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春游小姐楼》

春 游 小 姐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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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楼，位于广州市番禺区南村镇的余荫山房内。余荫山房建于清同治六年，距今已有130多年历史，为广东四大名园之一。小姐楼是余荫山房内女眷居住的地方。楼中布置清雅，是琴棋书画、梳妆刺绣、拜佛颂经等清代仕女生活所在。过去除了至亲之外，一般朋友不能进内，所谓内外有别。是日，黄昏时分，莫名欲念突至，独自驾车前往。刚下车，仿若看到一穿阔袍大袖典雅清装的仕女向我走来，陪我游玩，亦步亦趋，时远时近相随。交谈，却不用俗世的语言。现已记不清她当时衣服的颜色，或玄红或玄蓝，如记忆，有点昏昏然，而眉目仍依稀可辨。赋诗一首，以记当时心情。

 

（一）路上今天lB x!`4s s0?
寒气，游荡在郊外的田野。懒散的风
)MyL o1j%Y0频频回望冬日的门扉，吱呀淡化的背影，低吟

穿过温情暧昧的光，是黄昏的手术刀，镶满钻石
W!Bg/bl5s[}0幻化尘世的缤纷。而淤色的血姗姗迟来，黑夜是医生冷静的眼

正在生长的农村小别墅，已看不见怀旧的炊烟
1e g\4Ls3p}"G }0风，失去了时间的标记，颠仆在晾晒的衣裤和干白菜之间

凉台成了舞台，故旧的事物倒淌着流水
~r|mQ-Sj;P0纷纷上演。泛白的泡，涨，破，时间的分子

只有冥冥的，偶然会与瞳孔的切片不期而遇
osTO O g r0一幅画，一本病历，一座花园或坟墓。昏暗中神秘定格

速度与汽油有关，方向与疯狂加速的风无关今天id~0\9],hz9GW
沿途的弯路是现代感的指向标。没有路，而路正向我走来

 

（二）路遇
a | `+s%ga-C5T9SF\4{0没有你，而你正向我走来。停车场寂无声息
#u!@:w-Cnt0呼吸如急刹的车，嘎然住脚。是你！

是你！不用呼叫，你应时而到今天~`#g/ZL2H1dr
多么长的路，无数回顾的声音中找不到你，隐蔽的你

白天染黄了傍晚的宣纸，黑夜的笔正饱沾浓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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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h0是你来了吗？同我一起，把时间画成一幅画

此刻，正殿吊顶的盘香，轻盈逡巡，回荡今天'FBD{:w(L4FQ|%MJ
如仕女摆动的罗裙，傲慢俯视，心事重重的香客

“余地三弓红雨足，荫天一角绿云深”
Fe6[8\5k)E%b,x$]8G0谶言般幽深的微笑依然在。只是，我已来到

当我来到，握住了你胆怯的梦幻的手今天0OY!H7ST0b-ss
来吧，让我们把百年烟云，泼墨成一张不容素淡的写意画

 

（三）对话
;Sy!V^(H@0你偏着头，好奇打量我的衣妆，笑今天gxc YgP,z/D
“怎么穿成这样，像个男人”

波鞋、牛仔裤、紧身黑色T恤、墨蓝色的网球帽
"V,QXM&CI,@0“我最喜欢的是帽下散开的长发，比女人更女人”

想问，又不好意思的样子今天 mIEE|#x`
“你经常驾车外出，见过很多男人吧？”

我哈哈地笑
3q[X+UN#[0“噢，还有很多男人爱过我……”

香客祈愿的钟，震碎了躲藏的金黄
,pQ,m%`:E"Z0Kk0余波经过喋喋的叶缝，散落一地淡色情怀

翘起的屋檐指向空朦的天，有鸟飞过今天Q\+| F8G|
而多少冷雨霜冻的痕迹，依然刻印在高高的围墙

 

（四）夹墙翠竹今天9nS]AUR
“东坡语：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主人爱竹爱风雅今天4`BL?,z-s DR
而园小不足三亩，如何容下不断生长的竹丛？煞费思量”

“终得一计，在墙与墙之间，种上翠竹
jnYn3C3m;S.m(n0不占庭院之地，却能控制生长蔓延，隐约清秀，拂挡尘嚣”

“春天，阳光雨露中，新篁爬出花窗外
?n"o PWb/RV,e*J0如深宫娇女，沐浴皇恩，清新妖娆”

“此法后为众乡绅效仿，一时流行，名曰：夹墙翠竹”
U+I Q,uT`Ryh0身姿纤弱的你，无声低语，如秋风中惊慌张望的篁竹

黯然。如果让时光倒流，让日月盘旋后退，谁看到
3jOdSg(S0写满功德的家族谱空白处，用朝霞与夕阳填满的贫血？

在久远昏暗的夹墙里，落叶蝼蚁尸首相叠，幽灵嘶哑低泣今天/~p9jF2Z U ~
呼唤，一棵新笋在墙外破土而出，如果不能把伪饰的高墙捅破

 

