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年美法院判报纸失实无罪：不能使公民不敢批政府】

〖2013-10-23 中国新闻周刊 〗今天:] {.j{l}y~b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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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N!eP8A g }0                美国历史实际上就是一个不断地“合众为一”的过程。也就是说，不断地将以往被排斥的社会群体纳入体制，使各种“不安定”因素成为制度的维护者，权利永远是需要包括流血牺牲在内的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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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不仅纪念金，还高规格对待其他改变美国的人。今天8C)g9X: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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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10月24日，蒙哥马利市公车抵制运动的开启者、现代民权运动之母罗莎·帕克斯以92岁高龄辞世，国务卿赖斯在追悼仪式上讲了一句意味深长又感人至深的话：“没有帕克斯，今天，我就不可能以国务卿的身份站在这里”。
b~T] @;v0               2013年2月27日，罗莎·帕克斯的铜像雕塑揭幕仪式在国会大厦举行，这是国会首次接纳一位黑人妇女的雕像，奥巴马总统在致辞中说，帕克斯的一生充满尊严和优雅，她在一个特殊的时刻改变了美国和整个世界。她的雕像放在这里，表明了她在美国历史缔造者中的地位。同年，美国还发行了一枚纪念罗莎·帕克斯诞辰100周年的纪念邮票。
F)A*|D!bU1d(Y6B0               不少人将美国梦解读成发财梦、霸权梦，这只是一种片面的表象。美国历史学家詹姆斯·特拉斯洛·亚当斯（James Truslow Adams)早就指出：
%p?0vMVu1Eu_s+u0 “美国梦远远超过物质范畴，美国梦就是让个人才能得到充分发展，实现自我。”
{-acBY,S$c0 “美国梦不是汽车，也不是高工资，而是一种社会秩序，在这种秩序下，所有男人和女人都能实现依据自身素质所能取得的最大成就，并得到社会的承认，而与他（她）的出身、社会背景和社会地位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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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梦有强大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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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是世界上接受移民（和留学生）最多的国家，这只是这种吸引力的一种表面现象。探究美国梦已经成为一个研究领域。学者解释，美国梦就是实现美国建国理想或美国人的价值观：自由、民主、平等；老百姓说，美国梦就是用诚实的劳动挣得公平的收入。两种表述乍看差距不小，但实际是相通的；没有前者就不会有后者。这对美国尤其如此。因为美国是世界上种族、族裔、宗教、教派最多的国家，或许是最难管理的国家，再算上平均人手一枪，如果没有一种得到普遍认同的价值观念和制度保障，结果不堪设想。今天8~'o$Y[} e
              美国的全称是美利坚合众国，国徽上有“合众为一”的箴言，表明美国人很早就意识到，如果不能团结在一起，不仅将一事无成，而且，国将不存。从这个角度看，美国历史实际上就是一个不断地“合众为一”的过程。也就是说，不断地将以往被排斥的社会群体纳入体制，使各种“不安定”因素成为制度的维护者。
7T5y;Vd,q,uH,B0 20世纪，工人和黑人的公民权利得到落实，《全国劳工关系法》和《1964年公民权利法》是这个“合众为一”过程中最重要的两个里程碑，标志着劳资矛盾和种族矛盾得到基本缓解，进入了合法的轨道。
n{2D o1m&fHE0              这个由体制外向体制内的转变过程，不乏暴力和血腥，但最终有惊无险，其中有一些值得思考的地方。今天q7Q5Jx;LZf6iH$[Z)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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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弱势群体提供足够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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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宪法》和《独立宣言》是必不可少的，它们如同美国这艘巨轮上的压舱石，维持着这个国家的基本稳定。今天)asWCEa6O2R
              那些在体制外争取权益的群体形形色色，采用的方式也各式各样，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没有反对国家的基本政治制度。我在研究美国公民权利观念时，也许是学力不足，并没有发现工会和黑人领袖提出过有学理创意的政治思想。相反，他们要求依照《宪法》和《独立宣言》精神，赋予他们公民权利。也就是说，他们实际抗议的是美国政府没有遵循美国理想，阻碍了他们的美国梦。正是在美国理想与美国社会现实形成的反差面前，美国开明政治家和各界人士顺应社会潮流，勇于变革。这是美国社会变革没有出现革命的根本原因。
3Sj.K{\0 此外，美国社会为弱势群体提供了聚集力量、争取公民权利的足够空间，这包括结社自由、言论自由和司法独立。虽然林肯的《解放黑奴宣言》并没有在政治和经济上解放黑人，但金认为，它让黑人拥有了使用自己组织去斗争的能力，能在以后的争取自身自由的过程中承担重要角色。
,@3^,|0k!pMT-e0                不同于被内战解放时的被动和孤立无助，解放后的黑人逐渐有了自己的教堂、报纸，黑人可以在此进行宣传组织，培养民运骨干。没有黑人教会，没有黑人之间的横向联系，黑人运动及其胜利是不可能的。布朗案和蒙哥马利市抵制公交车案的背后都有民间维护公民权利组织在运作。
6k i5lB*k9k*_0               1960年，金与一些民权人士在《纽约时报》上刊登整版宣传广告，抨击南方各级政府镇压民权运动的恶行，但一些内容细节失实，招致当地政府以诽谤罪起诉报纸，要求500多万美元名誉赔偿。《纽约时报》积极应诉，不服州市两级地方法院罚50万美元的裁决，将官司打到最高法院。最高法院认为，让新闻媒体保证每一条报道都真实无误，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尤其在公共事务的讨论中；除非公职人员举出诽谤是恶意的证据，即知假传假，否则不能以诽谤罪起诉。只有这样，言论自由才有呼吸的空间。他们一致驳回原判，《纽约时报》胜诉。
