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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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 2008-01-21 16:49:57
/ 个人分类：诗歌
1
在冬天
月光是不变的
我从圆觉经的某一页看到的雪
和在月光下看到的并不一样
也许，在某处翻动的书
经受了更多的寒冷
和窗外的芦苇一样
把月光的皓白传给我
传给我正翻看的经书
我曾夜半沿着大河一直走到天亮
在透明若虚的苇絮中
看到月亮一直在我的头上
一直到早晨也能看到
就象一卷正好打开的经书
停留在雪的返照里
2
无名的水声明亮地闪过我的脸
我的语言容纳不了月光和芦苇的影子
那水声在一个人的梦境里也是清晰的
我在月光下迷失
在波涛上回来
芦苇作为我的信笺
已被传到一个长满荒草的乌有乡
我从河流深处唤醒自己
加入芦苇更深处的呼吸
在季节淡蓝的的书笺上
我的语法有着旧的颜色
我从苇根里吸吮明亮潮湿的影子
消失了，和草在秋季的消失一样
鸟在九月的天空下消失一样
不可回溯
和波纹总是失去寒冷的光一样
没人看到语言是怎么形成的
就象没人看到寂静的苇根怎样在水中聚集
3
消失在月光下的人
依然是清朗的
玻璃朗然的光让他目无所见
或只看到房内侧面的事物
一些自然的物象依次涌进房间
秋天汹涌的芦苇直穿透玻璃将把他湮灭
把他桌子上的灯卷走
卷走书籍，火，和虚无寂静的图案
4
我想到那首诗了
这个冬季在抒情主人公打开的书里
冬季的门也被打开
那首诗写了一条河流
在门的外面在朔风里流过
我们在夜里听到河水的声音
从纸上传来
当诗句被月光照亮
河流就在我们眼前清晰起来
我们满眼都是大河银亮的波光
我们就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并委身于窗外野草的摇晃
和鸟间或的鸣叫
那条大河在月光下永远无始无终地流淌
就象被我们孤独的心全部感受到
流过冬天我们清醒的意识
在窗外发出白亮的光
在这个寒冷的刚刚落雪的冬季
我们的诗句和河流一样
传递着近乎温柔的歌吟
5
芦苇在海的深处响着
那是我们能听到的海
那些女人的恋歌比月光还要遥远
我看到飘渺的海的波浪
一直传递着北风的寒冷
芦苇的影子在月光下
同女人的歌声一起忧郁地起伏不定
和海的波浪一样
在这个冬天里动荡不安
6
在栅栏门被打开的时候
月亮降临
那些物质在文字中浸淫
比如木梳、梨、瓷盘
发出月亮柔和的光
一个被终日捶打的人
在房门被关上的时刻
看不到衣裳脱光后自己的身体
是印满了文字还是窗外树上的冷光
刚刚吸完一只烟的他
一下子就接近了擦亮火柴的那一刻
并照亮了自己的脸
那在一大块玻璃后面显示的脸
而窗外的景物正接近冬天
玻璃外面隐约的雪
正预示午夜的时刻
7
芦苇响了一宿的冬天
他听到了风
他被窗外月光中苇丛所暗示的响动惊醒
现在，他毫无睡意
满脸是清明的玻璃的光
那是外面雪光反映到他的脸上
直到他消失在墙上苇影婆娑的摇晃里
屋子里果然没什么人了
只有苇丛里传来的风声
和他自己的呼吸
借助于月光
除了幽冷
可以在房间深处略微感觉到一点他的气息
可他毕竟毫无踪迹
即便打开窗户
任冷风吹进满屋
任芦苇的影子印满四壁
也听不到他走动的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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