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时江南中寻找春天的诗意

——2008三月三同里诗会掠影

□ 秋歌

自2005年开始“复古”的一年一度的“三月三诗会”，今年第一次移师到苏州市区外举行，诗会原本一直被称为“三月三虎丘诗会”，也因为举办地放到同里，而变成了“同里诗会”。

一方是旧时江南、醇正水乡的古镇，一方是以现代汉语诗歌为主要写作样式的诗人，他们之间，将碰出怎样的火花？今天是4月8日，农历三月初三，“2008三月三同里诗会”按时进行。

七嘴八舌论“古镇与新诗”

每年的诗会都有一个研讨的主题，今年天时地利，主题被定为“古镇与新诗”。西南交通大学艺术与传播学院教授、著名诗人柏桦认为，在新诗传统中，对古镇写得比较好的，是郑愁予、卞之琳等人，总的来说，汉语新诗对作为行政区划和文化单位意义上的古镇，写得并不多。

诗人、学者、翻译家周瓒从另一个角度阐发了诗人与地域之间的关系。她在发言中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诗人布罗茨基虽然很长的一段时间生活在纽约，但是却从来没有写过纽约，因为“他没有掌握纽约的节奏”。对于许多汉语诗人而言，古镇的节奏是他们不了解的，因此没有作品也属正常。她倒认为，这样的诗会，更多是朋友之间交流的机会。

苏州诗人李德武认为，读懂了古镇，古镇就是新诗。他说，不能以新诗的标准来衡量古镇。李德武举例说，古镇人对物质的享受，很多就是一种精神享受，这个时候，就很难区分物质和精神的界限。他认为，不论古诗新诗，只有出于内心对生活的赞美，在气息上贯通，才能写出好诗。

在诗会研讨会上，两位来自美国的姑娘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她们的中文名字分别是徐贞敏和顾爱玲，她们用流利的汉语表达了对同里古镇的喜欢和向往。顾爱玲告诉我，她是加州大学东亚系的学生，也是刘禾的学生，非常高兴来到同里参加诗会，她们在4月7日到达同里后，去同里镇区转了转，“觉得非常美。你知道，我是美国人，美国历史短，没有这样的古镇。”

捣蛋的小说家和怀乡的副主编

在今天的诗会上，作为“半个东道主”的小说家荆歌也出现在研讨会上。他跟我讲，很多诗人都是他朋友，因此今天是特意来陪朋友的。果然，他与身边的诗人、南方周末主任编辑马莉不时交谈。

大概是嫌话题太沉闷，又觉得诗人们的发言有些言不由衷，荆歌在诗人李德武发言之后，忽然举手申请发言，“在我的印象里，诗人是最放荡不羁、最‘翻脸不认人’的人，到了同里，大家没必要觉得有太多的道德责任，该说什么是什么！”一番率直发言，使得会场气氛轻松了不少，也引来了一大片掌声。

与荆歌的潇洒不羁形成鲜明对比，著名的外国文学刊物《世界文学》杂志社副主编、诗人高兴在故乡的土地上则显得多少有些激动。高兴1963年出生于吴江市松陵镇，曾以作家、翻译家、外交官和访问学者的身份游历过欧美数十个国家，写作、翻译过不少作品。高兴在发言中说，因为长期远离故乡，以前又常年在外，所以故乡和祖国的意味，分量越来越重。人的一生，扎根在前十年，因此高兴在译介外国作家作品时，特别注意作家的背景介绍，包括出生地等。高兴说，现在他的文字感觉很“温润、柔软”，一直出现水的意向，就是与他的水乡出生背景有关，“这种进入血液中的东西，抹也抹不掉。”

实际上，诗会在吴江举行，也着实吸引了不少吴江的诗歌发烧友。记者注意到，研讨会上出现了不少吴江写作者的身影，他们都是借此机会，前来学习观摩的。

汉语新诗从纸上走上街头

今天下午在同里古镇区退思广场古戏台上的“同里时光诗歌朗诵会”，也是本次诗会的重头戏之一。

下午2点，朗诵会正式开始。虽然天气有些阴沉，朗诵会开始后还下起了小雨，但这丝毫没有打击到诗人们和台下观众的热情。其实，在西方国家，像这样的诗歌朗诵会很普遍，但是在中国，尤其是在文化生活相对而言比较枯燥的小城市和小乡镇，这样的景象难得一见。

在古戏台上，诗人们轮流上阵，朗诵者自己或他人的诗作。最搞笑的是柏桦父子，诗人柏桦的儿子今年是第一次随父亲来参加诗会，在与大人的互动中，小家伙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小诗人的味道。轮到柏桦朗诵时，他的儿子抢在前面，朗诵起了另一名诗人张枣的诗作，稚嫩的声音却又一副诗人派头，让人忍俊不禁。

诗人在台上朗诵，民众在台下倾听……这样的场景，难免让人怀古。而也由此带出一个问题，即新诗或者部分新诗，如何保证它的音乐性？

在第一届“三月三诗会”中，苏州诗人小海提出了一个观点，认为现在的新诗越来越忽视音乐性，好像音乐性是汉语古诗的事情。而在比如像朗诵这样的广场活动中，如果没有动听的音乐节奏，实际上很难打动听众。诗歌的音乐性，现在已经被一部分流行歌词掠夺去了。仔细检索本期“三月三诗会”的会刊，在诗作上或许毛病不多，但是就其广场朗诵的效能而言，适合朗诵的、音乐行和节奏感比较强的诗歌，几乎没有。这也是将来的诗会要在广场朗诵中解决的问题。否则，广场朗诵只能沦为诗人们的自娱自乐，没有丝毫意义。

2008、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