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作一首——关于一枚配饰的断想

这是一枚钱形配饰
面“天保通宝”  背
穿上“當百”  穿下
一蝶形花压
铜质  榄圆形  
上有一环供佩戴

据古钱大辞典
天保六年春三月
宫中有铸当百钱之议
一个叫大江光亨的人
用汉字书写了钱文
曰“天保”  曰“万年”

天保为日本年号
天保六年斯时
大清道光十四载

天保定尔
亦孔之固
俾尔戬穀
以莫不兴
『诗经』『小雅』『天保』篇有载
后来的蝗蝗过海
可是为了证明
青白还是蓝白

这枚配饰重六克
可再大的天平也难以承载
它曾经环绕在稚童的项颈
缠绵在恋人的眼中
最后模糊了游子的背影

直到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
愤怒的小城人撕开了“782”
一个日本军需仓库的门
看到了大米雪白
高粱米雪白
布匹雪白
从那天起
日头红了

是日下午
在小城河畔
万千双眼中的血丝
网住了仓惶中
最后一船满载日本职员  眷属的轮船
呼兰河的怀抱在那一刻怦然胀开
顷刻间
阳历变成阴历
河面上魂魄幽怨
那一轮灼人的月
雾气般渐渐荡开

小城中散落的日本古钱
还可见到“宽永”和“仙台”
我知道那是另一个朝代
至于“仙台”
是一个日本城市的名字
至今仍在

二零零四年我开始写作
用汉字  手写
海的那端
已将它肢解  拆开
黑土地上
那只黄色的蝴蝶
依然在榄园形的饰物中徘徊
你为何不将榄枝
衔来
              ——已丑三月二十五日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