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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triage想开去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0-01-05 06:02:10 / 个人分类:杂七杂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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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方,如果你说出triage这个字,听者多半会心中一凛,如果老板把员工招入会议室,然后宣布公司将进入triage 状态,看看人们脸色会作如何反应。Triage尽管算不得是常用词,却鲜有人不能领略其含义的,比如报章说由于入夏用电高峰,供电将采取triage approach,其意思肯定无人不晓。可是这个英文字,有谁能为其找到一个恰如其分的中文对应?

这段文字,缘由前两天想写一首小诗来着,要用到triage这个意思,当时直恨自己记忆衰退语言贫乏,竟想不出汉语对此是如何表达的,只得拿字典来翻,再去网上查,翻来找去,才发现确实没有满意答案,此诗也只能夭折。字典上,不是诸如“治疗类选”这样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技术名词,就是罗嗦一堆解释,比如“伤员鉴别分类将受伤人员按轻重缓急或立即治疗的可能性进行分类的过程。伤员鉴别用于战场,灾难发生地,医院急救室。有限的医疗设施和人员不得不进行分配”。

确实,triage的本意是指在抢救资源有限的紧急情况下,对大群伤者的救治按预见的治疗功效来排序,治疗一下能重返战场的,优先;治了恐怕也要残退的,排后;治不治看来只是死得早晚的,干脆不救。这种类选比较普遍的运用,据载始于一次大战,当时主要是凭经验并不丰富的护士的主观判断来决伤者生死,此后triage渐渐融入科学和系统的方法而不断获得改良,但仍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残酷手段。据说在很多国家的应急预案中对此都有详细的规定,不仅用于战时,也用于大规模疫疾爆发这样的紧急状况。

在英语,triage已被自然而然(尽管大多不规范地)引伸用于社会的其他很多领域,其含义不言自明。但奇怪的是,在这上面,中文却存在严重的不对等性,设想一家中文报纸如果告诉人们 -“由于供电紧张,供电局将采取治疗类选措施”,除了医疗急救中心的管理人员,还有谁能理解?读者不告报社中文水平低下才怪。这种中英互文的不对等性来自何方?

我为自己粗粗找来三个解释,其一,尽管汉语源远流长,但现代汉语的发展却还为时过短不够成熟,对于很多语境,现代汉语还没有真正亲身历经过,比如一战战场对伤兵的治疗类选,即使有所经历,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相应机会,使之提炼成为生活语言。其二,我们的文化和西方文化,有不同的人文侧重,就拿triage-治疗类选来说,情况来时,那恐怕是唯一的现实做法,不管是在中国还是西方,但差别在于,从西方文化的视点,看到的是一幕人性惨剧,个人为集体而作出的牺牲,以及这种很大程度基于主观判断分配牺牲的残酷性,因而,triage被渐渐提炼成一个具有震撼性和普适性的词汇,被人们在日常生活中采用;再看我们的文化,历来把芸芸众生看得渺小,更别提众生中的个体,个体为集体牺牲理所当然。在这样的文化视点下,triage-治疗类选就难有震撼性和普适性,因而也就难以进入生活。其三,宣传导向,不说别的,光好莱坞就有多少大片渲染战争的残酷,渲染毁灭性的大灾难和人类的生存危机,以及大灾难和危机来临时的triage措施(比如按人员对今后幸存社会的贡献,甚至当前地位,而决定是否给予避难),对残酷渲染,反体现出的人性的光辉和人道的可贵。反观中国的宣传,历来是一派歌舞升平,曾几何时,三年自然灾害和文革,也自称盛世;战争被英雄主义化;对灾难的报道鲜见human face (这是另一个不具恰当中文对应的再简单不过却含义颇妙的普通英文词),多见脸谱 - 以救灾来为当政者歌功颂德;对人类可持续发展面临的危机,也是大而化之,远而化之,甚至气候变异,也居然会有媒体鼓吹温升对中国有好处,只要不超过2度(忽然想到 - 据说麻风病在发展期的某一阶段,也会让患者变得特别美丽)。

语言的局限,其实是反映了思想发展的局限,对自己,对人,对一个文化,对一个社会,想来都是如此。人性的主旋律是什么,不是愤怒或喜乐,而是忧伤,最大的忧伤莫过于无法用语言,甚至最本真的诗行,来表达这种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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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发布于2010-01-05 08:07:11
Triage -----
the term comes from the French verb "trier", meaning to separate, sort, sift or select.


德:Triage
西:Triaje
意:Triage
波:Triage
俄:Триаж(或:медицинская сортировка -- “医疗类选/分类”)
星空 梁小曼 发布于2010-01-05 10:14:48
好~~读后有收获。谢谢晴山。
我来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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