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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深夜的一封信

成都书童 发表于: 2008-3-06 00:43 来源: 今天

脚丫:      

       我一直以为星之星,也是心,在我的老家,这两个字的读音是一样的。我们对于前鼻音和后鼻音,是没有区别的。于是,这就给我自己和我的老乡们提供了一个看似玩弄文字的空间。其实,我,还有流水,我们对于文字的虔诚,无可怀疑。我们那里的语言,虽然属于北方语系,但是很多土话,真的只可意会,这就算作局限性吧,但无可厚非。
       下面的东西和〈灵光〉无关,行么?
       我并非一定是偷换你的概念,在八十年代诗歌最热闹的时候,我还在读中学,也有人叫我参加涪陵的诗歌社团,那时好象不写点分行的文字的人就不是人一样,笑一笑,算是倒回十年!两笑就可以再回去十年,这样的话,我基本上可以回到我的八十年代。
      来叫我的这个人叫莲君,我后来回到酆都还见过她,现在的平凡生活也许是她最大的快乐,她也曾经走南闯北,是一个见识比我多、广的人,至少当年如此。
       我们住宿的地方很近,属于两个不同的单位。她的爸爸,我还记得是组织部的,她妈妈在新华书店,我那时能看两分钱一本的《巴古宁》托她妈妈的福气。
        她比我小,还有个弟弟,似乎还有一个(对的,就是还有一个,记忆复苏——我再填补上来了),记忆有些模糊,现在我已经无法叫记忆来为我服务。当时,社坛区中学,现在应该还叫酆都三中,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吧,其实有个老师,却在中学生诗歌大赛得了奖,他的名字,我还记得,就不说了,他姓胡。
       我觉得诗歌很怪,有这么大的魔力,可以作假,就像我小时读的一些小说那样,充满了虚假。内心充满了不舒服,那时还不知道什么是鄙视。
       现在绕了一大圈,我还是来继续说说这个莲君吧,她那时在《少年文艺》和北方什么文学刊物上发表过诗歌了,她是一个非常真诚的人,我说实话,喜欢这样的人。
       虽然根本那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我是一个喜欢玩耍的孩子,但是不喜欢耍人,看着当年酆都的“少年帮”和“加里森敢死队”,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当年的黑社会萌芽,其实就是一些少年,萌动的激素使然,他们这些孩子是天资聪颖的,他们爱和人打交道,更喜欢异性,可惜走上了决然不同的道路。
       我幸好在青春期假装喜欢上了诗歌,其实,也不算,我觉得小说太累,散文更没有意思了,这些都无法触及灵魂,我喜欢率性的东西,不管是什么。
       莲君从她们那个石头砌成的家,绝对纯洁地来找到我,给我看了涪陵的油印的诗报,还有一些外地的油印诗歌报,我当年多次到她家里,那个家的摆设,我都还记得。
       我喜欢铅字印刷出来的文字,以及散发出来的油墨香气,这些小报也有这样的味道,却一点没有使我着迷,说到这里,我得说我真正喜欢的是松树被劈开或者剧烈锯出裂缝的味道,当然还有桃树和李子树的油脂,那个味道很淡,不注意闻是不能主动飘到你鼻子里的。
       同时我在我的高一历史老师(隆)那里读到《巴国文风》,其中有海子的小说,这是我第一次接触海子的文字,我喜欢,这是一个曾经无法摆脱的影子,前五年读他的全集,我会觉得一周之内都是压抑和灰暗的,他的质朴和饱满的情绪却让我着魔。
       如今重新读海子,真可惜他走的路太远,在自己寻找家园的时候迷路。
       话说了这么多题外的,该转回来了,《巴国文风》那期还有廖亦武的,何小竹的,二毛的,应该还有李亚伟的,后面这个人写过《中文系》,就是南充师院。
       廖在群众艺术馆,何在歌舞团拉二胡,这些都是酆都人告诉我,我至今谁有没有见过。
       虽然,我过去也常常去白夜喝酒,现在偶尔去去,只有那么喜欢那里的人说起很晚喝酒之后肚子饿了,叫主食——我们的土话很容易被误听成猪食。卷舌音,基本上分不大清楚。别笑,真是这样的,谁叫我们吃得是福!?
       我到现在也还在奇怪,我们巴国,涪陵是曾经它的都城,到现在还有历史悠久的白鹤梁记载了中国最古老的水文资料(这是我妈妈告诉我的,她是学水文地质的),一个小小的城市,却出了这么多在八十年代风起云涌的诗人,也许这个地方的山水成就了他们,也许山水的性情更深地影响了他们。
       这几个诗人到底谁是真正的土著,我无从查考。只有何是苗族的。他们的诗歌,我读过一些,那时上大学后,读得更多而已。
      惟一记忆深刻的是何的集子〈梦见苹果和鱼的安〉,当时应该是他的第一本集子吧,这也是一个单纯的孩子,文字非常简单,至今都还记得他写黑森林的一些句子,他的成就应该在这里。也许仅仅是因为这些文字使我想起小时。
       小时——在外婆家,这个地方美丽,一条小溪从山上的堰塘流下来,黄花开在石头缝缝的泥里。它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观音角,以前是一个庙宇,土改后外公他们为了土地就从城市回到了这里。