O#I7R$@w)O?:^A7M?0              其实，美国法院在维护新闻和言论自由方面早有作为，1923年，《芝加哥论坛报》也曾因报道地方政府破产失实而遭起诉，但该州法院判决报纸无罪，理由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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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可让一个人或报纸在报道偶尔失实时不受惩罚，也不能使全体公民因担心受惩罚而不敢批评一个无能和腐败的政府”。今天6xZWW+P mV:`gZ
                  
)i0g\4@N8Y7?q/z0                  法院觉得，没有相对独立的媒体和司法制度，就没有弱势群体正常申诉的空间，他们的不满和愤怒就会以非正常的形式爆发出来。今天cs%u;KL'M9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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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Te4k_Z0                    法制的权利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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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wx Z0\&H0               千万不要以为有了以上内容，公民权利迟早都会自动实现。权利永远是需要包括流血牺牲在内的抗争，而且，已经实现的权利也不是一劳永逸，而需要永远警惕维护的。不说多少黑人民权人士惨遭毒手，金的家里被扔炸弹，很多白人志愿者也为此牺牲了生命。
y o~%~)WRR0            蒙哥马利市抵制公交车运动坚持了381天，五万黑人市民宁愿有尊严的步行，也不愿屈辱地坐车。
!Sw"XWEp0             最高法院的9位大法官们在布朗案（奥利佛·布朗等黑人家长提起诉讼，要求白人学校停止种族隔离）判决中也表现出很强的社会责任感，尤其是首席大法官沃伦，顶住强大的社会和政治压力。
o4S/VeQ'j#H7`-RM3]6r0                 总统艾森豪威尔并不同意种族隔离，但他不希望立刻宣布其违法而引起社会动荡；他对自己提名出任大法官的沃论不讲情面，使他面临社会危机懊恼不已。但他无权罢免大法官，或要求他们收回判决，在南方局面失控加剧的情况下，他果断派出国民警卫队，站在了民权运动一边。今天/G{*w7G6bb*Vqh
               美国民众包括金在争取权利时，也并非总能保持理性和非暴力，工人和黑人组织中都有激进派和暴力派，虽然他们的人数很少，但他们的影响不应被低估。
L7b&B.B'_L0              劳资冲突中的流血事件，让政府看到了经济与社会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持续发展；黑豹党和黑人穆斯林运动的暴力行动，让政府和白人有识之士意识到金的价值，从而从敌视金、容忍金到支持金，使黑人运动进入合法的轨道。历史就是由他们的合力而推动的。
i-g2q3Fb'BC!p0               美国政府高规格地纪念马丁·路德·金，不能仅看作是形式主义的政治宣传。首先我们对金应有一个更完整的认识。金绝不仅是黑人运动领袖，他关心所有受压迫的人，不仅是美国人。因此作为国际性人权运动的领袖，金不是一个民族主义者，他反对讲黑人权力、黑人独立或分离，而主张各民族平等融合，这正是美国信念和美国梦所需的“合众为一”。今天6R b3n_,D y
                工人运动和工会曾被认为是资本主义的终结者，引起资产阶级和政府的恐惧和镇压，但在大危机中，资本主义政府看到了工人弱势将引发的另一种社会、政治和经济的危险，转而采取了扶植工会以平衡资方的策略，使工会获得空前的发展机会。今天!`aw"bgU^@;s(Z
            但是，工会和集体谈判合法化的同时，也意味着工会要守法，一切依据合同条款去解决。在合同有效期间，工会要负责履行合同，罢工属非法；只有在合同到期，经谈判无法达成新协议时，在履行相应的程序后，才可以用罢工来施加压力--但罢工原因必须是有关合同内容的。以前大规模的政治罢工、跨行业罢工不见了。这样，工会强大后并没有出现资本主义国家危机，反而使资本主义延续了下来。今天(m)k"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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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美国工会此后坚定地站在了政府的立场上，正因为如此，任美国劳联-产联主席达25年之久的乔治·米尼，在1963年获得总统自由勋章，被约翰逊总统称为“公民和国家的领导人”。美国还在1994年发行纪念米尼诞辰100周年的邮票。今天"_;n`&q3~4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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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美国政府将这些当年的一些叛逆者看作是纠正自身错误，实现美国理想的人，所以能够坦然地就历史上的奴隶制和种族歧视、歧视和排斥华人、暴力对待土著等错误行为正式道歉，并真诚地、隆重地纪念当年的麻烦制造者。在美国最高法院向游客放映一部介绍最高法院历史的短片中，特别提到1857年司科特案判决的重大失误，警醒世人，最高法院也会犯错误。这是一种自信和有活力的表现，也是美国的力量和希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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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4年，金以民权运动领袖的身份出现在《时代》杂志封面上，当时没有给他任何标签。今天'CNtmey
                 2013年8月，金以“建国者”的身份再次出现在《时代》杂志封面上。“建国者”称号通常指在《独立宣言》上签字和参加制宪会议的开国元勋们。现在美国将这个称号赋予金，意味着美国将金的时代也作为一个建国的里程，作为美国梦在21世纪延续的动力。               今天^)` @p [!w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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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为中国社科院世界历史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