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两大文化毒人之比较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9-08-04 14:36:14 / 天气: 阴雨 / 心情: 平静 / 精华(1) / 置顶(1) / 个人分类:胡说八道

 

 

毒在汉字中,恐怕不是什么好字眼,它在字典中大致有四种解法,即对生物体有危害的物质,或有这种性质的东西;其二是指毒品;其三,是用有毒的东西使人或物受到伤害;其四,是指毒辣、凶狠、厉害。但中国人也怪,凡在这些极坏哪怕是极好的字眼前加个肯定的修饰,意思就全变。譬如说这个孩子真坏,就不仅不是说他坏,反倒是夸他聪明了,或者说你这个人太好了,也不是强调他好,而反倒是激说他不怎么样。但毒和人联合起来组成的词组,作为对人的评价,或许也使这个词本身的词意脱离了原有的意味。我想说的中国文化的两大毒人,就是两个独树一帜的毒人,两个毒的既伤害了别人乃至社会,又伤害了自己的独人,他们是毒中的独,是独中的毒,这就是中国文学界两个标志性人物,狠毒的鲁迅和刻毒的张爱玲。

   或许你会说,你说的这两位仅仅是独人,一个是首创杂文文体并亲自又把它推到极致的文化尊者,一个是在新旧文学的糅合和新旧意境的交错方面恰到好处,不强调主题,而是用对照手法衬出人性的素朴与放肆,意象繁复,有强烈的历史意识,处理人情风俗十分熟练,揭示人物性格深刻真实,活化的让人可怕,彻底的悲观主义者,是没落的上海大世界最好的,也是最后的代言人,他们都是中国近当代文学中的集大成者。是的,我并不想否定这点,他们都是用笔作为生命支点的前行者,他们都是用毒辣、凶狠、尖刻的文字,像铀一样,向着他们诅咒的,或者憎恨的目标投掷。他们都是毒,只是一男一女,一明一暗,一显一隐,但他们都剧烈引爆了人们思想中固有的陈规和陋习,只是鲁迅更象雷管,只是张爱玲更象地雷。他们是毒人,他们用自己巨大的能量,不仅唤醒了别人和社会,棒喝了萎靡者,同时也杀伤了自己,以致毒人鲁迅五十多岁就离开人世,死时才五十多斤,以致毒人张爱玲孤独地死在异国他乡的幻梦中,死后十几天都无人知晓,可见毒人之毒,已经到了无法让人靠近的地步。同为中国文化的毒人,两个人又各有不同,一如蜈蚣和蝎子。我以为这两个人又毒特各具,鲁迅更为狠毒,张爱玲更为刻毒。