       你说人啊是不是总在轮回,也许自己还不知道,后人们却一个一个从农村再到城市,就像我注定在未来回到农村一样,我的老辈子们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笑我的。
       那里的树很大,当时我只有九岁,记忆之中只剩下三棵,最大的树让两个我才能抱住。可惜我没有见过漫山遍野的树,在大跃进的时候,都砍得光光了。
       返回来继续说何的这个〈黑森林〉——诡异的色彩,平淡的句子,算是一个天才的孩子把我们可以带到一个另外的世界,我现在还在迷惑,他的这诗风格现在不容易见到。他自己也在变化着角色,已经不写这样的东西,他会认为这是他的成熟,却是我的遗憾。
       我不能做个诗人,也不想做个诗人,我却矛盾地写着像诗一样分行的东西,因为我只会使用这种文体来接近我的灵魂,也许我比高老师还固执,开小车却不会去开大货车一样,更不会开火车,这其实应该也没有机会,现在什么都讲上岗证,即使会开也不准上的。
       是不是有灵魂,我不知道。灵魂的来去,其实就是不存在,又要说到我们老家的话了,我和老乡们说到一些事情的时候,总爱加上一句“不存在”,这是我们当年的口头禅,就像八十年代到处流行的大裆的绿色的军裤一样,同时穿着布鞋,我现在都像过去一样保留着爱穿布鞋的习惯。
      我走在我们大学的路上,我只看得见自己和我身边的朋友,呵呵,那时的天真蓝。快过去二十年了,我还记得让母亲到武装部的门市上买了一套呢子料子的军装,你们可以想象我当时在大学时候的熊腰虎背模样吗?
       哈哈哈,说起这些,我都觉得当时太好笑,母亲的宠爱,使我在那个过去的年代出奇地虚荣。老家那里,还有一句话,就是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现在想来在大学里,继续简单地写诗歌,也写得不多,好象还是为了异性而写,这是不是人的天性?满足男人的虚荣,或者就是一些烂人在写,为了获得另外一些爱好文学的女青年青睐。
      可是,那时也奇怪,我只参加了〈诗歌报〉首期的函授,学费是六十吧,我的这个记忆应该没有错,辅导老师是梁小斌,写〈中国,我的钥匙丢了〉那个诗人,现在的诗歌,如果要写历史的话,还是应该提到这个人,他的文字也是非常简单的。
       那时,我已经在写现在流行的口水诗,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和别人不同,如果当年没有动乱,我就多半会沿着诗歌这条路走下去,历史是不可能倒退的,我说这些只是想想罢了,就像我当初想着移民加拿大,总会被一些自身以外的因素左右。这个得怪拉登这个小子,哪不好撞,偏偏去北美找到911,真不厚道啊,让我至今没有走出国门。出国的梦想再次破灭。
       但是我却可以通过回溯回到过去的岁月。人在河流里是不容易往上的,却可以在记忆里往上很淡然地游动。
       89年的6月9日,我从学校跑了,年底回来之后,大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抓了三个学生,都是反革命煽动宣传罪。
       罪过啊,这些我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就这样走了另外的路,哎,现在想来,本来的路都不一样,各自有各自的命。我说这个话,好象我的命是多好一样,其实都是苦水泡大的,谁比谁好得到哪里去?
       89年跑了之后,后来才从我最要好的同班同寝室的同学那里知道〈诗歌报〉来了一封信,是邀请我去杭州,在武林广场集合,然后还去富春江游览什么钓鱼台,好象是严子陵钓鱼台,我只出路费,其他事情他们负责办理。
       那时是一个诗歌横行的纯真年代,纯洁得犹如乌云上面的蓝天,应该是说到便做到的,而不像现在的啥子笔会骗到钱再说。这封信到我手上的时候,报到时间早已过去,从此,我再也没有写过口水诗了。

[ 本帖最后由 成都书童 于 2008-3-6 00:44 编辑 ]

最新回复

成都书童 at 2008-3-06 00:45:28
大兴兄或者其他管理员,我发错地方了。请转到诗与生活栏,好吗?
李丑牛 at 2008-3-06 14:22:38
〈诗歌报〉 89  老威  李亚伟 何小竹 白夜,挺有趣的。不管转到哪个板,先保存了再说。

[ 本帖最后由 李丑牛 于 2008-3-6 14:34 编辑 ]
嘘堂 at 2008-3-06 17:27:34
往事如烟,回到眼前。感慨中。
丁南强 at 2008-3-07 11:28:33
书童有关诗歌的记忆,也象江水一样。
风信子 at 2008-3-07 20:50:31
莫名的让我想到,废名的诗句:

星之室,是鸟林。

思维真是个不好说的怪家伙。
成都书童 at 2008-3-09 22:36:53
谢过各位朋友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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