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是严肃的问题 但是存在于生命的诗歌却是更加严肃的于我 我的路宁愿泥泞 也不能没有我自身的存在

南方山脉的鼠乱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9-06-01 10:40:20 / 个人分类: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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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 方 山 脉 的 鼠 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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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南方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山脉似乎已经被伟大的自然遗忘,没有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与静卧干河边的绿荫之地。山脉毫无主动地沉浸在沉寂之中,对着失去清水的河道冥想南方的南方是不是和这里一样凋敝,在萧瑟的四季风中如风一般颤抖不已。这片不被纳入视线之内的大地在时间之初就有肥沃的黑色土壤,然而这些土壤之中却长有无数种致其他物种死于死地的细菌,于是任何一种想在这黑色土壤之中扎根的生物最后都不得不以灭种告终。
细菌密密麻麻的,像头颅之上的发孔,稍微一点湿润的空气就能让它们发酵,迅速成长成让人恶心的蠕动着黑色躯体却从未被命名的庞大的吞噬体。生存主导着一切杀戮,这些吞噬体没有眼睛,它们在黑暗之中以同类为食物,至于它们是如何界定同类的我不得可知。阳光穿透黝黑的岩石表层,缓慢而尖锐的折射在那些吞噬体满是沟壑的黑色软壳之上;风掠过岩石,随后就在它们庞大如山的身躯之间不安的跳跃。它们张开巨大的口腔,口腔空无一牙,只有无数条如黑色海藻一般淌着剧毒的溶解液的软舌。这是无声的吞噬,无数的它们互相厮杀着,太阳升而落,它们全然未知。一条悲惨的巨物死去,而摧毁它的另一条巨物亦然接踵而死,所有的胜利者都是他者的垫脚石,这丝丝相扣的灭亡是如此清晰的上演在黑暗之中,它们是导演这悲剧的主角,亦是这无声戏剧的观望者。当它们之中的最终胜利者由于不再存有别的胃填充物而悄无声息地把头颅搁浅在岩石缝隙饥饿而亡的时候,整个山脉又开始在干涸之中等待下一场雨,随后再一次复苏、吞噬、沉寂。太阳升而落,山脉还在时间与时间包围的另一份时间之间遭受上天的惩罚,这源源不断的如光束一般的灾难就这样粘合在山脉的任何可视的土壤之上。
南方的山脉绵延在地球的表面,从太阳系的任何一处看其实与别处没有任何差异,然而当你凑近仔细的审视它,你就能发现南方山脉所有的河流都成为黑色土壤的附庸物,这些柔软的充满生机的土壤时刻都散发出来自地底的死亡和躁动气息,空气黏稠的犹如一团黑色的浆糊;尽管阳光还能自由的穿梭,但它已经失去了上天赋予的激活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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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一位诞生于何处的女子现身在这片荒芜的山脉。她拖着臃肿的身躯沉睡在岩石由风而成的溶洞之中,腹中的婴儿正不断剧烈的跳动,可是子宫之中的疼痛依旧唤不醒倦怠至极的女子。空气中糅合的死亡气息缓慢地钻进女子的体内,婴儿不安地在子宫中站立起来,扯断脐带之后缩作一团就从女子的口腔中蹦了出来。在他触及到这片黑色的土壤之后,他就迅速成长并成熟。他伸出巨大的手掌抚摸这女子熟睡却苍白似水的脸;懵懂的他把耳朵贴在女子的胸脯上聆听那“扑通——扑通——”响个不停的心跳。诱人的乳房从纱衣中凸出生命的起点,他解开女子的纱衣把嘴唇凑在流淌着白色乳液的鲜红乳头上,并狠狠吸了一口,他的男性魅力进一步得到定型。他看见女子还在沉睡之中,娇媚的模样激起了他的生命冲动,当他进入女子身体的时候,女子微微睁开了枯萎的双眼,恍惚间问到:“你是谁?”。“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我似乎是从你口腔中蹦出来的。”,他按照他知道的一切回答女子。女子笑了笑随后就沉睡过去,而他继续宣泄他的生命冲动,在把生命之元留在女子体内之后,他随即赤裸的走向黑色的土壤,在南方的南方他看见绿色的生命和清澈的河水。他摘下一片被风摇曳的树叶放进口中咀嚼着,绿色的汁液染绿了他洁白的牙齿,甘甜入心,他模仿女子微笑着,微风吹起他乌黑的头发,头发就飘出泥土的味道,一股烟儿消失在远天之间。他倚树干而坐,随手一片一片的往嘴里输送绿叶,阳光从东边射来,又从西边射离,在他的脸颊上打下几点模糊的斑纹,无数只昆虫在胡乱的鸣叫,突然间他却觉得狂躁了起来。在看不见南方山脉的那刻,他采下许多鲜嫩的绿叶带回女子的身边。
