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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关于艺术家之死
李亦男

声明:

《某人——关于富人之死》(Jedermann. Das Spiel vom Sterben des reichen Mannes)是奥地利作家许戈.封.霍夫曼施塔尔(Hugo von Hofmannsthal, 1874 - 1929) 的著名剧作,改编自中世纪晚期英国宗教神秘剧《某人——一个道德剧》(Everyman. A Morality Play) 及汉斯·萨克斯 (Hans Sachs, 1494 - 1576) 的《垂死富人之喜剧》(Comedi vom sterbend reichen Menschen)。该剧通过寓意性的符号化人物探讨宗教伦理问题。本剧除借用该剧题目之外,内容与该剧无关。特此声明。

时间:某时

地点:某地

人物:某人(白衣人)和他身边的人们,魔鬼,上帝

(白衣人上场。手持一条白色长绳,走至舞台一侧,将绳子圈在自己周围,站定。)

白衣人 (对观众)人们啊,我热爱你们!

观众 (恶意地大笑)

白衣人 (慌乱地)是真的啊,是真的啊。你们被妒嫉和怨毒包围得那么久了吗?你们不再相信爱了吗?那你们靠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呢?靠敌意吗?靠战争吗?靠防卫吗?你们彼此挨得那么近,不感到温暖吗?为什么你们害怕这温暖,仿佛怕病菌,怕瘟疫一样呢?为什么你们恨不得把自己装在密封的箱子里,再加上锁呢?来,我来帮你们把箱子打开,别怕……

(四个黑衣人抬桌椅上场,喧闹声盖过了白衣人的声音。

黑衣人1 伟哥,你丫今天手气可以呀,连胡三把了啊!

黑衣人2 你还记着我胡了几把哪?我他妈连我自己住几门几号都想不起来了。

黑衣人3 几点了?

黑衣人2 十二点。

黑衣人4 中午还是半夜?

黑衣人2 半夜吧,有星星。

黑衣人1 哪天的半夜?

黑衣人2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你们是不是打累了?

黑衣人1 能不累吗?我觉着咱哥几个都连着打了半个月了,气都没顾上喘一口。你们家开水壶呢?渴死我了。

黑衣人2 美的你,自己烧去。

黑衣人1 嘿,你小丫的……

白衣人 (热切地)渴,他们渴了。嗨,我这儿有水!(从衣服中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黑衣人。)

黑衣人1 (睡眼惺忪地)你是谁?

白衣人 我是伟哥的邻居,就住你们隔壁。

黑衣人2 哦,你啊,咳,嫌我们吵您就直说呀,还送什么水呀?

黑衣人1 哎呦,邻居提意见来啦?

黑衣人3 咱也没大声呀……

黑衣人4 (冲大家使眼色)哎,散了吧,也该歇了。(小声对黑衣人们)说不定给咱告了官了。小心警察……

黑衣人3 咱不就是打打麻将吗,怕什么警察……

黑衣人2 (打断他)得了得了,(小声)这阵子常有警察抓赌!(对白衣人)小赵,我们这就散了,行了吧您哪?

白衣人 不是,我是听见你们说渴了,所以给你们送瓶水过来……

黑衣人2 哦,没事没事,我们不渴,对吧哥几个?

黑衣人们 对对,我们不渴,谁说渴了?您听错了。

黑衣人2 你看,小赵,天也不早了,我就不让您进来坐了,回见啊。(把门在白衣人面前砰地一声关上。)

(众黑衣人小声嘀咕着搬桌椅下。)

白衣人 他们不是渴了吗?怎么非说不渴呢?我这是矿泉水啊,我还有啤酒,连酸梅汤都有。他们为什么不要呢?为什么呢?


(二黑衣人,一男一女上。)

女 (哭)嘉,我求你了,你别走……

男 我没办法。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咱们俩不合适。

女 我不信,我不信你不爱我了。你亲口对我说过你爱我的……

男 对,我也没骗你啊。

女 那就是说你还爱我?

男 (支支吾吾)啊……

女 嘉,你别这么残酷。你不能啊!(大哭)

男 (厌烦地皱眉,敷衍地把手搭在女人背上轻拍)好了……

女 (扑在男的怀中)嘉,我爱你。

男 (敷衍地)别傻了。

女 你都忘了吗?你忘了你看着我的眼睛,轻轻地说出了那三个字。然后我就笑了。你问我笑什么,我说你真傻,然后……

男 (对观众)俗不可耐。

女 然后,你就把我搂在怀里……

男 哎呀你有完没完呀。我今天还有事,咱们以后再说,好吧?

女 你到底有什么事?

男 你怎么回事,知不知道什么叫隐私呀。人家夫妻之间还尊重隐私呢,何况咱俩……

女 咱俩?

