑色的长丝袜。诗人回到家里，把一只长丝袜套上自己的脑袋，手中举着手枪——啊！真像电影电视里的抢劫犯！
　　诗人去理发店理发，然后去浴池洗澡，然后走进一家饭店，要了几个炒菜和一瓶白酒，诗人吃饱喝足之后，走在大街上，他要选择一家在闹市区的银行，他想哪儿的警察一定很多。诗人的右口袋里藏着玩具手枪，诗人的左口袋里藏着一只变形了的妇女的黑丝袜子。诗人走着走着……诗人看着那些为生活不停奔波的小商贩，看着那些衣装艳丽的小姐或包二奶，看着那些头发苍白的走路不稳的老人……他看着看着……他的大脑像放影片似得飞快地闪过自己走过的每一段路……
　　“不需动，都给我举起手爬下！”一个蒙脸持枪的劫徒冲进了银行。
　　两个保安脸色煞白地举起手蹲在了地上，营业员一个个吓得钻进了桌子底下，取存的男女一个个吓得哭叫着扔掉了手中的钱包和钱箱，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萎缩成一团在强烈的恐惧中发抖，有一位女士当场晕死了过去。啊！啊！蒙脸的劫徒自己也惊呆了！他目击着人性的软弱！他的心在一阵痉挛中狂欢起舞！
　　“把钱给我拿出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一个女营业员低垂着头不敢看瞄准自己的持枪的劫徒，她颤抖着双手把一沓沓钞票从玻璃窗口里送了出来……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说：我已经帮你策划好了很经典很经典的自杀方案……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打成了一个包裹。他疯疯颠颠地抱着沉重的包裹跑到了拥挤的街道上。啊！黑压压的人群，黑压压的人群都惊恐地看着他，看着他……他突然扔掉手中的枪，打开包裹，抓起钞票向自己的头顶撒去，他不停地撒着狂叫着……围观的人群突然疯狂地跑上前，伸出失去意志的双手不停地乱抓着空中的地上的钞票……一群又一群疯狂了的人扑了上来，钞票让他们拥抱在了一起，钞票让他们相互压在了一起，钞票让他们一个个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尊言……他们疯狂地尖叫，争抢……啊！他们堆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冢！
　　警车被远远地堵在另一条街道上，当警察举着手枪跑来时，抢钱的人群已经乱成了一碗杂酱面。一个披头散发大口大口喘气的女人爬了起来，她的手中紧抓着半张钞票；一个眼镜挤碎鼻子流着鲜血的男人爬了起来，他的手中紧抓着半张钞票……啊！一个又一个手中紧抓着钱的衣衫撕破的人爬了起来……
　　最后的地上，还躺着八个人，他们好像睡着了一动也不动，他们的脸上带着无比的兴奋，他们的身边丢满了大大小小的臭鞋。其中一个头发灰白嘴巴歪斜光着一只脚丫的老头，他的两只手里紧紧地抓着钞票，他心脏病突发而死亡。另一些人也可能死于心脏病也可能是在挤压踩中窒息死亡！而压在尸体最下面的那位最瘦的死者，他的两手空空，他的脸上还蒙着黑丝袜子，没有人能看清他脸上扭曲的笑！

　　墓草2006-4-14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