女子还未醒来,呼吸缓和,脸上开出莲花一样的红晕。他静静立在女子的面前,像一头温顺的野兽滚动着乌黑的眸子凝视着这陌生而熟识的女子。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女子醒来,而他把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树叶递给她,女子起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这些沾着水珠的树叶。月光宁静地流淌在岩洞之中,银白色的翅膀扑哧着,女子怀抱着他,在死寂的山脉包围之中依稀感受到微弱的温暖。在阳光从东边传来的清晨,黑色的土壤还不曾醒来,睡了几万年是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苏醒过来。而他已经从南方的南方采回树叶,正坐在岩洞口面对那些广袤的黑色大地凝思了起来,还时不时地不忘回头瞧瞧那熟睡之中的美丽女子。天地并未因为太阳的东升而有任何的改变,沉寂——唯有不变的沉寂才是永恒的主宰。
他们相拥着,直到女子产下他们的第一个后代,而如今他已经学会如何凿穴,来储存那些让他们惧怕的被天火烧糊的动物尸体。他每次出去采食,而女子始终都是在岩洞之中等候他的归来。然后继续相拥,或是顺应身理需求交合。山谷安静的于死寂之中度过了几万年,而他们的尸骨已经腐烂在黑色的土壤之中,可是在这南方的山脉之中却存有无数支他们的血脉,历史开始了文明的进程。然而,黑色的土壤依旧荒芜,那些庞大的生物还会不期而至,一到这个时刻,那些居住在岩洞之中的人就会跪下双手哀求苍天,口中呢喃着不分音节的语音。
南方山脉的地底依旧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这遥远而亲近的气息笼罩在南方山脉的上空和地表,空气混沌着,似乎蕴藏着更加巨大的变数。岩洞中女子的后代们,不再血浓于水,为了南方的南方的土地开始互相残杀,石器吐着锋刃末梢,在仇恨与利益的交织之间一次又一次刺向女子的血脉之中,这些分支更加成熟了,但似乎开化的太过遥远。
世界从无到有,许多时候不一定是幸运的。黑色的土壤是罪恶之首,让女子的血脉纷争不断,资源的匮乏是这些血脉最为头疼的问题。然而,随着化学工业的逐渐兴起,血脉们已经开始研究如何对付这片广袤的只会诞生吞噬的土壤。一位杰出的化学家姓金名不换,他在众人心目之中可是振臂高挥的将军,知识渊博的他从小就被山脉的土壤深深的吸引住,以至于每一个黄昏和日出他都会端坐在岩石的最高处,观察黑色土壤的每一个奇怪的迹象。金不换初次面对那些庞大的吞噬体的时候,是他七岁的那年。那时,金不换和许多人一样绝对是一个胆小鬼,在无数条吞噬体散发着恶臭张开黑色巨口吞噬同类的时刻,金不换感觉到有一张巨大的黑幕向他笼罩而来,直到他被完全笼罩那刻,那些悄无声息的厮杀还未消停。金不换环抱着自己早已自动缩小的身躯,在冰冷的岩石上剧烈的抽搐着,眼泪从昏暗的眼眶中冒出,像从未干涸的泉冒出带有黑色毒素的泉水。苍白的脸颊开始发麻,慢慢的,就扩展到四肢,麻木感最后就延伸到他的整个躯体。这时所有的人包括他的双亲都跪倒在岩石上,一个个闭上双眼摇头扭身的扑倒在黑色之中,似乎在遭受灵魂的极度拷问,鼻涕流淌着,然后汇集一处成了鼻涕之河,这些乳黄色的液体乘着地势上的优势迅速地流向那块正在兴起死亡波涛的黑色土壤,然后与吞噬体的黑色溶解液交合在一起,乌黑的烟就更加激烈了,反应是永远都在沉默之中进行的,究竟产生何种物质谁都不能亲眼瞧见,当然就是一种带有巨大魔力的让人撕心裂肺的混合物。这种混合物把烟逼入金不换和许许多多岩石居住者的鼻腔,他们昏迷着,天上的巨星此刻已不知去向,滚滚的烟雾一浪高过一浪,掩盖了人类所拥有的一切光环。颤抖,是一个席卷一切的词语,那些静止的房舍此时亦疯狂了起来,一栋接连一栋的跳起了巴西的桑巴舞,而伴奏就是一个连接一个的杀戮与被杀戮。谁也无法阻止,谁也不能阻止,只能任由这般惊心动魄在整个身躯环绕着,并愈演愈烈。这黑色土壤时刻都在那位伟大女子的血脉之中种下许多黑色的紧箍咒,时间能提供许多种类的养料,当水分降临,黑色土壤和血脉便一起长出巨大的吞噬体,一个在表面上上演死亡的杀戮,一个却是在心脏中遭受无止境的折磨。可是,这就是残酷的现实,每一个居住在南方山脉的人或是岩石都必将遭受这没有解禁的囚禁。金不换就是这般被囚禁的,可是他却立誓解除这上天安排的牢狱之灾。从七岁那年,那他便开始着手搜集有关黑色土壤研究的任何一条资料。金不换在自赎着,当然这是只有具备一颗伟大的心灵才能抵达到的终点。
