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火 车 奔 跑 时：

1、德洲扒鸡

       去河北的石家庄。
       因业务的问题，走了韩城的方向，出发点不对，只能走错误的路线。坐山东德洲的火车，间隔一个夜晚，再座石家庄的车，能到目的地。
       铁轮铁轨哐铛声撞入脑海中，什么样的思绪从心底涌起，随着流动的风景从眼前而过，我眼睛瞧望到了什么的东西。
    挤在588次列车上，补过一张窝铺票，侧头看着玻璃的外边。铁道沿线旁的沟渠倒着建筑垃圾，黑色叉的拆字肆无忌惮地长着恶口。横斜的河渠中流躺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河水，夕阳下闪烁的灯光，我搜寻着它在我心里的美景。
       16号卧铺来了四个20岁左右的男孩，一个白皙眼睛明亮，像是女孩。一个鸡冠似的黄发，侧面看，怎么也像一个压偏的扇子。两个瘦高，不怎么端正。他们像一个世纪后的突然见面，大声讲话，鸡冠的每句话里加着一句还多的国骂：“妈个屄”，他有时一句话的两头都带着习惯的国骂。
       他们吸着烟，零食袋饮料瓶放物板上地下都有。他们去餐厅回来坐在另外的地方。我和列车员向黑塑料包中拾垃圾时，地毯上烧了个烟头似的斜坑。
      来到7号车箱的餐厅，三种饭菜，30元，一目了然。我要份葱头炒肉、蛋汤、米饭。送来的饭够小狗吃不说，没有葱头和肉的菜不说，凉得怎么也不像是在吃饭。小碗蛋汤有些热度，我终究将这三十元吃完。
       我看看列车上那几个卖饭的男同志，怀疑这几个是城管队转业过来的。是不是衣服还没有换掉，况且我不认识列车员和城管队员的制服。
      第二天，德洲火车站。商店面前许许多多的德洲扒鸡，也有扒鸡饭店。想着那些被拔掉鸡毛的鸡儿们，被高温煮烹，加入调料，装入花绿的塑料袋，供游人客人食用。
       我突然觉得，我和昨晚列车上兴遇的那几个男孩一样，何尝不是像样的扒鸡，没有漂亮思想的羽毛，听不到叫醒黎明的清唱。从学校到社会，环境的影响多么的失败，再简单的不随手的扔垃圾不大声喧哗-----况且他妈的是国骂，做不到。
      我不如死去的德洲扒鸡，它的肉体在高压锅的香料里翻滚过，还有些香味。而我的思想肉体没有自由纯洁的游泳，灵魂的天空，没有一丝心怡神旷湛蓝的天空。混沌的思想不能在一张白纸上描绘出它一点的泳姿。

2、石头庄
 
      从河北石家庄火车站出来，问过两位阿姨到高邑的路线。
      座上三十五路公交车，右边大楼巨大的LED显示屏上，二人转的一对男女，男的右手击打在红衣女演员的人中上，她倒地起来，被男的再击打，再起来。反复几次，上来另一位男演员，听不到她们讲什么，她又被上来的男演员击打脸部，红色的身影倒地，起来，再打，再打再倒地，再很快起来。
      噢，这是来到二人转的故乡吗？
       风尘仆仆当中，那位红衣演员的脸像石头似的，她喜欢挨她妈的打。那样的动作毫无美感的重复七八次，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况且是一位女士的脸。我是在石头庄吗？
       是在河北省。
       河北大学的陈晓风不小心撞到了石头上，飞起来，她死了。
       霸是李钢。我不是来找爸的，也不是来认李刚爸的。更不是看能代表我的真钢。我是我。中国人力求渴望有钢爸，其实，幸福的中国人民都有了不起的爸：霸是帝王。我来到了石头庄。
       三十五路公交车，上来位拄拐杖的老人，一小青年给他让了座，老人老得说不动谢谢了。小青年无意的举动消减了些石头女人对于我的厌恶。
       当几亿人民几千年从蚂蚁洞中醒来，知道住上立体蚂蚁窟中，我们为“没有强拆就没有新中国”代替“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及可代替的“大救星”进步，是感到欣慰还是可悲呢？
      不论怎么样，钢们成了中国的公共事件和国际事件。也显示出我们兵马俑的帝王之气。只活着的能算人们，可再承受高于十倍以上的价格。没有高房价就没有新中国，甚至没有了新世界，那是不是更悲哀呢。
      做为我的帝王之气，我是为胡锦涛主席和温家宝总理深感纠结和不好意思。想想看，连李刚门事件不敢除理，解决不了，列清不了一点政事，给愚民们一个过得去的交待，它是浓缩了整个时代的悲哀与愤慨。指望降人们热心房价，梦不必醒来。
       如果钢们所占的五套以上房产，能修成平凡公平的坟地，房价不会发疯，人民不会发癫。况且复杂的国际事件国内发展，对自己可以强政愚民，除过朝鲜，世界上其它公民不会是我这样蠢蛋吧，又有什么理由要其它国人民信任我们的蠢货。
       在奔跑的火车路途，提着旧的真皮包，里面装着棉衣，换洗的衬衣，西装领带，憋得它要绽开线。
       东北的方向比家乡冷，心里做着挨冻的准备，一0年的冬天很特别。这里温度和家乡的一样。多余的心里准备身体上火，到了石头庄，下颚舌苔下中央地方黏膜溃疡，他是白色的斑点，血口似的痛疼。舌头总是翻卷添着它的不正常，使刺心的痛疼重复在我的知觉当中。
       如果像二人转那个石头女，像河北大学不知道痛，那多好呢！

