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下乡

1

山沟沟里的马列主义与万岁
随高铁横穿而过历史
长空里，乌云仍是异数
竹丛努力低头，挺直着腰
白色的屋顶，不经意里
飞出几只曾被灭绝的麻雀





2

水太快无鱼，亦无泥沙，水草
一棵独树太老既没有果实，也没有鸟窝
虚空会把它包围严实
像剔除所有莫名其妙的形容词




3

异乡有异乡的生态
家乡有家乡的生态
故乡只有坟墓，认识故人
在灵魂深处
我们都是黑暗中的孤儿
既不属于上帝，也不归于佛陀
飘过去的那只尘埃
或许认识你我前世的肉身

9-22










4

在长空下劳作的人
他们既不会关心忽悠，也不认识政客
云气凝聚的白
部分有他们的汗水





5

我忍耐的时候，上帝也在忍耐
我愤怒地背着佛陀的头颅
那并不是我的切割与刀法
划过虚空的痕迹。无辜的人
我没有打扰过他们的安宁
就像鸟越过山川，鱼回水底





6

我们的终点会在哪里
我回答不了朋友
也无停止星球各转
我可以告诉他的秘密是
我们可以为自由去拼
也可以随时卸下欲望
坐定自己
世人说，选择大于努力
其实没有顾及他人





7

真有真的残忍，然后我们从善
带发修行或者
归皈神的脚印

9-23






8

在生命的集市
你邂逅的阳光静止于白发、皱纹、布幔、竹笼
松动的牙床与瓦房保持一致性
孩子的背影轮回前世
那些牵着你手的老人
已经不属于这变化之中，去了永恒
作旋转的白骨与泥土





9

从地里来的植物与吃他们的牲畜
带着神的口谕
进朴素的胃里
搅拌成精血、卵子
在夜里交合成人形





10

弃我去者在梦里重现
乱我心者白云
我站在艾草叶上
挂着楚国的珮玉
听风卷雪，把草帽们压低

9-23








11

我在地上练习月光的白
练习清风，竹林是整齐的生长
只有梦是唐突的
闯进飞蛾扑火的地方





12

黑暗里还有很多小东西
磨蹭月光清白
流水经过梨树下的水渠
她有山顶的源头
以及海平线上的静




13

你知道吗，我在梦里见到初恋情人
她还是我的单纯
我没有情诗给她
像个僧人那样，低下头去





14

我和上帝的交易是
他撤走入侵，我将填补爱
我不喜欢赎罪的人
也不喜欢佛陀的发福





15

第一声鸡叫
是最孤独的鸡鸣
没有人注意他的口型
有着雄性的欲望
与卸欲的决绝
身边的母鸡习已为常
饮曙光与秋露冰凉

9-24





16

缺失的神，回来即是异数
残缺是这山里的雾气与树的恩怨
是水与石头的纠缠
是鱼的消逝，虾米流落江湖





17

当人们老去，有了神的光华
当生命的集市重现
影子孤独地长大





18

孩子有孩子孤独的天堂
佛说，万物皆有佛性
上帝无处不在
神爬上白发与皱纹




19

山里的人已经习惯不去想
山后面是什么
只是一个答案
而答案是不标准的
如白云聚散
孩子夜长出啼哭





20

当神的光华照在每个人的眉间
我已不在三界
也不在道中
只在黑暗里自由旋转
享受孤独，冲击黑洞的山谷
那只是另一堆自由的尘埃

9-24












21

雾回来的时候
花已经走远
鬼在谷子上传道
流水洗刷人心
鱼跟神走了多年
神回来的时候
一条鱼也没能漂洋过海


22

在竹林里，乌鸦也是客人
听不懂破土的快感
八哥属于悬崖
等待历史里，鹰一一走散




23

孩子亲山，应该伴山长
亲水，就接近泉水
接受神化咒的赐福
入世后，对尘埃免疫




24

老梨树在秋天开花
怀念果子的凋敝
蜜蜂告诫蝴蝶
不必让生命的祷告怀孕
雾过滤些夕阳
被子携月光上床
山顶的霜，重了几分

9-25










25

贫穷如竹竿中空
肥胖的根腐烂也快
华丽的衣裳从不思亡国
不论五代，十国
苏联，英国，美国，巴西



26

耶稣下乡多年
路过瓦房，不是马厩
他会不会推门进去
陪人们打麻将耗赌生命
偶尔输一点



27

在细节上停留的词语
让人胃酸胃胀
多年来我排毒养颜
状如少年
只因封杀细节的氨气



28

晨鸡在楼下叫我小名
白云伸进窗里
天空洗净昨夜胭脂
坐直立的古木上
地上开满莲花

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