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首绕舌的诗

抹布

 

一块抹布抹过各种东西

最常见的是抹桌子

灰尘  果皮 

饭粒等等

不方便用手捡拾的杂物

笼统地一抹就完事

是不是干净无法确定

起码肉眼这么认为

然后用水一再清洗

怎么也洗不回原来的样子

你不会拿崭新的毛巾派这个用场

它也有一个伴随皮肤变老的过程

特别是阴天

它还会发出异味

曾经的沾染让人不忍设想

也许可以理解为一种记忆

有时记忆力太好不是一件好事

这使抹过的东西失去抹的意义

太难清洗也失去清洗的意义

毕竟那么多毛巾在陆续变老

不如索性丢出门去

让热带季风捎过来的雨

好好淋一淋它

看它由此变得清洁呢

还是沾染得更多

它乖乖地趴在那儿

像一条幼小的鳄鱼

灰色的肉质暗藏着

腥红的脏器

湿湿的凉凉的拎起来仍然耷拉着

终归是没出息的东西

也许最好的办法是让草去啃

让花去掩埋

它不会比一只塑料袋

更难分解

想象变质的纤维像泡沫一样

消散  你就会舒一口气

一件灰暗的事拖得太久

整个人都拖垮了

你所记得的只是它曾经存在过

过马路

在几个民工的后面

过马路

此刻绿灯

还没有亮起

路面出现暂时的空旷

此刻每个人都不知不觉

向一起靠拢

好像这样更安全一些

陆续到达的车

缓缓停下

挡风玻璃后面的人

表情像玻璃一样平静

可以想象再早到一会儿

情况就不同了

他们的脸上会出现皱纹

我也会有犯错的感觉

但是现在一切正常

斑马线在脚下后退

哐哐作响的气锤

在脚下后退

规则可以让那么多人

都停住不动

行注目礼

此刻他们的身上

沾着土

鞋上也有土

有的竟然穿着拖鞋

豪迈地敞着怀

这样的人到哪儿都是快活的

此刻绿灯闪了几下

就要变成红色

几个民工紧跑几步

去赶公交车

我朝他们看了一会儿

走进对面的小巷

 

事情的经过

 

早晨在胡同里买菜

一个孩子跑过来

把我手里的萝卜

碰掉  一辆摩托车驶过来

压在萝卜上

人一下子摔出去

车在地面滑行

咔咔地冒着火星

撞到花圃才停住

栏杆上的衣服

湿淋淋地

还滴着水

此刻一同坠落

发出噗的一声巨响

旁边摊位上一只鸡

惊叫着窜起

卖鸡蛋的小贩

恼火地驱赶它

还有卖瓷器的

转眼它就成了公敌

我试图去扶

摩托车手

他一骨碌爬起

真不愧是年轻人

那只鸡突然飞到面前

他伸手抵挡

却被脚下的车绊倒

今天一定是他

不宜出门的日子

鸡终于被捉住

大家松一口气

然后回味

事情的经过

当然不能怪那个孩子

也不能怪我

更不能怪那只鸡

它可能没听过

湿衣服一同坠落的声音

还有摩托车手

动静最大的就是他

并且是最倒霉的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

那个萝卜太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