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声音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了下来
比如看她游泳到河的另一岸
比如登上一株松木梯子
危险的事固然美丽
不如看她骑马归来
面颊温暖
羞惭。低下头，回答着皇帝
一面镜子永远等候她
让她坐到镜中常坐的地方
望着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镜中》

        我很愿意用张枣的《镜中》来开篇，谈谈我对中国诗坛和中国诗人的一点看法。

        不写诗已经很多年了，也不看。记得最后一次看诗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印象中应该是叶芝的《当你老了》，看了很多遍，而每一次都有新的注解。于是有一天，我对自己说，不看了不看了，用心去生活吧！

        在辗转于艺术、媒体、工业等不同领域后，我才发现生活是如此的残酷、又是那么的美好。她用她的真实，帮我消除了身上的戾气，让我更平和地去看这个世界，感受与人类生存息息相关的各种生存环境，那一刻，我震惊了。我发现一切语言都是多余的，一切描述都是乏力和片面的！我无从选择，我只能选择生活。

        生活，真实的生活，要比想象中艰涩难行的多，如同一把鞭子时刻鞭策着你，不容喘息。这种无力感，也是很多年后再回味那段生活才体味到的。直到有一天，遇到了波夫，我才感觉又重新获得了呼吸一样，那种感觉既新奇又让人难以抗拒。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了下来” 

        我时常在想，人生也是一种状态，状态中你可以悲欢离合，也可以哭爹喊娘，可以是孩子也可以是老子，也只有那一刻，你才能触摸到你自己。

        闲话扯远了，现在让我们切回正题，谈谈我们的诗人。

        为什么后期我不愿再看当代诗歌？这是和人的生存状态有关的。现在的一些诗人，明显是背离于这个时代的，在他们的文字背后，既没有他们的自己，也没有时代的烙印，我，是失望的。我喜欢看人，我觉得一个好的作家（或诗人），必须是忠于自我的，而自我，又是怎样的一种境界和人格魅力啊！我喜欢看北岛。他的文、他的人，是活生生的，淌着血的。所以把中国诗歌定格于他，是有理由的。

        而即使是北岛这样的人物，也是存在局限的，时代在前进，我们存在着的环境也在发生改变，这就像我上文说的生活的鞭子一样，我们被赶着往前走。但是前方是什么？没人知道。这就需要洞察。站在历史的高度上，以人类的高度远瞻，或许，能找到点答案。中国诗人是这样，中国诗坛更是这样！这不是一个缺乏时代的时代，时代就在当下！       

        当有一天，波夫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老婆，做点你喜欢的（事）吧。

        我的心一下子触动了，前尘往事滚滚而来，我打开记忆的枷锁，又将它合上，有一种声音悄然而生。

        我想，这就是诗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