3、主人的享受

      我奔波在高邑皇賛，这难得第一次出远门，我挂念着家里跑来的一只小狗。
      它在我给它喂些馒头骨头后，它蜗居在院里，忍受着冬天早晚的极寒。我甚至几天不喂它，它还是高兴地在破落的院中。
      见到我，跛着后边的左腿，使劲地摇晃着土黄稍白的尾巴，用瘦弱的身子蹭着我的裤洞，亲吻 着我尘土的鞋子。有时也向妻子表示亲近。
       我实在无力照顾它，希望它回它的家。
       现在，在石头庄，想起它圆又亮眼睛里的哀愁，我对它大声吼叫，它想跟我进屋，又扭头不愿意离去的尴尬和伤心，它无力达聋的耳朵；它几个夜晚，在妻子起夜悄悄地窝在衣橱柜的底部，天明，被妻子暴力赶出。
       我不知道，我是主人的威风，还是仆人的哀伤。
       走时，把坏掉拖布的棉线团铺在它窝的地方，上面用龙骨棉布纸箱给它盖着，它不用付租金，像可怜的流浪汉。饿了，出去垃圾堆里寻找吃的，也和邻居的小白狗玩玩。喝了，院里被堵水管渗出来的水喝些。
       我在家，早上，我背着妻子把我吃的东西给它分点，下午，我会给它一角馒头。它就那样和我在相互窥不见心的深井里，不爱也不恨。
       在这石头庄，我忽然想着家乡中的我，审视着体内牢固的结扣。我的父母到我再到下代儿女们所打开不了的结扣。我为什么不能做为主人或者仆人的身份，对残疾的小狗好一些呢，它瞬间的沮丧，转身低垂的头。我完全不用大声赶它走，像威力无比的城管打击小贩，希望它从我眼前消失。
       它那次衔着着块大骨头，见到我到它身前，怕我抢它的美味，它口衔着骨头起身想转移，当它后边左伤腿吃力时，它差点摔倒。
      我突然觉得我迷宫一样的身体，充满了黑暗和死角，加之口溃疡的扩大的痛疼，我体内的寒冷、酷暑、口喝、痛疼，使我在冥想的状态。我明白，我体内的的黑暗或死角，完全可以做为埋葬自己的巨大坟场。

4、大雾

       高邑皇賛的空气不清新也不香甜，我接触几个到热情的业务员，一个开面包车接送我的马师傅，热心厚道。我不是来闻石头味的。做为我勤劳的肺，像来回走动风箱，延续着我体内的黑暗和死角。不知黑暗几时能见黎明曙光，死角给我有多大豪华气派的坟场。
       奥运会、世博会、亚运会的上百万枚的火花，能否做为埋葬我体内黑暗和死角的庆典，使我的脸能从我巨大的坟场探出头来，见到残疾的小狗，看到我不再尴尬和它不幽怨的眼神。
      12月3日，我向回赶。
       我只能看见前面五米的距离，白茫茫轻柔的雾霭当中，太阳穴沉重异常，加重着风箱般肺的阻力，凸起的眼睛随着风箱肺来回的阻力，要射出两颗眼珠。似乎撞破我不健全的肌体。
      从车站旁的药店买了卸火的药和中诺（石家庄）阿莫西林，疗治我口溃疡的病变。
      晚上七点五十三分的火车，这样的大雾一整天见不到太阳。   
      广场上，一位大嫂问我要不要小姐。
      天桥上，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怀抱着小孩坐在天桥台级的中央乞讨，怀里小孩穿着臃肿的棉衣棉裤，脸和头包的严实。小孩从妇人怀抱中扭着身体，头颠倒放在高两步的台级上。妇人只能搂抱着孩子的两条腿。小孩坚强地没有哭。乞讨的生活中，他无法忍受的爱的温暧，用一种特别的姿体无声的反抗。
      座在火车上，补过卧铺票。沉重的大雾中，丝毫没有一点睡意，这次回到渭南火车站，天明五点半到站。它被我错误的出发点远些，却只能是正硧的道路。
       远去的石家庄，愿有家的温暧温馨，有人性良善的理性。有给老人让坐而能了解自己的青年。我从另人窒息的雾霭中走出去了吗？我在身体黑暗死角当中，色彩对于它毫无意义。我能在仅有生命那份暧意中，设置警视出人生的黄灯、制止生命行为的红灯，标出人生前行的绿灯吗？
             活着，对自己要有新的发现。
 

                                                                                                                                2010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