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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系列之一

北岛 发表于: 2008-5-06 16:39 来源: 今天


玩具与游戏

在记忆深处,那些玩具早已陈旧褪色,好像它们先我而生,埋伏在我成长的途中。

头一个玩具是铁皮汽艇,在舱内置放一盏小油灯,热能转化成动力,汽艇突突冒烟沿澡盆转圈。与它并存的还有个微型发电机,一转动轮子小灯泡就跟着亮了,忽明忽暗。其实这是我父亲的玩具,为满足他自己未实现的童年夙愿。

在汽艇与发电机后面,一辆辆玻璃汽车熠熠闪光,排成长队。其实那是用来 装花花绿绿糖豆的汽车形玻璃瓶,车后备用胎是瓶盖。那汽车代表了甜味消失后有形的渴望,竟无一幸存,毕竟玻璃是易碎的。

我从儿子对武器的热爱看到我自己,看到世代相传的男人的宿命。海明威的《永别了,武器》这一书名中arms是双关语:武器与女人怀抱,展示了男人的困境:告别武器也就告别了母爱——他失去包括母性在内的传统对男性的认可。

我的第一个武器是俄式转盘冲锋枪,摇动把手会发出嘎啦嘎啦的响声。一张老照片:我斜挎着冲锋枪,昂首挺胸怒视前方。后来,当海军的表舅送给我一件更珍贵的礼物——左轮手枪。它是铸铁的,有一种真实的重量,外加斜挎的牛皮枪套,持枪者像个团政委。对,我当时就是这样自我定位的。更神奇的是,连扣扳机可击响一条纸带式砸炮,惊心动魄。这军人的礼物,有一种暴力传承的仪式性意义,直到一个偶然事件发生。

那天,我和家人一起来到北海公园,在五龙亭附近的餐厅喝茶。大人聊天时,我挎枪出巡,身先士卒,勘查露营地。来到一片小树林,我和另一个男孩擦肩而过。见我挎枪,他骂了句脏话,愤恨如磁铁把我们吸到一起。在我拔出手枪之前,一把改锥形尖刀已对准我的胸口。他无论年龄和个头儿都比我小,衣衫带补丁,脸生癣,脖子黢黑,显然来自社会底层。

对峙最多只持续了一两分钟,却显得无比漫长,因为时间是以心跳速度行进的。那么近,我能看到他眼中的杀机,胸口似铁锤敲击。最终,我退了一步,转身走开,背后传来胜利者嘿嘿的怪笑。走出树林,回到家人的笑语欢声中,我感到无比委屈,强忍泪水。我知道,作为男人,我必须独吞苦果。于是团政委解甲归田,手枪闲置。

我五舅家有四千金,个个天生丽质,因无子而视我如宝,向我父母提出用女儿交换,未果,只好临时借用。我每逢寒暑假都到舅舅家小住。生活在女孩堆儿里感觉就是不一样,难怪出了个贾宝玉。入乡随俗,我加入到女孩的游戏中:编钱包、跳皮筋、跳房子、拽包儿,周围男孩们起哄架秧子。这从过家家开始的游戏后来弄假成真,让我暗恋上了玫表姐。

那时五舅家住和平里国家计量局宿舍,出门是田野。夏天,表姐妹带我去采指甲花(学名凤仙花),把桃色花瓣捣成汁,涂在指甲上,一遍一遍让颜色加深。我起初觉得很酷,还展示给人看。

我们常玩的还有“抓(chuǎ)拐”。把羊后腿踝骨四面染成不同颜色,四到八个一组。单手抛出布包或兵乓球时,用同一只手翻转羊拐,排列组合。“抓”是极形象的动词;—把抄过,五指并用,羊拐各就各位。我总是顾此失彼,把表姐妹笑得前仰后合。

假期一过,我又回到男人世界。和女孩玩的游戏,跟同伴们连提都不敢提。我同时生活在两个世界中,直到性意识在某个春天的早晨被唤醒。伴随着我对玫表姐的暗恋,我意识到正如近血缘通婚,这两个世界的鸿沟是无法跨越的。

