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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倦旅 风影惊心

岁月残篇(续)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2-04-17 14:54:17 / 个人分类:随笔云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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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3零星记

情深者易失望,因为生活本身缺失了深情所依恋的浪漫理想,这促使他们倾向于内心生活。也许,精神之爱和内心完美是超越不浪漫现实的合法途径。

用回忆之眼审视现实。这种不自觉的心理距离会使我们珍惜现存的美好。作为一节独幕剧——城市的嚣张气焰将我们割裂成心理碎片,我们始终在渴求与其他碎片发生交流并体会不完整状态的神秘。至少在碎絮归一之前(在我看来,灵肉整一是台风肆谑整个世界的风眼,这里有唯一的宁定)——或者,在个体超越外在世界的骚动归附自己之前,人是病态、孱弱的攫取者。我们不断搜刮他人的温情,同时也被动陷入任由别人支配的困兽状态。前者是可恨的,后者是可怜的。自由此时变得软弱可欺。对于一个具有自足性个体意识的人,这种潜抑会成为自我分裂的致命毒药。

我们是生存的玩偶,现行的种种游戏性、消费主义等异化行为使我们与十字架和玫瑰脱离。生命之轻渐至于无可忍受,我们囿于此,开始执着于浅表现实的简单快乐与歇斯底里。(2011,10,05)

下雨了,我想知道迷蒙的山峦挡住了什么。书斋的弱灯光与窗外半昏睡的天光构成对比,清醒地照出反差。如若艾略特与我对坐闲话,他大概会将此情景记入荒原:昏睡阴沉的天光如拖长的晨昏,我们的时间尚未开始或已然结束。过程略去不提,正如书写中纸笔之呼吸,消耗在犹豫不决或抑郁症的挣扎中。

不知道你怎样,或者你也被消磨尽了,只剩一张躯壳,在空荒之城漫游:灵魂的死,予我以分裂式的宁静。你灵魂的死寂,不再关联于我,也支离了你长久以来在我处形成的“阅读空档”。我向自身开掘的限度,也因此搁置:“被读”与“阅读”构成的链条出现了环节缺位,它不再完整了。过度充斥是可耻的贫乏者所为,我不会予以同情。内在理性被未经认同、消化的经验充满并引以为傲,这无异于自戕。

我需要某种“读者”,我称之为“你”。这种称谓足具戏剧性,予以每个人博爱同情的呼应,它比“他/她”更具诚意,它面向所有人。

三语言的间歇

活着,是空虚的相互见证。半透明的夜,月光很残忍。三月模棱两可,忽冷忽热,体会不到确定性的存在。想触摸的一切,还未呈现。

一个人喝酒,另一个人抽烟,他们是一个世界。他们大声谈笑,被某种膨胀的现实充满。嗜酒的人说个不停,抽烟的人静静倾听。

然后,喝酒的人不说了,抽烟的人抬起头、低下头、弹去烟灰、翘起二郎腿、夹一口青菜。他们相互注视,看清了两种表情的隔膜。

两种不同的气泡相互充斥,相互完成。

而这语言的间歇,注定无以为继,幻想被时间围困,反抗只能导致放逐。

时间很清晰,沉默是时间的自留地。他们在自留地里晃荡,没有一个路标。三月伏在枝上,浅浅得流成一条小溪。他们看到泪水,所以哭泣。泪水使他们呕出昨夜的盐。没有盐的日子,历史告诉人们那是劫难。他们因劫难而勇敢。盲目的恐惧赋予他们简易的快乐:本能而奔放。

偏头疼、缺钙的三月。这二人出于本能相互成全。

“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叛徒,在三月的国度流放。”

“三月,”不抽烟的嘴巴开始讲话,“赏花是这个月最正经的事情。”

沉默是最大的善意。声音是黑白不明的混合物,是天使与魔鬼的化身。如果我开口,我会说:好吧,朋友,明日再见。对于即将来临的夜深,我无法勉强你与我一同领受。无法再有一句,担心多语造成无所谓的亲密或敌意——这两者总是并存,聚来散去如流云飞雪。内在的同一与外界的疑似性使我饱受折磨。当然,我只在自己的世界受苦,不会制造情绪的电波干扰其他磁场。(2011,11,06)