鲁迅之狠毒就象蜈蚣,他从中国传统文化中钻出来,用他学医用的手术刀,把中国文化作为活体,一刀一刀地割开,一片一片地展示,就象庖丁一样,先是透视,进而下刀,最后把昏睡的灵魂拆解大卸八块。他用眼睛的X光扫描,他的杂文就象他独有的手术刀,他的语言就像弯针,他的精神就像巫师,他的散文诗就像谶语,他的小说就像结石,谁也无法吞噬他,谁都会被他射出的子弹击中,他一个也不放过,一点也不放过,象鱼网一样把中国传统文化网了一遍。难怪有的现代网上作家说,刚想到一个深刻的传统文化问题想说几句,上网一查,鲁迅已经说过。鲁迅就是这样,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钻来钻去,无处不在,无时不在。鲁迅的灵魂已经化成鬼,紧紧地叮在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不同界面上,就象咒语一样步步尾随。鲁迅之毒可谓前不谅古人,后不让来者,可谓中国最大的最恶的毒人,此其一;鲁迅之毒,又是大恨之毒,他咬牙切齿地找出吃人,找出血馒头,找出阿Q,用自己的独门骂法——杂文,驰骋中国文学的江湖,自立门户,自起山头,自成老大,不管三七二十一,无论是谁,都不留任何余地,可谓对骂之对象恨之入骨,恨入骨髓,并教化了柏杨、李敖之辈后来者,一个也不放过,孤独而行,特立峰巅,此其二;鲁迅之毒又是大善之毒,他让祥林嫂在鞭炮声声的祝福中死去,他让有缺点的战士仍旧成为战士,他痛打完落水狗后又让狗说出了人的病痛,他让人们说完立论,哈哈完之后,华小栓还是死了,但他仍然让他在坟里喘息。他说自己是摩罗,他敢于横眉冷对,他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崇山荆棘中踏出了一条路,他来的时候拿着手术刀,他走的时候已成坚硬的舍利,狠狠地咯了一下中国的牙。与之同道的张爱玲之毒则更象蝎子。她躲在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租界的上海,享受着被殖民、被强奸、被蹂躏的痛苦,睁着两只眼睛,藏在一个叫文学的洞中,象一个捕食者,一个毒蜘蛛,一个精益求精的匠人,一个完美的美食家,时不时伸出她那带毒的尾钩,在不知不觉间蛰一下她瞄了半天的部位。你看不出她,也看不见她,但你感到了她的毒性正在你的身体上扩散。傅雷曾经说过,她的创作题材偏狭局限于男女之间的事情,作品中有一种淡漠的贫血的感伤情调。《中国现代小说史》著者夏志清说她写道地的中国人,有时候简直道地的可怕,写道地的活人,有时候活的可怕,她有压抑的悲哀,又有隽永的讽刺。唐文标说她一级一级走进没有光的所在,在充满殖民化的世界里,她写出了昨日黄花的华美、悲哀,写出了现实的富丽、苍凉,展现了一个彻底的悲观主义者对梦与现实的糅合,她的毒性表现在:其一、她精心制作的是安眠药片,她的文字让你在不知不觉中中毒,然后死去。她在《自己的文章》中宣称,自己喜欢有更深长回味的苍凉,喜欢葱绿配桃红的参差,不喜欢用善与恶,灵与肉斩钉截铁的冲突,不强调主题,而是对照反衬。果如是,那她已经把毒融在了酒里,制成了毒酒,而且无色无味,自然而然,充满了瘾,充满了诱惑,杀人于无形之中,犹如江湖中的毒药,让你先迷,后醉,再死。毒性之二是,不知张爱玲是从鲁迅的《药》中悟出,还是自醒,她把自己也制成了毒药,就象血馒头一样,自己举着四处兜售。她的如罂粟般的艳美,瓷般的洁润,水晶般的纯净,让你看一眼就眼花,嗅一下就发晕,吻一嘴就中毒,就象妥善保存的毒药一样,她死都是一个人,死的那样孤绝,她把自己也化妆得到了极致,并和天下所有人拉开了距离。她在熄灭自己时,只让自己看到那磷火闪烁了一下。毒性之三是,张爱玲就象生化武器,她就象经验丰富的电工能带电工作一样,她这个毒人可以带毒工作,而且长期浸泡在有毒的世界里,她自己是毒的携带者和依赖者,她带着这些毒成为人体炸弹,成为美女蛇,成为狐妖,于幽暗中闪烁蓝光,她毒害别人的同时也让自己化乌有,她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给任何人留空位和余地,也不给自己留空位和余地,把个带毒的世界搅得周天寒彻,毒气弥散。毒性之四是,张爱玲把男女宫闱中事张扬成旗,拼命挥舞,自己躲在远远的地方偷着乐,乐得岔了气,这就是张爱玲,己所不欲,却施于人。

两个毒人,两种境界。鲁迅之毒是由内到外的发作,张爱玲之毒是由外向内的迷倒。鲁迅之毒波及文化、思想、政治、社会以至每个人,张爱玲之毒由局部进入思想深入文化蔓延后现代。两个文化毒人就象药,循循进入每个人的身体,进入中国社会的机体,进入我们每个人的生存空间,只是不知最终是良性还是恶性,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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