我家离护国寺很近。那里每隔十天半个月就有庙会,卖小吃的,拉洋片的,唱戏的,说书的,耍把式的,应有尽有,是放学后的好去处。护国寺后门有条小街叫“百花深处”,是卖蛐蛐的集市。多数蛐蛐关在竹编暖壶外壳里,底部用纱布罩上。那是些劣等蛐蛐,两三分钱一只,而蛐蛐贵族则独居在泥罐或瓷罐里,叫声都格外响亮。其中有一种三角脑袋的蛐蛐最勇猛,俗称“棺材板”,行市可上至一二十块人民币。对我们来说那简直是天文数字。

在集市边,有那么几个老头沿墙根而坐,先斗嘴再斗蛐蛐,我们跟着围观。两雄相争,开牙,缠斗,难舍难分,最后胜者振翅鸣叫,败者落荒而逃。主人再用“探子”把败者引回去,连败三次出局。

我和一凡编好铁丝罩,腾出家中小盐罐,而“探子”据说得用黄鼠狼胡须制成,土法上马,找来一种学名葎草的野草,对半劈开反折再向上一抻,露出细细绒毛。待准备工作就绪,再一打听,先吓出一身冷汗:凡天下蛐蛐好汉皆隐于荒郊野外城根坟地。如壮士出征,我们步行数里,支着耳朵,穿过荒草荆丛,翻动砖头瓦砾。于是我们听到蛐蛐声。大喜后发现,很难从声音锁定其方向,尤如环绕式音响,整个旷野都是蛐蛐声,我们陷入蛐蛐的重围,四面楚歌。回到家两手空空,精疲力尽,而蛐蛐的叫声响彻梦中。

男孩的游戏常含有赌博因素,比如“扇三角”。把空烟盒叠成三角形。比赛时奋力甩出自己的三角,借风力掀翻对方的三角,不仅要落点好,而且得会用巧劲儿。由于我协调能力差,我的三角几乎都归了人家。赛前先验明正身,凡香烟牌子及新旧程度够格才有参赛权。三年困难时期,我那当高级工程师的大姑父享受特供待遇,他不抽烟,父亲每个月弄来两条高级香烟,包括“中华”和“牡丹”。我眼巴巴跟在喷云吐雾的父亲身后转,恨不得他一口气把两条烟都抽完。我成了特权的直接受益者。虽说技术不灵,有名牌三角在手,就像攥着一把好牌,引而不发,好在够参赛资格的同类牌子不多,不战不胜不输。

每回路过高尔夫球场总让我想起弹玻璃球,这两项体育运动确有不少共同之处,但要往细说弹球的优势就大多了:首先是弹球因地制宜,随手挖5个小洞,既节能又利于环保;高尔夫球不过多几个洞而已,却为此跑马占地,铺沙栽树,精心护养那羊不啃狗不尿的毒草。其二,弹球经济实惠,几个玻璃球而已,玩得是心跳;而高尔夫球置装买杆交会费,甚至租电瓶车代步外加雇人背杆壮行,纯粹是花钱受罪。其三,弹球平易近人,低头撅腚围着5个小洞乱转,短裤背心甚至光膀子,无拘无束:而打高尔夫的大多数,挺胸收肚,猫步鸭行,还得故作轻松——深呼吸再深些,好不容易浮出商海换口气。

就比赛本身而言弹球更复杂多变,既要把自己的球轮流送进5个洞,还要以攻为守夺路前进。或许比赛结果更重要,弹球赢得的是对手的球本身,有如赢得情人的心。那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由于某些技术性障碍未解决,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基本与我无关。我弹球的方式俗称“挤豆”,出手无力,还没准头儿。只见高手用食指与拇指关节扣球,单眼吊线,稳准狠,叮当五四横扫天下。

