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的梦游者

帐篷里的梦游者

       南地

从5.12的当天晚上开始到现在，就在基建队搭建的帐篷呆（那时援助的东西都未到，包括饮用水、食物、帐篷，我们这个帐篷是基建队工地上野外作业用的）。当然还不知道要在帐篷里睡多久。开头几天，水、电、气都断了；手机也是第二天才能发短信，打电话网路太忙，根本不容易打通。电视看不到，报纸也不易买到，和外面几乎断绝了消息，江油完全成了孤岛。

大家都还在地震的害怕、恐惧、惊慌之中熬着，很多人精神几乎要崩溃。自救成了神圣的使命。当然也包括互救互助。白天晚上都在帐篷里呆着。几家人到处拣柴、弄水煮饭，搞得烟熏火燎，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三顿饭是天大的事情，大家能够在一起吃饭是最幸福的了。

大地震后的前几天，我们的确吃得不错。当时余震不断，很多房屋成了危房，大家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冲进自己的家里把停电后冰箱里化了的肉煮了吃。不然，太可惜了！后来有人说我们江油灾区人民吃得还好勒。这真是误会咱们了。

起初，帐篷里有六、七家人，男女老少二十几个。白天还好，人没完全呆在帐篷里；晚上，大家都回来，帐篷里就热闹异常，拥挤不堪。普遍铺的地铺，一床棕垫往地上一铺，铺上席子，一床被子就是一个床。当然有油布垫在下面，就算奢侈的了。要到自己的床铺，根本没有空地插脚，大家也没法讲究，只有从别人的床铺走过去，才能去睡觉。人挤人，身挨身，大家和衣而睡。地下潮湿，蚊虫又多。也只有咬着牙克服。命保住了，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的睡眠向来不好，这样的环境更是难以入睡。鼾睡声，错牙声，说梦话，放屁声；还有两个奶娃儿，每晚哭无数遍。不是要吃，就是要屙；一会儿肚子痛了，一会儿蚊子又咬了，都要扯起嗓子海哭海闹。大家都很关照，肯帮忙。小孩子受这罪，我们也于心不忍！没办法，只有祝福孩子们，大家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最可怕的是我们碰上了帐篷里的梦游者。有一近七十岁的老头，每晚等人们睡下不久，就开始了他的“工作”。他行为举止怪异，独来独往；自言自语，大声吼叫；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莫名其妙地出出进进，无缘无故地打骂老婆……众人觉得他不对劲，猜测他是不是有啥子毛病？急忙制止他的不良行为。都批评他不对，劝他调整心态、克制情绪。现在是非常时期，把命保住了就是万幸；大家都不容易，条件差，将就着。好好休息，养好身体，继续抗震。他老婆感慨地说，他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地震又震醒了他的梦游症！啊！我们弄了半天，说了那么多废话，却原来是一个梦游者！真是对牛弹琴。

这段时间，觉没睡好，把我搞得疲惫不堪、精神恍惚。后来，外面支援了帐篷，大家的状况才好了一些。我和朋友两家人领了一顶小帐篷，就搬出去了。

                       2008年6月17日于江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