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 ------给母亲

漂流
  ------给母亲

一
我们一起在春天漂流
看那山野花，开在脸颊

一排一排的山风，你是处子
临峰而美
河水正需要浅舟划开鱼群
像月光下的纹理
刻在古巷的青石板上

我选择最开阔的地带展开诗章
我想把万物的种子、水分、阳光
藏于你的小腹
在岁月奔跑的脚印里，狡猾的狐狸穿梭其间
你像是真正的妇人开始繁殖树木
相夫教子

截开翠绿色夜幕和藤蔓
你是永远的处子
我是你开阔的腹地

二
你决定漂流的出发地
父亲是我们身下的皮筏

夜里玻璃破碎的时刻
滚下山坡的时刻
山雨陷落的时刻
我只愿记住你梳发的手
你穿过街市和小巷看我的眼神

大河之上，我们彼此孤独
而我感到，你用桨
有力地划开我的胸膛
那是漂流的终点
伸手掩住流过痛的地方

三
你是处子，迎风而美
挖掘机长在你的体内
彻夜都为停息
这最深处的噪音令我焦躁不安
我担心你的山峰，河流，草原
哪怕你的皮肤上多了一颗老人斑
都深陷进我的眼窝

我想象你年轻貌美，楚楚动人
你不会嫁给大地的男人
你在风里交配
乌鸦分过天幕
像挖掘机的手臂伸向你空洞的肠胃

你是永远的处子，是水，水风
我无法追赶春天
只是静静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