（五）虹桥印月
o0_2y:m"N$fe?@0“我喜欢站在桥上，看鱼儿嬉戏，风动莲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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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_1e0而月圆之夜，池上破碎的影，让人心伤”

虹，自小小的莲池升起
*H.rQwX;cm0荷叶田田，仿佛已预告了一生嬉戏般的棋步

枕梦的莲，轻摇。枕梦的莲，睡了
+\/^/GB!G0然而清香，与风月无关。花开的时间，碎步走过

月圆月缺。燃烧自己如一道虹，哑色的火今天3{ V+_V!V2X2Lj
把寂寞夜绵延得无边无际。当有流星划过

杂色的灿烂，如一块冬日未然尽的碳火，被丢弃
*ks;q7SYu0雪里流泪。夜风中的莲，烧，如一朵焚化的火炉

空阶，露珠晶莹：不要打扰我，不要惊醒我
6FP.H_9^UVp/w5]0如果经过的，只是月圆时桥上的一个倒影

 

（六）深柳藏珍与临池别馆
O@ S^'?"|Z0万柳深处的古意，是春燕无法穿越的绿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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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1k0矫捷的身姿，只配做画堂亮处的模特

百年榆树，如双龙吸水。小小莲池，是一颗珍珠今天 ^!AH#O;B#s
在老翁手中玩赏。炮仗花开，惊叫，如新人初夜的血

血缓缓流淌，浸过古老书香里的颜如玉。春花几度
E;C B(_ Vl'`0秋花几度。透背的，不是书写的力度，是泪的浓度

“别馆恰临池洗砚有时鸥可狎，回廊宜步月寻诗不觉鹤相随”今天3KT4t t P"D
月色依旧，编织溶溶谎言。风，用技巧搓揉荷香

画一纸良辰美景，赏一曲《水中莲》
]xM\-`0虽地僻，仍心宽。夕阳下，但见鸥鹤齐飞

在骚人墨客的快意中，池中莲，已墨染了一身涂鸦之水
JT$o(W8ZkH0Z0——“出淤泥不染”。是的，不过是一句诗章

 

（七）玲珑水榭今天t`/m-r7o
回廊深处“玲珑水榭”， 佳人临水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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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此处又叫八角亭，是主人精妙的心思”

丹桂迎旭日（东)，杨柳咏青台（东南）今天kCF0X:| V
腊梅花开盛（南），石林咫尺形（西南）今天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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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桥清晕映（西），卧瓢听琴声（西北）
X'p'@@5S%B cB8`w0果坛兰幽径（北），孔雀尽开屏（东北）

桂花香飘，柳絮飞
B+wM_wU3N0腊梅瑟缩在南窗躲避寒风，石林雨雾凄迷

池边倩影，赋歌曲流觞今天J^T6N!F z"}"Z
幽幽心事，共笼里囚禁的孔雀开屏

“玲珑水榭”玲珑心。日升月降，紧裹的小脚疾步饰演美丽
,i8{*CY ? I8z)Z0弹丸之地，百年无数风流事，弹指一挥间

贫血的美丽，奢靡，一个又一个
,D6{pR:?vc/Z8^0吟诗画意的黄昏。直到血尽，直到死，直到黑夜来临

 

（八）游园惊梦
6}SP)Vw({.Dw3\!{0喊着你的名字，喊着我的名字。一夜无梦
M8In j7Is2^Y:_0相隔百年，换了容颜，换了衣妆。而桃花依旧迎风

牵着你的手，牵着我的手，时空错会今天k"hZ7G4U'ES!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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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盅清茶，一袖长舞，一曲《红豆相思》再一曲《花好月圆》

进入我的身体，一颗想飞的灵魂。回到你的禁锢地今天c|YAV.ti`
我找到了我的来处，一处待修整的安居之所

累了，只想停下。却惊醒，沉睡的梦今天&\s rY7_}Vbll
哭，那些牺牲的蝼蚁、落叶和花瓣。痛

隐隐的痛，手抚摩着手，那些迷乱的纹路今天|FIr(HK/t a
记录着痊愈或未痊愈的本能的伤。仿佛手执一片

风干的树叶，插进昏黄的书卷，注脚一种心情
Z?4Y^l{P0一幅画，一本病历，一座花园或坟墓。昏暗中神秘定格今天 E"p9`;CC9Y1b%vU
2002年3月11日

注：虹桥印月、深柳藏珍、临池别馆、玲珑水榭等，为园内各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