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递

它醒来，是因为它从没有睡

在清晨里，他是自白派

树枝上只有三十枚叶子

在月下的村落，很小的瞬间

玻璃球向左滚动

黑暗在发霉的白墙里走着

像蝴蝶煽动灰黑的翅膀

整个形状看起来是不稳定的

但他的头颅却喷着蒸汽

摇  晃

某个瞬间，西递落进了城市

即使他没说什么

西递也会被机器上的色彩渲染

它说它是明信片

他说：不要

只是窗子和树枝才开始缓缓抬起

只是湖和世上的路还没连在一起

它说，没有

不是在西递之前

不幸的安已经睡在了这里

在一个房间里，安的山水画只完成了一半

半掩着门，证明了家里多久没人

他们坐过山车闯进来

他们不偷不抢

只是过来窥看

主人的兴趣和习惯

他把自己的杯子斟满

他把自己放弃，除非

突然起来的风暴停止

看着不该结束的全部结束

他决定饶了他们

在西递，在眼皮子底下饶了他们

至少它是同意的

至少介入隐私的手被完全阻止

西递看见一群妇女住进它的身体

一片模糊的蠕动

在两个相邻的时刻

冷静企图变成惯例

文字是一种原因

表情是一种原因

钱也是一种原因

或者为什么在山上看不到它

低询的问话

一副矫揉造作的摸样

实际上西递在听

赤裸是一种物的呈现方式和思想

像庄稼生长的秘密

像时辰和命的一次对接

充满着危险的练习

他说，他热爱危险就像热爱美貌一样

曲线和门廊停留在某处

在一种状态下

他走进和走出

穿着同一件衣服

为了博物馆和一幅插图

增加时间带来的价值和欢乐

西递不可能改变一切

西递只有看着他出走和归来

这是它的可能

                      2008.12.

[注]：西递，徽州古村落，位于黟县东南一峡谷地带，为胡姓聚族之地，四面环山，村前一湖一牌楼，湖美不及宏村，牌楼巍峨，美不胜收。西递源于十一世纪，兴盛于十四至十九世纪，存明、清古民居一百二十四幢，祠堂三幢，房舍建筑形制与宏村一般无二，印象最深处是街角一木制阁楼，乃清代胡文照“大夫弟”，临街一面删去一角，悬空处小巧玲珑，古朴精雅，乃歇凉观景之所。村有三祠，胡氏宗祠为大，三雕（木雕、砖雕、石雕）精美，院落天井形制阔大，悬梁之木浑厚粗重，石墩、石椅、木廊环绕周边，其气势与各家每户的小巧形制大不相同。祠堂两侧，一为“忠、孝”，一为“节、廉”，墨色朴拙酣然，显示出徽州人对程朱理学的尊崇。西递较之宏村，更有一种悠远和恬淡，富则富矣，穷则穷矣，村人和睦相处，自有一种安然和静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