. 疑似布道

季节混沌不明,一夜之间,我生活的城市荒废了所有房子。脆弱的墙壁被长街一手掰开,抛入雨中,如粗粝的事物,吸引前来行乞之人。久违的五分币——他们望向碗中,也许你从未见过这些喝稀粥吃观音土的脸,他们开口说话,带我去某种童年。那里的时钟丧尽天良,它锈蚀的钟摆剥削人世,某个根深蒂固的意志,怠惰地执行历史惯性和阴谋赋予的权力。

极恶不是掠夺,而是消耗。那时的童年——注入了贫困和失忆的基因,人们因苦难而惯性怠惰。你可以指责我口齿不清,可以审判,我知道我无法胜诉。辩白是可耻的,抒写所谓贫困无甚必要,审判也是荒唐的,从某种罪恶中长出的人性,各种声音都是有毒的。时间之核长满毒菇,如现在这些时刻,生物钟为饥饿所迫,大脑为床和胃工作。植物样的生存也是助纣为虐。那些溃烂的童年给予我们的财富:奴隶的天足和渎神的心性。

迷失在恨中:所谓“痴爱”,也只能如此解释。体制棒子和经济尺子为所有人加冕,以砌墙、坑杀的方式分配呼吸,嗜血的激情被变相利用。蛛网缠结,到处都如此。船至河心,我们成了波浪和疾病的猎物。疾病使我们畸形,不仅身体结构,也关乎理解世界的方式,对海洋的恐惧暂时将一船人凝成盟友。数年前曾有这样一次凿船的机会,但盲目的爱情使我们将其推向大洋更远处,也不回头。

回头是怯懦,线性认知中就是如此。巨大的生存现实迫使人们匆匆强暴自己,和大脑做一宗交易之后,欣然领受童年的游戏规则:孩子们是有“王”的,他们因此而快乐。无头骑士在睡谷中骑瞎马,狡猾的教师接受了胃的诅咒,甘心拿头去换。童稚期人们向往神话,退化期向往童话。植物样生存是现世最佳的过渡方式。

朋友,这是我走过黑夜时思考的事情。太沉的黑暗,没有神明和灯盏。你可能不喜欢我的讲述,我答应过不制造电波,当然,你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方式,但我只是讲述我和你共同拥有的世界。

这是一艘半沉的船,它的舱底常年积水。但愿你我可以在明日之前死去或者游走,被某种恶消费的生命不啻为一种瘟疫。(2011,11,06晨)

.疑似形而上学:关于“我们的世界”

这或者可以成为一封信件,因为写下,就意味着呈现。我不知道写下什么,遂仓促之间为模糊的意识命名,使之安定。当然,它现在是一封信,寄往我们创造的世界。这个世界,是我们所有声息影象的缩印与放映,这样一封信,一个陌生者的闯入,对已构筑完整的现实实为不敬。闯入者的破坏,这一缺口同化了闯入者,默认了书写的合法性。妥协吗?也许是,某些自觉的书写,是“我们的世界”对外集体妥协。

没有证据的妥协是不成立的,当然。日益琐碎的经济生存和话语暴力:我们歇斯底里地理解生命和各种充满敌意的空气,使我们自主丧失。我们写下,这些文明合理的摧残方式并参与其中——我们自己的书写,这些话语肢解并架空主体。坍塌是难免的,“我们的世界”如秋草秋花季节性更替,时空荒原沉睡其下。

何谓“我们的世界”?我们有世界吗,我们不是一直生活在世界上吗??我们,创造意义的某种存在,它由无数“你们”与“我”组成,这个“我”完全是我存在于你们中间的一部分以及你们与我相呼应的各种时刻和地点。“我”和“你们”相互创造。设想一出没有情节的剧,只靠表情和暗示完成,我们呈现的永远和幕后的我们——世界的创造者无关。然而正是这表演使创造成其为创造,它呈现并调节着我们之间的矛盾和友好气氛,使每个人的回忆不至于太过凄惨。所有的人都在回忆中找回“我”,并试图从“我们”中离析出自己,不然就是用自己的想象重塑“我们”,且分解自我,最后一分一分成为“我们”。这种想象,使“我”创造的世界它不多不少、丰富而友善——它虚伪如幕布。