我还发现,男孩子特别迷恋能转的玩意儿,比如“抽陀螺”,又称“抽汉奸”,恐怕后者来自打日本人的年代。陀螺多是自制的:锯一截铁锨把,用刀削成圆锥形,底端嵌进颗自行车滚珠,平面涂上一圈圈颜色,再把晾衣绳绑在竹竿上,即鞭子。那陀螺确实像汉奸之类的小人般可恶,抽得越狠越顺从,不抽就东摇西晃得意忘形。要不北京男人说:“你丫找抽呢?!”估摸就这么来的。

滚铁环。用钩子套住大铁环,控制平衡与行进的方向。我早年写过一首诗《蓝铁环》,显然与这童年经验有关。那个圆,恐怕是人类关于行走之梦想的最初级形式:加一个圆成自行车,加两个圆成三轮车,加三个圆成汽车,加无数个圆成火车。

抖空竹。那玩意儿看似简单,道数可深了,若按围棋分段,那么九段肯定是杂技演员。两个棍一根绳,在空竹细脖处绕三圈,轻提一边,空竹松套时旋转,徐徐抖动继而加力,空竹发出嗡嗡响声,如疾风过竹林。至高潮处,一张双臂,把空竹抛向空中。后来抖空竹不过瘾,我们开始抖锅盖、茶壶盖。

在男孩的游戏中,暴力倾向和冒险精神是潜规则。六十年代初,故事片《飞刀华》风靡一时,我们迷上了飞刀。先从铅笔刀开始,乘父母不在家把门戳成蜂窝状;继而改水果刀,用案板当靶子。但毕竟不是飞刀华用的那种真刀。有一阵,我跟一凡发疯似地寻刀,上穷碧落下黄泉,总算在一家铁工厂废品堆里“顺走”几把一头沉的锈刀。先在楼门口水泥地霍霍磨刀,把人吓得绕道走,敬鬼神而远之。我们愈发猖狂,支起院中的垃圾箱木盖, 相隔二十余米,刀光闪闪,触目惊心。后来听说闹出人命,学校与居委会联合查缴,我们那几把刀被没收了。

一年中最让人盼望的是春节,对男孩来说,惟放爆竹最有诱惑力。无论家境如何,总要给点儿压岁钱,男孩多半用来买爆竹。爆竹种类真多,可与军队火力相提并论:“小鞭”是子弹,“大鞭”是手榴弹,“炮打灯”是照明弹,“二踢脚”是迫击炮,“冲天炮”是地对空导弹,至于“麻雷
子”,大概相当于小型战术原子弹。

七岁那年,我首次获准单独出门放鞭炮,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在家先做好准备工作:把一挂鞭炮化整为零,揣进随身口袋;再把上厕所用的草纸搓成卷代替香。那草纸含硝,点燃后散发出呛人烟味,挺好闻的,但要时不时吹吹它,以免熄灭。来到冰天雪地之中,爆竹已星星点点开放,照亮暗夜。点燃头一个鞭炮,在空中抛物线的终点处爆炸,清脆孤单,就像打响总攻的第一枪。

随着年龄增长胆子大了。比如,用两指捏住“二踢脚”,点燃捻子,它落地轰响又飞到空中爆炸。还有一种叫“黄烟炮”的特种武器,相当于烟雾弹或毒气弹,释放出的黄色烟雾,遮天蔽日,加上强烈的硫磺味,让人连咳嗽带喘。我和一凡把“黄烟炮”塞到211马家门缝底下,点燃,撒腿就跑。人家的年夜饭被彻底搅了,到我家告状,父母领着我去赔礼道歉。好在那年头还没有法制观念,否则被人家起诉非得倾家荡产。

1959
年春节的那个下午,至今记忆犹新。楼里男孩们分成两拨打仗,一拨固守楼门口,一拨借助假山的有利地形发动进攻。“二踢脚”和弹弓发射的大小鞭炮穿梭如织,震耳欲聋。而守方用簸箕作挡箭牌。霎时间,硝烟弥漫,有如一场古老的攻城战,直到天色暗下来, 直到父母们的声声呼唤……

