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白发

▌猪


每一年开春后
清明节这个时候
母亲就会卖掉
去年剩下的瘦肉猪
长得
像我现在这样
对于屠宰场
有着天生的嗅觉
对屠刀们
有着天生的敌意
对愚人节的愚人
有着
天生的讽刺


2016.4.1






▌ 愚人本无节，生死自清明


一棵榕树在春风里落叶
一棵榕树在枝上摇摆泛白的旧年灯笼
芒果树大片迟开
被砍头的树和烂尾的写字楼搭配
张国荣的雄厚音
压低愚人节所有的音响
鬼魂般英俊
……
我在街尾出现
背靠着红砖墙，抽完烟
赶着一群瘦肉猪
去往老城老去的村庄
在我出生的那个村庄
清明节不定时日
祭死人从雨水开始，竖跨半个月以上


2016.4.1




▌风吹白发


风吹过帽檐，掠过黑夜
叶子掉了
叶子在长


开春了以后
灯光刺眼
白发，悄悄长出地面来


2016.4.1




▌与死神切磋手劲


所有的老榕树变得深沉
树干发黑
逼近眼前
人影变得陌生，如鬼
耳朵里面的音乐
一首比一首刺耳
精血上冲
压不住，咽不下去
只能吞下
我还是
没有办法完全摆脱死亡的威胁
在春天
与落叶的树靠着
大口喘气
倾听死亡的呼吸，无言


2016.4.1






▌春天的残佛


仿佛是花开，在庙外
阳光也是破碎的
洒满山底的坟头
在母亲的墓门外
庙里空荡荡地
只有几只雀鸟
七老八十
逃过七级浮屠的浩劫
站在龛上
试音下一缕无主香火


2016.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