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的意志

城堡的意志
秉承我的意志，我造就一座城堡
一座黑色斑驳的城堡——
以它的无为囚禁着我那遭人厌弃的意志
这与自然界限分明的自身物，带以我忧愁的色泽
沉积在渺渺无底的世界深渊
似乎推动着这座新诞生的城堡，缓慢的
追寻着时间的足迹，从零散的部件到这安详的组合
它从未受孕——遥远的山谷响起牛角制成的号角
这生命的冲击或是保卫，如一团凝重的黑色
超越着时空的枷锁，莅临如一位臃肿的天使
这满目愁容的意志产物——此时，已不被我拘束
草丛中的蟋蟀以歌声叩响它的大门
自然万物顺势就涌入你的心脏，你完全接纳——
唯有我，像个天生的游历者，被你拒之门外
沉寂的夜色被你诅咒的更加黑重，它们压住我的灵肉
犹如生命的初始赋予我的喜怒哀乐

生命赠送我豪华的生的礼物——
而我还欠它一次隆重的死亡，此刻我在前奏中
仰慕你庄严的面容，你巍巍不动
带以万物源自生命的狂欢，躲藏在我目之不能及的山林
似乎，我该更为忧愁的哭泣，但我决计不再落泪
——不再像天空降下彩虹的露珠为你增添无限的色彩
隐约的路途在山中蜿蜒，我没有引路人
那些出没于此的灵兽正在你的怀中歌唱——
这歌声如此狂放，像生命初诞的惊雷
于我的冬季带来春天的绿与百芳争艳，唯有我是遭遗弃者
穿梭在滴着寒冷的树影与花眠的路中，像悲哀的盲人
向你相反的方向前行，你搪塞着我——
以完全的冷酷把我推向悬崖边，你让我独自
面对着大海充盈的星辉。你这希望的造物主
为何还如此凛然立在我的身后，沉默着

难道你是在为我送行，以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难道那些自行涌入你空间中的万物，只是你的乐器
——我不能接受这种悲怆，它们是它们的
你，这让人愤懑的生命体，依据歌声生存的城堡
水与泡沫粘合而成的坚体，隐身于时代无人居住的山之边陲
星辰在那升起，在那降落，一切循环都在你的谋算中
你沉默着，为何又以欢笑来诅咒我的独游

那些闪烁的星辉，我发现是贝壳带泪的欢笑
是它们千万年来唯一的生命释放——
这些无脚的精灵，在一份固有的空间等候星辰坠落
它们拥抱住被上天罚下的巨大光体
——便是拥抱住自身——毫无疑问，我因此沸腾
像空气中纷乱的光体微粒，野蛮地像丛中的昆虫
扑打着透明的翅膀，忽上忽下——
这便是坚实的证明，一切绝境之中都有幸福可言
然则，这盛大的描述似一场无止境的诋毁
精灵们似乎已经倦怠，沉睡在海床之上，水温润地浮动
它们相互偎依着于茫茫的黑暗之中——
时间是决计不会终止的，而我被笼罩
像不愿离开花园的玫瑰，枯萎在绽放中
却又恋恋不舍的，委托满园的清露收集我那微弱即将消失的芳香
在某个晨光中，被埋葬在最终的归属——

你是否还在欢笑，在若隐若现的树影间
召唤着新的万物，只为填充那份干枯的虚无
我绝不会阐明你只是一场虚空的存在
就让最后一束火焰，在焚烧你的那刻
也别忘记，我还散落在这世间追寻最后的落脚处
你，或是我的命运在诞生之初就以未知却必然的方式
连接在黑色的中心，我们生来被缚——
我还停靠在海崖，凝望着那片疲倦的大海
这等待自由召唤的原始水域，晃动在星光的糅合处
那随着时间足迹泛起的层层叠叠的波浪
是大海的翅膀，这舒醒又遭毁灭的乐器
被那些天生的重力任意撕扯着，成为片片水的碎物
苍白的，被宇宙覆盖上苍白而无力的外象
于午夜最深的忧愁中摆不脱下坠的命运——

悲怆在此得以凝重，这绝不是我的呼唤——
我恐怕此生就在其中混迹着，不露自身的真面目
你是无意之中的被造者，可时间循环一周
我似乎只为你的存在而显露着——
我欠生命一场隆重的死亡，若如此，你便是我的坟墓
是我最后愿意抉择的宁静场所，尽管——
你只为冰与冷交错占据着，而我甘愿沉沦其中

——歌唱还再高扬？诗的气质，唯你支配着
你显露出一份意志的可贵，同样在毁灭之中
寻觅生命曾经存在过的欢悦——
你目送我远去，于你目光消失的地方我停止前行
花香和睡意向我侵袭，我被时光包围着——
我欢愉着，只因为我在寻游中发现过你
我欠生命的，我将以生命偿还——
我欠生命的，我将以歌唱的生命偿还
我欠生命的，只是一个完整的我——
但愿这种宿命——只我一人承担
我欢悦着只以一种方式终结，这便是永无止境的爱——

                                        萧瑞 2009-6-7 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