此后我们几乎年年演习,似乎为了准备一场真枪实弹的战争。文化革命爆发的那天,我想起那草纸的呛人烟味,以及它正点燃的第一个鞭炮。而文化革命所释放的巨大能量(包括血腥的暴力),正来自那些男孩和女孩。他们似乎一夜长大成人,卸掉伪装,把玩具与游戏远远抛在身后。

   

[ 本帖最后由 北岛 于 2008-5-6 16:43 编辑 ]

最新回复

南北 at 2008-5-06 17:05:30
不知道都有些什么样的惊喜。


62_6_2.jpg



[ 本帖最后由 南北 于 2008-5-6 17:06 编辑 ]
李大兴 at 2008-5-06 23:26:29
1972年,在阳台上与对面楼上的小孩四毛以“二踢脚”交火,用自制的炮架,在对方开门进屋时,一炮进了他家里,在门厅轰然炸响。
beautyofsadness at 2008-5-06 23:38:53
这将成为绝妙的史料。比起成贤街那个卖兔爷之类老式玩具的小店,这样的回忆有着别样的趣儿,更活生生地。

还是头一回读一个大男人说“玩拐”的事情。
肉食者胖 at 2008-5-07 04:59:08
贾墨冰 at 2008-5-07 14:00:04
拜读,北岛属于一个时代。
小杨柳 at 2008-5-08 11:06:41
读北岛老师的文字总让我想到博尔赫斯,虽然是不同风格,但在散文与小说形式的交叉上有共同的相似之处,小说与散文之间的距离很小了。博尔赫斯是把小说写得更散文,而北岛老师的是把散文写得更像小说。前段时间我买了《青灯》,读了两遍,但我是当小说去读的,很过瘾。呵呵。问好北岛老师!

[ 本帖最后由 小杨柳 于 2008-5-8 13:36 编辑 ]
冰夕 at 2008-5-08 21:11:53

QUOTE:

原帖由 北岛 于 2008-5-6 16:39 发表

玩具与游戏

在记忆深处,那些玩具早已陈旧褪色,好像它们先我而生,埋伏在我成长的途中。

头一个玩具是铁皮汽艇,在舱内置放一盏小油灯,热能转化成动力,汽艇突突冒烟沿澡盆转圈。与它并存的还有个微型发电机,一转动轮子小灯 ...

从儿子对武器的热爱看到我自己,看到世代相传的男人的宿命。海明威的《永别了,武器》这一书名中arms是双关语:武器与女人怀抱,展示了男人的困境:告别武器也就告别了母爱--他失去包括母性在内的传统对男性的认可。...

阅毕玩具与游戏里的贾宝玉、童顽...等,还有如上这段
感受一篇散文能囊括这么多元素
委实让我惊艳,且迟缓的学习着
冰夕 at 2008-5-08 21:25:57

QUOTE:

原帖由 小杨柳 于 2008-5-8 11:06 发表
读北岛老师的文字总让我想到博尔赫斯,虽然是不同风格,但在散文与小说形式的交叉上有共同的相似之处,小说与散文之间的距离很小了。博尔赫斯是把小说写得更散文,而北岛老师的是把散文写得更像小说。前段时间我买了《青灯》 ...


嗯嗯,这是我初初接触到北岛诗人,诗以外的文字创作,继〈唱片〉、〈钓鱼〉之后的此文。与我阅读 波赫士(Jorge Luis Borges 18991986) 的《波赫士全集》(共四册),由台湾商务出版,王永年等翻译的书。 确实有着不同的异趣,均非常吸引人钻读。
苏七七 at 2008-5-08 22:53:09
这个真好看.

沫沫小的时候,我教他读诗.阿波说男孩子要玩枪,要玩机器人,给他买了本奥特曼.现在他两岁多点,会跑会跳,对诗一点也不感兴趣,每天要当迪迦奥特曼打怪兽.一本印制粗劣破破烂烂的奥特曼成了他最感兴趣的识字课本,能够记住各种颉屈拗牙的怪兽名字.

