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阡百陌的日志:四世不同堂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0-01-15 05: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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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世不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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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生我那年才22岁,爸爸23岁。两年后,弟弟也出生了,还罚了款。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他们自己还是孩子,就要肩负全家老少生活的重担。
上有曾祖父母,下有我们俩。那时候我们是六口之家,曾祖父母,爸妈,姐弟。
其实曾祖父母并不老,我的曾祖母去年才过八十大寿。
所以许多人以为就是我的曾祖父母就是我的祖父母,其实,祖父母早就不在人世了。
祖父母是曾祖父母抱养的,我不知道我亲生曾祖父母是谁?去哪里了?
可能爸妈也不知道,他们从未跟我提起。
祖母在我爸爸少年时就先行离开了,祖父也在我两岁的时候与世长辞了。
他们没有任何相片留在世上,关于他们的长相品性以及事迹我知道得很少。
爸妈似乎也不怎么跟我们提那些过往的旧事。
听说祖母是哑巴,她是怎么在那些饥荒年代里死去的,她是那么的年轻美丽啊
听说祖父很风趣幽默,很疼爱我,总会把小小的我高高举起,骑他肩上,四处闲逛。

我也依稀记得这种感觉,很幸福。
后来看我两岁左右的相片,冬天里,粗短的脖子上系了一条围巾,头上戴了顶厚肥的帽子,站在院子里,像一个小小的雪人。
肥嘟嘟的圆脸,却是一脸的忧郁,跟我现在的神情很是相像。
弗洛伊德说人的性格是童年时期是形成了的,古人说三岁见老。的确。
记事起,常带着我们姐弟的是曾祖母。
她也极爱我和弟弟,常把我和弟弟轮流驮在肩上,带出去玩。
一有什么好吃的总会不舍得吃,留着给我们。
而我们小时候总是不识好的,有时候会觉得她恕叨而迁怒于她,想来真是追悔莫及。
小学六年级,我12岁,在十里之外的学校寄宿。
每周只回家一两次,大小事都得自理。我的独立坚毅,似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慢慢形成的。
去上学时,每次都要起早赶路,曾祖母早早起来为我早饭。
有时天还没亮呢,她就还提着灯,送我走出一两里路。
走出很远了再回头,看见她瘦小的身影还驻在那儿,向我这边张望。









父母有他们的世界,似乎不大管我们。我们像是荒野里疯长的野草一样快乐,自由散漫。
大多数父母都一样,缺少与子女的沟通与交流,即使是很爱子女,但从不知道如何表达也没有意识到要去表达。除了物质上的供给,就是打和骂。
所幸,我和弟弟从未挨过打,这是件幸福的事。
父亲那时候应该算是文艺青年,帅气,画一手好画,会好几种乐器,又有不少文墨,很是受姑娘们的欢迎。
母亲虽然读书不多,但并未因此而失去什么,她是典型的贤妻良母。
温良恭俭让,这些优良的传统美德在她身上承继无遗。
但是父亲那时候脾气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怀才不遇,总是不苟言笑。
他喜欢抽烟,又好酒虽然酒量浅。总爱在酒醉后与人争执,常争得鱼死网破。
记得有几回被妈妈关在门外,最严重的一次,是俩人吵着要离婚。
年迈的曾祖父母又拉扯不住,妈妈在一旁哭,我和弟弟吓傻了。
其实父亲生性耿直淳良,不懂钻营算计,以至于他以后做生意,会遭人算计。
好在我妈内敛沉静,海纳百川。
随着年纪慢慢增大,父母亲也越来越恩爱,这是久经岁月沉淀,深厚的爱。
有一天,和父亲聊天,他动容地对我说:娶了你妈,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泪如泉涌。
这二十多年,他是她的第一位爱人也是唯一的爱人和伴侣,她也是他的。
他们从未背叛过对方,无论贫富贵贱生老病死始终厮守在一起,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什么是真爱?这是。
父亲和母亲,可算是一对恩爱夫妻。
我想我会笑着慢慢地看着他们变老,这是最浪漫的事。
他们的婚姻,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
即使偶有单身念头,但到底以后还是想和相爱的人成家立业携手一生的。
相夫教子,儿女承欢,享天伦之乐,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是圆满的。
尽管这传统的家庭主妇模式,现在许多人已不屑。
曾祖母总笑着问我能不能等到抱我孩子的那一天?
我含泪说,一定会的。








