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春天的大雪

①

春天的一月份  在冬天

显得有些胆怯而兴奋

阳光好几次都没有翻过墙头

与农历的春节

隔着几颗星星的浅辉

南方的南暖暖的

北方的北燥燥的

几千万只候鸟突然就扑楞着翅膀

背着装满沧桑的行囊

幸福像列车一样咣咣当当

②

心情伏在时光的肩膀上喘息

如果不出意外

疲惫总会出现在村口和胡同口

千万里的爬涉

绽开这个季节独有的哗然

一些鸟还在忙碌着准备着

一些鸟已经开始飞

门前的老树

喜鹊纤细的歌声

把枝儿压得弯弯和曲曲

③

天的鳞片突然就驳落下来

那两只在墙根打盹的狗都不曾察觉

黑狗身上白  白狗身上肿

一夜间

大地瑟嗦着反穿起羊皮袄

这时  梨花就在瞬间开遍江北江南

这少有的奇观足以叫人感动

尤其在南方

在人们猎奇的狂喜中

瑞雪似乎和丰年路上相逢

④

雪下着下着就下大了

就像好酒喝着喝着就喝高了

初春的门槛

把天地绊了一个踉跄

这个动作叫雪灾

其实  在通往幸福的大道上

我们都经历了许多好事的多磨

比如水灾  比如火灾  比如旱灾

而雪灾就这样不期而至

我们的思维和雪一样发白

⑤

一夜间  十几个省都冻坏了

我最知道的是湖南  湖南的郴州

不仅是那里雪的灾很重

还因为我一个叫小巷的网友在那里

她说冻得难受

没有了水  没有了菜

没有了电  甚至没有了蜡烛

在遍野的白中

小巷和郴州以及整个的湖南

在黑暗中坚持

⑥

火车的两条长腿冻僵

飞机的两只翅膀冻伤

成百上千万回家过年的人

被大雪困在路上

把人心和路都揪得好长好长

一些人在铁塔上矗立

一些人在矿井下深入

在没电没煤可以回家取暖的年关

爱以及更多的感动

延续着生命的通途

⑦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2008年的雪注定将被人记住

记住回不了家的焦虑

记住遍野的冰冻

记住更多的人和事物

雪是消停了一些

减产和绝收的大地也同样在消停

眼前有一大群鸟儿飞过

它们飞翔着

在劫后的大地上起起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