我带他出去玩儿,看到两个小男孩对面站着,忽然间就有一种紧张气氛暗暗酝酿,互相正打算着拳来腿往,要是打成一团该很开心吧?但总是被妈妈们及时喝止,十分可惜.

小男孩那种对暴力与打架的天然爱好让我非常不解,当然有点担心,但居然也有点好奇.觉得世界真奇妙啊.为什么这类小动物,天生就有这种对同类的进攻性?而且擅长在进攻中得到快乐?
苏七七 at 2008-5-08 22:58:13
还有,我小时候也喜欢放鞭炮,一拿到压岁钱,我就非常豪爽地倾囊而出,买一堆我最喜欢的二踢脚.

那时候我家在一个小县城的小学里,操场中有一个大木墩儿.我把二踢脚(这其实是北方叫法,我们那儿通称双响)搁在大木墩儿上,用香引燃引信(引信很短,经过一段时间尝试之后,居然也敢在手上点燃,现在不敢了),砰一声巨响,借着这个力道,腾到半空,再响一声,就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就在操场上,把鞭炮一个接一个放完,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肉食者胖 at 2008-5-09 07:29:30
扇三角 --- 我们那叫“扇pia(二声)ji(轻声)”,或“打pia ji”。不光用烟盒叠三角形,还用两张一般的纸叠四方形,尺寸也越弄越大,后来竟还有用牛皮纸的,又厚又重,绝对“老大”,但也太“玩赖”了,所以以后再玩时,分重量等级,像拳击,或摔跤。

二踢脚 --- 苏七七是哪的人?我们那也叫“双响”,“双”字读第4声。再问一下 --- 北岛说“用两指捏住“二踢脚”,点燃捻子,它落地轰响又飞到空中爆炸。”我觉得是这样:点燃,第一声响后将鞭炮打向地面,然后才弹向天空。如果它在轰响前首先“落地”,那谁能保证它是垂直的呢?横着倒下可就不好玩了。又,我们是这样玩野的、动真格的 --- 人手一只/支近二尺长的铁管,一头用泥巴堵住,在离顶端一寸左右处,用铁锉锉出个洞,将“双响”装入,点燃,当枪炮用(居然无师自通抛物线!),互相攻击,玩命啊(好在没出意外;都明白被炸着不好玩,所以都各想高招防范;现在想想也有点后怕)。
海客 at 2008-5-11 04:2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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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小杨柳 于 2008-5-8 11:06 发表
读北岛老师的文字总让我想到博尔赫斯,虽然是不同风格,但在散文与小说形式的交叉上有共同的相似之处,小说与散文之间的距离很小了。博尔赫斯是把小说写得更散文,而北岛老师的是把散文写得更像小说。前段时间我买了《青灯》 ...
小杨柳是富有想像力的  东方西方的----- 贯通寰宇!

我只是觉得 楼主虽然饱经沧桑  内心纯真若此象个小孩  一点没有破坏  

看他的散文确实享受!

[ 本帖最后由 海客 于 2008-5-11 05:43 编辑 ]
晨曦 at 2008-5-11 09:43:05
与北岛老师共享《玩具与游戏》

读北岛老师的童年,也勾出我许多陈年旧忆。

我小时候可没有玩过像“铁皮汽艇”、“佐罗”这样犀利的武器,到玉米地里撇了一杆玉米,和伙伴们跑成一列,雄赳赳地回家,像是打了胜仗的新四军进村,也算是过了一把“当兵和打仗”的瘾。

从来不往自己的指甲上染“红”,到是乐得给小女生采花。“抓(chuǎ)拐”倒也玩过,不过打心里还是认为那是“女人们”的游戏,除非表姐逼着我玩。抽个时间爬个槐树,掏个鸟窝,弄两个“战利品”,才有和别的“男人”炫耀的资本。小时候,我怎么“大男子主义”这么严重。

