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端午》

童年的端午

端午跟某个诗人无关
这只是一个初夏的节气
在饥馑的年代
让某些日子的粗碗里
堆积过度的丰盛
把心意囤积到回娘家的闺女面前
盐鸭蛋，难得的包子
……而我最爱的是大蒜子炒肉
还有红色的苋菜汤
白米饭沾在腮边
被笑声震落

端午跟某个诗人无关
这只是一个关于本能的节日
早于文字和韵律
只是积蓄了一个春天的蛮力
需要在初夏的江河里发泄吼叫
只是鼓胀起来的衬衣和裙子
需要在青草的河岸边招展
……而我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着急地听着看不见的鼓声

端午只跟一个雨天有关
一次偷偷的离家远游
滑过泥泞的小路来到河边
端午是很多人过河的欢笑的渡船
和三个人回来的危险的小筏子
端午是涟水河汹涌的激流
我抓紧船帮，船夫脸色凝重
我在一米距离内盯着湍急的水
宽大的水面无边无际朝我平移过来
低矮的河岸绝望地朝上游漂过去

我的端午是阴雨中暮色的归途
女同学家的菜园里有菜花和芒种桃
沙路特别干爽，头发特别湿
初夏的草特别青
我怀着危险的秘密
心情紧张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