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谣曲(1991-2001)

油菜花的小谣曲

 

油菜花纷纷落下

在枝枝叶叶间飘挂

孤单的游子回来了

你什么也不要问他

 

油菜花结满了子荚

像一场乱雨密密麻麻

孤单的游子回来了

你什么也不要问他

 

1992.4.13

 

 

野菊谣

 

荒野上的一丛菊花

没有人种，没有人栽它

荒野上的一丛菊花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来看它

荒野上的一丛菊花

它自己生长，自己开了

荒野上的一丛菊花

风来把它摇呀雨来把它打

荒野上的一丛菊花

又是黄昏，又是冬天把它威吓

菊花，菊花

荒野上的一丛菊花

1991.11.13

 

 

南风谣

 

南风呼呼地吹过村庄

山岗上的山苍子黄橙橙地开放

只有心儿永远悲伤

 

南风呼呼地吹过村庄

山坡上的油菜花金灿灿地开放

只有心儿永远悲伤

 

又是菖蒲绿遍了池塘

又是柳条在南风中摇荡

只有心儿永远悲伤

 

所有的门窗向着南风开敞

犁沟中的青草萋萋生长

只有心儿永远悲伤

 

只有心儿永远悲伤

1992. 3.1

 

山中谣

 

阳光照耀着寂静的山谷

只有风儿在那里倾诉

谁还在爱谁就静静地听吧

只许轻声吟唱而不能啼哭

 

时序怎样生发，冰霜怎样融化？

大地怎样催动沉睡的根芽？

为什么丝茅仍一片憔悴

而苦菜却开出了金黄的花？

 

为什么一月没有一丝细雨

泉眼还象眼窝一样干枯？

为什么野兰草不见了

只有马尾松摇曳着它的孤独？

 

谁还在爱谁就静静地听吧

只有风儿在那里说话

山谷张开它焦裂的嘴唇

而阳光象奶汁一样流下

1992.2.25

 

 

尧里河的谣曲

 

河水离去了

只有石头留下

心儿离去了

只有悲伤留下

 

尧里河象只玉镯

把古老的小镇环绕

我的双手满是老茧

不敢搂抱你的纤腰

 

辰溪上的单桨小艇

可以逆水来到镇旁

我独自呼唤你的芳名

却没法贴紧你的心房

 

芷江县的车马

越过石拱桥来到这里

我的嘴唇和你的嘴唇

却象星辰各在天际

 

看那洲地上的蜜桔和甘蔗

已把最后的甘甜凝结

而我的舌尖尝到的

却只是难言的苦涩

 

你的衣裙遮着腰身

就象花瓣护着花芯

你的脸边垂着秀发

就象新月穿过柳林

 

而四处漂泊的我啊

嗓音已经嘶哑

行囊破败

脸上满是沙尘

 

河水离去了

将石头留下

心儿离去了

将悲伤留下

1993.12.25

 

双桨小艇的小夜曲

 

小妹妹，想想多甜美！

一只刚干桐油的小艇

松木桨刷上了蓝漆

带着你，亲爱的小妹妹！

 

睡莲与浮萍的夜啊多么静谧

水汽掺合着淡淡的茉莉

裸体的月亮在洗澡

流水漂着她雪白的丝衣

 

小妹妹，想想多甜美！

小艇轻得象夜色

浆声轻得象耳语

在你的鬃边发际

 

歌声湿润了

灯影摇碎了

拼花图样的城市

在水里摇摇欲坠

 

石拱桥和洗衣埠经过了

就要来到河心的洲地

那儿浅草如茵，侧柏守卫

带着你，亲爱的小妹妹

 

我的小舟轻轻摇，我爱你不言不语

也爱你假意惊慌，轻轻叹息

我爱你鸽子一样的心跳

更爱你嘴唇上的甜味

 

小妹妹，想想多甜美！

1993.12.27

 

荆棘花的小谣曲

 

在那废弃的渠道旁

荆棘花该早已开放

 

在那荒凉的山岗上

荆棘花该早已开放

 

象朵朵婴儿的心灵

荆棘花该早已开放

 

象片片梦中的雪花

荆棘花该早已开放

 

没有孤独，没有痛苦

没有逝去年华的忧伤。

1992.2.25

 

无名花的小谣曲

 

不知名的花 伤心的花

开放在水畔和山崖

不知道怀念着什么

在这傍晚的风中

把小小的苍白的花环编扎

 

不知名的花 伤心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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