男 咱俩——什么都不是。

女 (吓呆了)怎么会什么都不是?你忘了咱俩在周庆家过周末,周庆家的壁炉烧着火,那火苗红红的,看着就暖和。周庆说什么来着,他说什么来着?

男 (不耐烦)他说什么?

女 (哭)你全忘了吗?不可能……(泣不成声)

男 哎呀你别再哭了,让别人看见好像我怎么欺负你了似的。

女 周庆说他羡慕咱俩,还管我叫你的老婆……

男 (手机响,如获至宝地接听)喂,谁呀,噢,周庆。好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到。(对女)你看,我都晚了。我没骗你,我今天真有事。周庆找我。

女 哦。(低头落泪)

男 周庆有要紧事,都打了好几遍电话了。

女 我不让你走。

男 你看你又任性了。

女 那好吧,你去吧,别叫他等着急了。

男 那我走了啊。明天我打电话给你。

女 好,明天……

(男急匆匆下。女看男走远,忍不住又哭。)

白衣人 别哭了,来,给你纸巾,擦擦。

女 (接过纸巾擦眼泪)事情都让我给搞砸了。嘉最讨厌我哭了,可我就是忍不住。

白衣人 别再想他了,他走了。

女 他明天打电话给我。

白衣人 他不会打的。

女 (受伤地)你怎么知道?

白衣人 因为他不爱你了。

女 (受不了)你怎么知道?

白衣人 (指观众)你问问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谁还看不出来。

女 不对!嘉从来没说他不爱我。他只是说我们俩不合适。他说我的工作比他体面,我挣的钱比他多。他说他要是娶了我,别人会笑话他是吃软饭的。他就是太好强了。其实……

白衣人 其实他一个月前认识了他们公司老板的女儿,人家的工作比你更体面,挣的钱比你更多,你还不明白吗?

女 你说什么?你骗人!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嘉从不对我撒谎。他说他别的不敢保证,但他永远也不会骗我。他还说……

白衣人 爱情中的女人!他说什么你都信吗?

女 (激愤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干吗要来挑拨我和嘉的关系?你安的什么心?

白衣人 (叹息)唉,别这么软弱,打起精神来面对事实吧。你心里知道我说的是真话。

女 (尖叫)不!(掩耳跑下.)

白衣人 (发愣)为什么她说不?受骗的人不需要真相吗?为什么她不要呢?


(乞丐母女上。)

母 教你的忘了没?

女 嗯哪。

母 (戳孩子脑门)你这死孩子,咋这笨呐?嗯哪是忘了还是记着呐?

女 嗯哪。

母 哎,快点儿,来人了。快去!

(黑衣人上。)

女 (突然冲上前抱住黑衣人的腿。)

黑衣人 干什么你?去去去!(想挪腿)

(女孩死死抱住不松手。黑衣人用力掰小孩的手。女孩不吭声,抱住不放。)

黑衣人 你这臭要饭的,再不松手我揍你我。(抬手作打状)。

女 缩紧身子,瞄了妈妈一眼。母亲狠狠摇了摇头。女还是不放。

黑衣人 (发现母亲)噢,你们俩一伙的呀。你这当妈的缺德不缺德呀你。赶紧让你小孩放手!

母 (装作不相干,漫不经心望天)

黑衣人 (挣不脱,想打小孩又下不去手,气馁)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贱呀你。告诉你,我今天身上没带钱!一分都没有!白费劲吧你们就。

白衣人 钱?你们需要钱吗?

(母女都一怔,黑衣人趁机挣脱急下。)

白衣人 (拉住孩子的手)小朋友,告诉叔叔你多大了?

女 (木讷地看着白衣人)

白衣人 你从哪儿来?

女 (看看妈妈,不知所措)

白衣人 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不去念书呢?

女 (低头不语)

白衣人 你饿不饿?

女 (又看看妈妈,小声)嗯哪。

白衣人 (对母)大嫂,这是你的小孩儿吗?

母 (装作没听见,神色慌张)

白衣人 你们需要钱吗?

母 (张嘴欲言又止)

白衣人 这样吧,你们跟我回家吧。我身上没带多少钱,你们跟我回去,我先给你们弄点东西吃。

母 (慌乱,左顾右盼)

白衣人 (拉女)走,跟叔叔回家……

母 (猛地把女拽过来,仓皇跑下。)


白衣人 (愣住,半晌)他们……他们干吗跑了?他们怕我吗?(沮丧)

黑衣人 活着,还是死了算了,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白衣人 (张口欲言,又止)

黑衣人 (激愤)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起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这两种行为,究竟哪一种更高贵?

白衣人 (忍不住)喂,朋友!

黑衣人 谁在说话?

白衣人 是……一个朋友。

黑衣人 我没有朋友!别用这两个虚伪的字眼弄脏我的耳朵!