   “我们”是单独存在的,“我们的世界”命名并阻隔我们,因而有“我”与“世界”的相互鉴照。“我”是现实所有书写方式的缺口,是相对客观的最后边缘。“我”混乱模糊,在“我们”之下,是原始与文明书写之外的个体自觉。这种自觉一般不会苏醒,这种苏醒于文明的意义羞耻多于幸福。“我们”是这世界之所以合理的遮羞布。子宫把我们塑成人形,这是子宫的使命,也是个体悲哀的隐秘完成:成为某种存在的我们,一直致力于抹杀“我”的出生,正如各种话语分析对自身存在的历史构成阻挠。“我”是未出生的和我是“在”的构成个体自觉的矛盾。文明将出生的权力用姓氏封存,姓氏是我们的代称,它否认了我们在自身传统与历史中的完整性。

“我们”是没有传统的,传统是作为某种整体合理性的曾经存在,在“我”出生之后就消亡了。必须承认,所谓“自我”、“个性”等私人化的创作景观都是某种群像的近距离构图,它真正的自我和个性在群像之前入睡,并被其剥夺“出生”的机会。

“我”在子宫中游泳。任何一个见过胎儿情状的人都会同意这一说法。游泳所携带的象征意义在创作活动中大量存在:作者相对于某件创作本身,作品相对于话语系统本身都是作为泳者而存在,鱼的受体形象是我们脑际的化石记忆。从拒绝到融入,鱼走过了从高山游向深海的旅程。“我们”是各种接受痕迹的累积,主体性是支离的、渐变的。从抵抗到入流,这是独特意识逐渐被裹挟的过程。受体是无辜的,也是有罪的。“我们”既身被诸多“他类”的结构,又用自身的畸形理解参与世界的塑造。作为受体的委屈通过话语和书写流出,实现心理意义上的“复仇”或战胜。这是所谓文明的私处,人们的道德尴尬。话语的出发点也许出于某种个体性正义,及至完成之时却成了谴责或征伐,无论这个对象是抽象的传统或历史价值还是具体的风格流派。

由此可见,“我们”创造的“世界”并不温暖,它是多种“未出生”的先念委屈和受体的畸形理解参与构建的隐秘裁判所。它看似广阔,其实逼仄狭隘,是各种恶习黏成的网。(2011,11,04)

 .合理论证?

非上帝,一介凡夫俗子。

没有同情他者的权利

对人世怀有卑微的爱情。

上帝之于人类拥有爱者的权利(精神领主式的高贵占有,大概是),因此他要背负世界上最沉重的十字架:这终极受难的神辉烙在所有人类的古老潜意识里,人类的终极奴役之旅由此开始。

跋涉(同时流离或死亡),去猎取生活。

生活只存在于爱者的脚下,作为被爱者的人类一直在扮演流浪儿的角色。流浪的基因使我们梦想生活,梦想我们从未体会过感觉,并把它想象成爱的最初象征和形式——或者故乡,回归使我们饱受折磨。而完整意义上的回归是不可能的,人类生存的悖论在于此:他将作为桥梁而存在,只是一个过程而非完成。否则便是灰飞烟灭。而湮灭这种可能性也被存在消解,因它本身就是一种存在的可能性。

人在何种意义上都无法和存在断裂。

卑微地存在,仰望,这姿势构成卑微的见证。

但她的存在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对这一整体性她深感骄傲。这足以让睥睨卑微,成就属于自我的内在贵族。也是这种骄傲使可以对人世产生同情(一个个体对于人世的整体性切入)。

或者,可以成为自己的上帝,客观地审视、分享自己。与他者的分享,两个个体——两堵墙之间唯一构成桥梁的可能性,存在于二者的回归方式和偿还被爱(由以上论证得出,也可说是偿还生命)与自我意志耗损的同一性中。

                                         ——2011-9-15读《惶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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