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突围,或诗是破坏的力量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0-06-05 15:50:17 / 个人分类:随笔

独自突围,或诗是破坏的力量

阎 逸

 

一首诗。当你写下它就已经死去。头脑中的谋杀完成了上千次。你可以用很多种方法,去策反、屈从、重创、摆脱或消除思之疑问。从两个圈套中挑一个更小的,看不见的绳索即是绞刑架。无是惩罚,有是宽恕,思的神经末梢是哲学口吃,表述的终极道路是一个段落,一声耳语,和一个短暂的过去。

杀诗:一部虚构的诗歌刑罚史,但诗自身构造了它的真实。橡皮头颅迎风掉落,滚动的嘴唇止于言说,仿佛只剩下听,听夜的重量和伸手不见五指,听:耳聋之山、眼盲之海。呼啸的声音渐渐逼近。是的,是那些人,从制服里挣脱出来,打上一剂肾上腺素。然后等在那里。等待一个传声筒。

那些有能力的和没能力的,那些明白的或自以为明白的,那些对此漠不关心,一无所知,但却傲慢无礼的家伙,借助于形式完成无意义的最后笔录:把钥匙放回原处。放回即意味着改变,锈迹斑斑,语言在喉咙里分崩离析。而一个人的奥斯维辛即是所有人的五号屠场。

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每个人身上都活着一个新的凯撒,不要教条,没有法则,只要感受。世界及其万物都具有了人的命运:次生的象征。

而一切感性的东西都是比喻:

捆起来鞭打。用灼热的火焰烙上一印。挖地三尺挖出一个陷阱。画地为牢画一个囚字。制造一场交通事故。将枪口对准太阳穴。不许入睡。请君入瓮或血流不止。抓住话语中的树枝然后脆生生地折断。或者,干脆握住餐刀,在词的事件里重新犯下一桩饕餮的悬案。但最终的结果将是众尸之花在语言里悄然盛开:一首诗死了两次,当下状态的言说者,穷于言辞变成了自我或他人的摹仿者。

“杀诗”是一个宽泛的概念,仅仅是一个概念。今天的每一位诗人,是的,每一位,都是一个孤独的凶手——零的脸孔悬浮于空,缺胳膊少腿的回忆被建立其中,不乏遐想和混乱的噩梦。而假面独白隐藏着致命的语言真相,罪犯即是受害者。想像中的凶手比真实的凶手更为可怕,任何一个人都貌似,任何一个人又都平静如常。那只手到底隐匿何处?

现实与非现实互相复制,诗与非诗互相辩驳,二者相关联的是不可溯的时间。时间是毒药也是解药,半解半毒,终成精神绝症。

从一张白纸开始,诗便终结了。纸取消了自由滑移的符号,取消了词与物,只剩下纸,窸窸窣窣,被撕得粉碎。

诗人只是诗的幽灵,是诗中死者的替身,一个创造出的肉体形象,像所有的幻影那样在大地上漂泊不定。他不知道他是谁,他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什么,如果他还有身份的话,还有名字,他父亲的名字。他不知道如何重复自己的出生,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他只来得及体验一次精神性妊娠。他无法抵达婴儿状态就胎死腹中。或许,这是诗自己的计谋。

一个不断消失的人,一个相异的生命,一个类似的呼吸。

最好的注释就在疑问中:从善到善,从恶到善,从清白到清白,从发生到发生,谁是无辜的?

你写作的习惯就是最新供词(一篇心灵改写)。

你不得不忍受诗意的匮乏(更多的诗人由读者冒充)。

你要习惯尴尬(这是一个尴尬的年代)。

你要习惯挣扎的徒劳(作茧自缚?)。

诗是不是一种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假设?

重新回到自身的存在,回到薄弱的写作本质,清晰的终将趋于模糊,脚下的边界必被提前划分。小悲哀。小厌倦。小经验。私人性质的直观语境,必须从多声部发音练习中删除那个假嗓子,必须摒弃那个撤退的姿势,必须完成内在暴力与外在暴力的直接对抗,必须将整个尘世倒过来读,向上一层层戳穿乌托邦的小把戏。

事实上,语词乱伦只是写作的一个遁辞,所生的此是彼的幻影,相异性因相似而发展新的微型剧情:需要后荒原风景,原始现实和参照系,及其一个消灭他者的时代,以便一个没有奴隶的主人能够恐吓和剥削自己。

诗是破坏的力量。诗人自愿被奴役。

“诗歌他妈的!哲学他妈的!艺术他妈的!天堂和地狱、开头和结尾他妈的!”周伦佑在《反价值时代》中这样咒骂着 


TAG:

 

评分:0

我来说两句

显示全部

:loveliness: :handshake :victory: :funk: :time: :kiss: :call: :hug: :lol :'( :Q :L ;P :$ :P :o :@ :D :( :)

Open Tool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