白衣人 (泄气)那就算是个陌生人吧。

黑衣人 陌生人,你们包围我,你们窒息我,用你们空虚的笑容和眼泪,用你们麻木的动作与表情……


(一群孩子上.)

孩子们 (齐声,机械地)我们都是木头人,不会说话不会动。看谁的立场最坚定!(一齐木然不动。)

黑衣人 连小孩子也攀比着这种本领!

孩子1 你动了!

孩子2 我没动,你才动了呢!

(孩子们一哄而下。)

黑衣人 最后一点天真的本性,也被那些道貌岸然的教师抹杀——嘿,你,把手背后,不许动!就像最后一点真实的丑恶也被化妆师统统用粉底遮掩!

白衣人 (困惑地捂住双颊)

黑衣人 直到朋友因为相识而变成陌生人,直到我们因为出生而走向死亡,直到大地因为落雪而变得温暖……

白衣人 为什么你说所有的朋友都会因为相识而变成陌生人?我们还并不认识呢。

黑衣人 这是一个疯子,傻子,还是个孩子?

白衣人 我是一个囚徒。

黑衣人 囚徒?

白衣人 我被关在自己的监牢里。在我的牢里我享受自由。在孤独中我付出爱情。在生命中我渴望不朽……

黑衣人 看来你过得挺好。

白衣人 可能比你好一些吧。不管怎么说,我想给你我能力所及的一切。说吧,朋友,你要什么?

黑衣人 我好像遇到了亚历山大大帝。

白衣人 不,你只是遇到了一个赤裸的灵魂。

黑衣人 好吧,陌生人,请你帮忙!

白衣人 (欣喜若狂)好啊,好啊。你们听见了吗?他说请我帮忙!我等这几个字等得太久了!我的灵魂果实累累,沉甸甸地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要付出了,终于要付出了!让这该死的监牢见鬼去吧!朋友……(见黑衣人面露不快)不,陌生人,我能帮你什么?

黑衣人 我的要求很简单。

白衣人 请你快说吧,我一定尽力……

黑衣人 (掏出匕首)我要你用这把刀子刺进我的心脏。

白衣人 (惊愕,呆住)

黑衣人 (我厌倦了生命的马拉松,请你帮我到达终点!

白衣人 (试着劝解,怯怯地小声说)死亡并非终点。它只是一个台阶。不朽才是……(自己也不知所云,打住)

黑衣人 你跟我探讨不朽吗,小朋友!你懂什么!我的生命是我自己的一件作品,一件恢宏的作品。我要用自由选择的死亡为它画上最后精彩的一笔!

白衣人 (结巴)那……那你自己为什么不画呢?

黑衣人 (被问住,恼羞成怒)你不是说要帮忙吗?还说什么等得太久了。我这是成人之美,别不识好歹。哼,庸俗的市侩,说了半天,都是空话!

白衣人 我不是说空话。那么,你也是当真的了?

黑衣人 (大义凛然)那还用说?

白衣人 (对黑衣人深鞠一躬)谢谢你成全我。那好,我帮助你!(从黑衣人手中拿过匕首)

黑衣人 (脸上变色)你,你,你干什么?

白衣人 我来帮你!(欲把匕首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 (抱头鼠窜)救命啊!杀人啦!快来人哪!

白衣人 (奇怪地看着他消失。看看匕首,神色黯然)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每个人都是一个谜。他们活着,他们需要,但又不知道活着为了什么,自己需要得又是什么。


(魔鬼身穿黑衣,头戴两只角,背着破麻袋突然上)

魔鬼 那么你呢?你活着为了什么?你自己需要什么?

白衣人 我活着是为了做些事情,我的需要就是给与。

魔鬼 (大笑,对观众)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你们管他们叫什么?艺术家?哲学家?诗人?哈哈……

白衣人 嘿,朋友,难道你也什么都不需要吗?

魔鬼 (好不容易停住笑)可不,我要的可不少啊。

白衣人 (眼睛一亮)快告诉我,你要什么?

魔鬼 (上下打量白衣人)朋友,我要的,你肯给吗?

白衣人 (兴奋不已)他叫我朋友!我有朋友啦!

魔鬼 是啊,大概普天之下你只有我这一个朋友吧?

白衣人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终于盼到这一天了!说吧,朋友,你需要什么。

魔鬼 一个魔鬼还能需要什么?当然是你的灵魂。

白衣人 (一震)什么?你是魔鬼?

魔鬼 (很自得地)没看见我的角吗?今天早上刚打了蜡,怎么样,挺亮吧?

白衣人 可不吗?他长着两只角,黑不溜秋的。

魔鬼 (不满)黑不溜秋怎么了?(指台下坐在黑暗里的观众)你们人不都黑不溜秋的吗?少废话!(冲向白衣人)

白衣人 (惊慌失措)你,你干什么?