“斗蛐蛐”没玩过,经常在田间地头抓到“蝈蝈”,把他们按到盒子里,关键是人家很“友好”,不乐意打架。我也讨个没趣。“扇三角”和弹“玻璃球”?那我是“高手”啊,这是“男人”的专利嘛。家里至今还有一罐头瓶子的玻璃球扔在墙角。也不知奋斗了多少个白天和晚上才赢回来的“宝贝”,如数家珍啊。

“抽陀螺”和“滚铁环”都玩过,就是谁抽的“陀螺”那厮时间长,滚的“铁环”那丫时间长,谁就是“王”。嘿嘿……“陀螺”和“铁环”乃“奴隶”也。

“飞刀”到不曾玩过,倒玩过“飞箭”,弄一把破雨伞,抽骨扒筋。哼哼,把伞条一头磨尖,逮着木门就往上镖。我们家可怜的门啊,哪个不是“千疮百孔,饱经沧桑”。

哈哈,“放鞭炮”就更不用说了,比的就是谁“胆子大”。我敢把一把“百头”小鞭提在手里让它爆,可有第二人乎?玩得就是刺激和心跳。

“弹弓”,那我可是百步穿杨哦,义务给邻居家看“果园”,让那些讨吃的大尾巴“松鼠”们来得更猛烈吧!小时候干什么都特认真,别人用铁丝“握”一个弹弓就行了,我非得自己到山上去找个“分叉”分的好的小柳树,砍回来,刮光,绑上从轮胎上剪下来的皮筋。好,一个正宗的弹弓就此面世,抓在手里舒坦啊,不割手。

以上都是“野游戏”。此外,还有“撞拐”、“编麻花”和“丢沙包”等“正规游戏”,就不细说了。哈哈,富足而愉快的童年。


北岛老师年纪大我一轮,但童年里我们的玩具和游戏似乎并没有很大区别。再看现在这个信息时代,我们的玩具和游戏都成古董了,或许在哪个偏远的小村寨里还有吧,那将成为一个美丽的传说。
北岛老师是否也回忆一下小时候“贪吃”的经历,哪个小孩不馋嘴啊。我最难忘的就是当年风靡一时的“酸梅粉”。

问好北岛老师。感触良多,勿怪。

[ 本帖最后由 晨曦 于 2008-5-11 10:20 编辑 ]
苏七七 at 2008-5-12 10:54:19
昨天我在《财经》杂志上又看了这篇文章。食肉者胖:我是福建人,双响是的响是入声字。

晨曦姐姐很厉害的啊。。什么都玩得好。我小时候什么都玩得不好,个子小,力气弱,大家分两边玩的时候都不愿意要我。但是让我也一起玩,叫“帖头儿”——不记入总分。诶!
晨曦 at 2008-5-12 12:5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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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苏七七 于 2008-5-12 10:54 发表

晨曦姐姐很厉害的啊。。什么都玩得好。我小时候什么都玩得不好,个子小,力气弱,大家分两边玩的时候都不愿意要我。但是让我也一起玩,叫“ ...
晨曦姐姐???

七七这一句可把我的男子汉气概给叫丢了。

自我介绍一下。
晨曦,男,山西晋城人,暂住太原。

恩,好了,这下不会弄错了。
海客 at 2008-5-15 19:55:53

QUOTE:

原帖由 苏七七 于 2008-5-12 10:54 发表
昨天我在《财经》杂志上又看了这篇文章。食肉者胖:我是福建人,双响是的响是入声字。

晨曦姐姐很厉害的啊。。什么都玩得好。我小时候什么都玩得不好,个子小,力气弱,大家分两边玩的时候都不愿意要我。但是让我也一起玩,叫“ ...
福建人也有叫它两响炮--至少我们客家人都是这么叫的



[ 本帖最后由 海客 于 2008-5-15 19:5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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