我的曾祖父母,他们常常拌嘴,而且乐此不疲,不知道为了什么。
曾祖母矮矮瘦瘦的,爱抽烟,口齿伶俐,走路一阵风。年轻时定是精明能干的女人。
曾祖父讷于言,惯用左手,据说这类人逻辑思维能力是较强的,他的确精于算术。
不知道他上过几年学堂,反正很年轻的时候就出去闯世界了。
但终究是没有成什么气候,倒把身体搞坏了,年老的时候行动逐渐不便,到后来甚至下不了床。
虽有爸妈在旁,但曾祖母还是不分昼夜地照料着,很细心。
记忆里温馨的画面。
曾祖父好赌,有几位固定的赌友兼老友,常围在我们家的饭桌前,通宵达旦。
老人家不玩麻将,他们玩字牌,推牌九和押马之类的。羸了便会买些衣裳和好吃的给我们。
我还很清楚地记得他给我买的一件漂亮的粉色小背心,上面有只小鸭仔。
喜欢得很经常穿,后来穿旧了也实在穿不下了,才送给了表妹。
他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和我们在院子里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他作那只领头的"老母鸡"。
一度我们都唤他为“老母鸡”,他倒也不介意,直到我长大了才没有这么称呼他。
那时候,我们村赌风盛行。村里男女老少都好赌,可以为此而荒芜了庄稼。
常有外地的赌客闻名跑来,但又常被我们捉弄得狼狈不堪。
到父母那辈不知道什么时候,麻将开始盛行。
我放学回家后,就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看,看了几回竟然无师自通地会了。
小时候学会了大人们的各种赌法,但我却从来不好赌,即使在我有很大胜算的时候。
我们村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花街”,有青石铺就的数里长街。
据说长街两旁,以前是长满奇花异草的。
不过到我记事以后,那街道两边变成市场了,有店铺商档,卖鱼和肉的...
我也曾在炎炎夏日里,穿着背心短裤,在那里叫卖冰棒,叫卖西瓜。

我家曾有大片大片绿茵茵的西瓜地。
看着爸妈播种,种子长芽,匍匐蔓藤,开花,结果...
等西瓜慢慢鼓起来的时候,爸爸就在瓜地里用稻草树枝木条搭凉棚,在里面摆张竹床。

我和弟弟就轮流在凉棚里看守,还真抓住了偷瓜贼呢。
怀念童年,以及课本里那个少年闰土。








十多年后的一个夏天,我在深圳。
某一天,听到父母异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说曾祖父去世了。
我竟然不敢相信,泣不成声。
一生中,第一次失去在同一屋檐下共同生活的亲人。且未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从此往后,天上人间,生死相隔。
父母是平静的,或许他们觉得,死于老人来说,是种解脱。
他从旧社会的长河艰难险阻地淌过来,没好好地享受几年清福,晚年还饱受瘫痪的困扰...
只是辜负了我年事渐高的曾祖母。相守了一辈子,谁看着谁先走,都是难以承载的巨大悲痛。

父辈及祖辈们,生活都过早地赋予了他们沉甸甸地责任。
若换作是我,将会不堪重负。有时我连自己的生活都未能照料得好呢。
不知道我们这一代人越来越早熟,还是越来越晚熟?
对于长辈,我是自私的,很多时候,我竟忽视了他们以及他们的生活。
只顾着在自己的私人地盘和爱情城堡里团团转,很多岔路,常常迷路,所遇非人…
不知不觉间,就长大了。回首,云飞风起年华逝。
成长,也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父母双亲的生命,当察觉时他们已渐渐变老。
当初执意来深圳,多半是因为想要逃离父母的羽翼,那是叛逆嚣狂不知深浅的年代。
几年的跌跌撞撞,到现在,却又很渴望和他们在一起。
想一回家就看到他们的笑脸,闻到妈妈做的饭菜香气,陪他们聊天看电视…
亲爱的曾祖父母爸爸妈妈弟弟,我爱你们。
爱你们,以我的余生。                                                     [2005/08/01 11:59pm]

















注:此篇文章是我在新线博客上认识的一位叫“千阡百陌”的女子写的日志,感觉很细腻,在此推荐给今天诸友阅读,以后会陆续上传她的文字,希望能喜欢。
http://blog.freshwired.net/tplcore.php?bcid=33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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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周新京)的个人空间 老周 发布于2010-01-15 11:34:36
是她自己分的行还是你给她分的行呀?
清水江边有个罗汉坡 清水江 发布于2010-01-15 11:47:06
回复 2# 的帖子
谢谢周兄前来阅读
原来就是这样的
在下未作任何分行等处理
感觉如何
问好

我来说两句

(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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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更新时间: 2010-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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