炼金术是他最先尝试的化学实验,那些硬邦邦的药丸带着五彩石的光泽从热烫烫的炼丹炉中麻利地滚了出来。金不换以为这些古人的玩物,能解救这个民族的痛苦。他期待着那些庞然大物的诞生,因为他早已把药丸分发给每一位遭受诅咒的同宗。只要这个时刻来临,他会号召这些疼痛之中的人吞下药丸。当然,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件又一次发生,药丸被迅速的吞下,并在胃囊中经历胃酸的溶解而快速的随着体液转向身体的每一处。药效似乎得到了验证,女子的血脉慢慢地从岩石上爬起,在晃悠悠之中站立最终在药效的支撑下逐渐站稳了。血脉们开始狂笑了起来,在凹凸不平的岩石上迷狂般跳跃着,双手举向天空,疼痛消失了,可怜的血脉陷入了另一种依赖症之中。天在他们眼中似乎变得猩红,云滚动着血红的轨迹;而风,那些闪动的风亦被他们的视线披上了红色的外衣,正呼呼地由东至西,再由南到北的翻腾着。血脉和天地不再区分,全然在失去知觉的状态中展现了集体无意识的悲伤。
那些庞大的吞噬体似乎不安分了,吞噬成了一种既定而不是冲动的动作。盲眼的它们似乎闻到血液的气味,纷纷在杀戮与被杀的时刻欲想靠近这些岩石之上迷狂的血脉。但是,此刻这些血脉是不再惧怕了,五彩石的药丸具有巨大的力量,已经把血脉的恐惧蒸腾到天空的各个角落,从而远离了躯体和灵魂。这短暂的迷狂,释放了血脉由来已久的恐惧。可是,金不换却在岩石的最高处紧缩了眉头,他吃了两粒药丸,这种迷狂的状态可是一瞬间就抓牢了他整个人。可他超凡的意志力让他感觉到身体正趋向另一种无法摆脱的痛苦,这种痛苦比他第一次面对这些不饶人的庞然大物时还要巨大。然而,他不可说,这一切都是因他使然。于是,今后他就大量的生产这种五彩石似的药丸,当然他一直在添加些新成分,只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冲动和自私。女子的血脉就此依赖上了这种来自金不换的药丸。整个民族似乎凝成了——丸族,这个让人惊讶的称谓却让女子的血脉幸福至极。
岩石由于大量的被提供去炼制药丸,便逐渐矮向了黑色土壤。当然这同血脉的心灵是一致的,因为他们不再惧怕吞噬体的口腔,只要不靠近黑色的土壤怎样欢呼和舞蹈都是无所谓的。恐惧确实消失了,于是金不换得到了血脉的敬仰,并因此获得了巨大财富。而金不换逐渐习惯了这种状态,并且把药丸的副作用完全封藏在自己的内心。金不换接受了这种命运,然而他却是所有血脉之中唯一依旧惧怕那些巨大庞大吞噬体的人。他更加明确地觉察到这个民族将要走向更为悲壮的结局,可他却掩藏的更深,因为他把这种药丸发展到更加繁荣的种类;并且依据原材料的高贵低贱分出三个系列——珍珠粉系列、金粉系列、银粉系列。那些财大气粗的人专门吃珍珠粉,那些中层和低层的血脉就只能吃金粉或是银粉系列的药丸了。尽管等级如此鲜明,但对于那些穷苦之中的人还是很多时候不能购得起银粉药丸。但是,金不换绝对没有要公布药丸的巨大摧残力,这种对血液、心脏和脑颅具有腐蚀作用的药丸依旧在这个民族泛滥着。金不换是主导,但他不再是七岁的小孩,人生经历丰富了他的思想,金不换明解金钱的重要性,只要还处于富人之中,来自于未来的反叛他还是相信有能力去排除的。时间如水滴在金不换的内心流淌,他不吃药丸,每每面对那些巨大吞噬体乌黑的口腔之时他便缩小了一倍,躺在岩石上胡乱的打滚,四肢麻木如冰。但是,他还是以极大的意志力抵抗着这种折磨,不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而是怕那些处于迷狂之中的血脉发现掩藏在自己内心多年的荒谬秘密。金不换对着黑色的土壤总会回想起七岁的那年,他的誓约此刻是怎样的不堪一击与虚伪?一切都是不尽相同的,相同的是人只是座被时间摧毁的城堡,在保卫自身的时刻却被自身毫不客气的伤害,从内心腐烂起来的伤病是最可怕的。金不换或许还能走出这种妄为的自尊心,但是那些得了依赖症并幻想处于迷狂之中的同一血脉怎能接受这样的谎言?金不换觉得纸包不住火,倘若要火灭只有两个途径,其一就是让火烧光纸,火便自灭;要么就是让纸变的足够坚硬到能控制住氧气的渗入,从而让火因缺氧熄灭。这两种抉择,金不换思索了多年,他不能坐以待毙,但选择缺氧他又于心不忍,当然这都是假象,金不换只是不信自己是否已经足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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