魔鬼 干什么?人都是他妈胆小鬼。不对,人根本不配叫做鬼!因为你们嘴里从来没一句实话。而实事求是是我们魔鬼的基本信条。瞧瞧,一来真格的吓成这个样子。刚才你自己说什么来着?

白衣人 我,我说什么来着……

魔鬼 你管我叫什么来着?

白衣人 叫……叫你……

魔鬼 呸,谁要和你这种胆小鬼做朋友。我宣布,我和你就此绝交。割袍……(在身上找了找)没带刀子,算了,反正我们魔鬼向来说话算数,用不着跟你们人似的,穷讲究半天,到头来还是说了不算。快把灵魂给我!

白衣人 (本能地)不给!

魔鬼 给我!

白衣人 不给!

(两人争扯作一团。)

(上帝穿白衣,带光环,打着哈欠上。)

上帝 (困得睁不开眼)人类的事情总是这么乱七八糟。

魔鬼 (瞥见上帝)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大哥吗?(殷勤地)大哥,您看这是怎么说的,把您都惊动了。

上帝 少来这套。原来是你小子,我说这么大动静呢。

魔鬼 您看您看……这不怨我,都是这小子太不像话,说话不算,我才不得不……

上帝 得啦,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魔鬼 唉,别提了,最近我们这生意也不好做了。

上帝 这话怎么说?世界上有这么多人,还不够你忙吗?

魔鬼 (吞吞吐吐)人……是不少,可是这灵魂……

上帝 怎么?

魔鬼 这灵魂……实在是不太好找,是不是您……?

上帝 哦,是这么回事。自从我引进了自动化技术,成批生产人之后,虽然提速不少,但还是供不应求啊。最近我听群众们反映,说灵魂反正没什么用处。所以有的人就干脆省掉了最后一道程序。

魔鬼 (不满地嘟哝)您倒是省事了,还得我们一个一个挑……

上帝 哎呀,都后工业时代了,你们还不改革技术,就这么一个一个挑,挑到什么时候去啊?我那儿有几台电脑,赶明儿你有空儿上我那儿去一趟……

魔鬼 哎呦,太谢谢您了!是奔腾几的呀?

上帝 送你的还挑三拣四!

魔鬼 不敢不敢。

上帝 (看见白衣人)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白衣人 (认出上帝,惊叹地)上帝啊!

上帝 什么事,快说吧。

白衣人 (跪在上帝脚下)我是您的造物。因为您的恩宠,我有了一颗沉甸甸的灵魂。因为它,我认定我到这世上是为了完成某种使命的。我是有些话要说的,有些事要做的,是要给后人留下些什么的。是您让我这样做的。

上帝 (不耐烦)好了好了,说吧,你要什么?我很忙……

白衣人 (惊慌)我要什么?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什么也不需要。您给我的已经太多了。

上帝 那你叫我干什么?我得睡觉去了……

白衣人 别别,您别走,您帮帮我吧。

上帝 还是要东西。这个人怎么这么罗里罗唆的。

白衣人 我的问题是,我想把我灵魂中鲜美的果实给我的同类,可是他们尽管口渴难忍,却对我摇头拒绝。您说,这是怎么回事?

上帝 (打哈欠)也许你想给的他们根本不需要。

白衣人 不不,他们需要的。

上帝 也许他们需要的你不肯给。

白衣人 不不,他们要什么我都肯给的!

魔鬼 胡说!我刚才问你要些东西,你就不肯给!

白衣人 你又不是我的同类!

魔鬼 (自尊心受到伤害)大哥,他瞧不起我!

上帝 (对白衣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不就是黑了一点吗?他怎么就不是你的同类了?现在不兴搞种族歧视了。

白衣人 什么?他也是我的同类?

上帝 当然。

魔鬼 哼,我才不愿意和这种人作同类呢。

上帝 好了好了,别抱怨了。(对白衣人)你这根绳子是干什么使的?

白衣人 (支支吾吾)这绳子?我……我也不知道。

上帝 那就回去好好想想。为什么你不先搞清楚自己要什么?

白衣人 我什么也不需要啊……

上帝 你既然什么都不要,那我就先走了。(急下)

白衣人 (徒然跟着走了几步,垂头丧气地折回,面对魔鬼)他不肯帮我。

魔鬼 因为你拒绝了他。

白衣人 什么?我拒绝了他?

魔鬼 对啊。你拒绝了上帝,就是选择了魔鬼。快点,别磨蹭了。把灵魂给我!

(黑衣人们及孩子们上)

众人 我们都是木头人,不会说话不会动。看谁的立场最坚定!

(声音此起彼伏。众人围成圆圈,把白衣人和魔鬼围在中间)

(打斗的声音,白衣人的衣服被扔出来)

嘈杂声越来越大,让人难以忍受。突然的静寂)



—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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