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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這裏打字,可能是某人夢中的產物; 某人做這樣的夢,可能是因為我坐在這裏打字的結果。

撫平創傷,包容生命——讀《父親的土地》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0-10-13 10:31:40 / 个人分类:寄廬書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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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父親的土地》系韓國作家林哲佑先生的短篇小說,由翻譯家朴明愛博士譯成中文,尚未在中國正式出版。我有幸先睹譯稿為快,這篇小文是讀后感想。

       半個世紀前發生在朝鮮半島上的南北戰爭雖然已經煙消雲散,但是它所遺留的創巨痛深,卻使得許多作家對此無法忘懷,並在作品中反復抒寫這一個民族心中永遠的“痛”。美國學者埃德蒙威爾遜曾把描寫美國南北戰爭時期的文學稱作“愛國者之血”,而不少韓國作家也在反省思考他們自己的“愛國者之血”。趙廷來的長篇史詩性小說《太白山脈》是全景式地展現戰爭全程的鴻篇巨制,而林哲右的短篇小說《父親的土地》卻好像是一首哀婉的抒情散文詩,平淡而又深沈地哀悼了戰爭後遺癥給普通民眾心靈深處所造成的傷痕。   今天U'I1B9u3zX$Kc
     《父親的土地》講述一隊士兵野營時,挖到了一具死人的骸骨。死者的雙臂被鐵絲捆綁著,明顯是死於被槍斃。“我”和戰友詢問村中的老者,知道死者被害於朝鮮南北戰時,很可能是北朝鮮的赤色分子。但是老者認為不論死者是什麽身份,既然已經死去,就理應得到自由的安眠。於是在老者的主持下,清理了骸骨,重新安葬並祭奠了死者。   今天(| EI&Pl8Y
       這是小說的第一個層面,即作為一個發現骸骨又重新安葬的故事層面;小說的第二個層面在於作為士兵的“我”經歷這一事件後的精神觸動層面,以及由此引發的對於戰爭的思考。根據小說隱約的敘述,“我”的父親就是一名赤色分子,而且死於非命。我在知曉父親的赤色分子身份後,背上沈重的精神包袱,甚至仇恨父親,也無法理解母親。“我”在老者談到南北交戰的殘酷以及他自己的哥哥的慘死與自己的傷殘後,“我”在見到死者所受到的殘酷迫害後,“我”對從未見過面的父親的態度產生了復雜的變化,並對母親25年來對父親的思念有了更深的理解。小說對於捆綁死者的鐵絲用了電影中的特寫鏡頭來加以細致展示,並對多年後保留完好的鐵絲發出慨嘆:“忍受了漫長的時間與地下的黑暗的鐵絲,溶掉了肉並且弄銹了骨頭後,還復活得如此銳利,它的那種堅韌性與冷酷性讓人有種不禁打起寒戰的恐怖。”在這裏,鐵絲已經不僅僅是鐵絲,而是具有了某種象征意義,“鐵絲”的“堅韌性與冷酷性”所產生的那種“寒戰的恐怖”來自敘述者“我”,它對“我”的精神觸動是深入骨髓的。戰爭是殘酷的,關於戰爭的宣傳也是野蠻的,關於戰爭雙方正義與邪惡的定位更是簡單和粗暴的,然而這一切正如老者所說:“已經都死了,死後就這麽躺下了,還分這邊和那邊又有什麽用呢?”那一代人已經以自己的生命解釋並償還了自己的選擇,他們已經都死了,再分對錯敵我又有什麽用呢?“我”的這種精神觸動細膩而又深入,事實上乃是從另一個角度哭訴了戰爭對普通民眾的傷害,它不是聲淚俱下的控訴,而是“梧桐更兼細雨、點點滴滴”的慢慢哭訴,因而具有“細雨濕衣看不見”式的打動人心的效果。   今天&Z3ZpL{Kvc
既然小說講述了發現骸骨和重新安葬的故事,並由此譴責了戰爭對普通民眾的傷害,那麽小說取名《父親的土地》又意在何處呢?死者是一個無名氏,他在某種程度上就是父親的形象,他所埋葬之處可否稱作“父親的土地”呢?這就要進入小說的第三個層面了。在小說中,母親即使在多年無望的等待後,還不肯放棄父親能夠生還的念頭,“她的等待一直向著遙不可及的地方遠去”。母親對著天空中的飛鳥曾經多次喃喃自語:“鳥也知道到了時候要飛回故鄉。”母親希望父親能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哪怕是死後的魂歸故裏。戰爭需要有個了斷,有關戰爭的夢魘也必須有一個了結,鳥倦飛而知還,死去的靈魂也應該有一個合適的歸宿。給無名的死者一個符合禮節的安葬,給所有的死者一個應有的尊重,這是一個寬恕,也是一個和解,正如小說結尾那一場漫天的大雪,把一切都抹平了,“雪從頭上不停地下著,是場大雪。碩大的雪花像是要把整個世界給填滿似的,抹掉了田渠,抹掉了田頭,也抹掉了站在它上面的我的腳踝,抹掉了蠕動的黑色鳥群,接著把平原和對面巨大的山體也抹成了白色”。這是寬恕的雪,也是和解的雪,它是劫波度盡之後,泯滅榮耀和罪惡的雪;但它不是掩蓋苦痛,也不是忽略傷痕,而是在正視和理解歷史的巨大真實之後包容生命個體的雪花。   
2{(x*@ W5b7k0就像那抹平一切的雪,撫平戰爭留下的創傷,彌合歷史遺留的裂縫,這是每一個具有相同命運的民族所必須經歷的心靈凈化。《父親的土地》基調哀婉深沈,淡淡的哀傷溢出字裏行間,但是讀完全篇,我們卻能感受到作者的心是暖的,那種深沈的人道主義與韓國文化中基於儒家思想的對死者的尊重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這是令人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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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寄廬 于 2010-10-12 11:3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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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者海客 海客 发布于2010-10-14 02:15:58
這就要進入小說的第三個層面了。在小說中,母親即使在多年無望的等待後,還不肯放棄父親能夠生還的念頭,“她的等待一直向著遙不可及的地方遠去”。母親對著天空中的飛鳥曾經多次喃喃自語:“鳥也知道到了時候要飛回故鄉。”母親希望父親能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哪怕是死後的魂歸故裏。戰爭需要有個了斷,有關戰爭的夢魘也必須有一個了結,鳥倦飛而知還,死去的靈魂也應該有一個合適的歸宿。給無名的死者一個符合禮節的安葬,給所有的死者一個應有的尊重,這是一個寬恕,也是一個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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