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Walk in the Woods” （17）

那一年芳的确恨透了我，她自己处理完一切，再不见我。这也是最令我痛苦的，我那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见她一面，再听听她的声音，哪怕她痛打我一顿也好。可当我好几次鼓起勇气去找她，她或者躲着不见我，如果实在躲不过，就冷冷地看着我，说：“我们真没什么可谈的了，你这样缠着我有意思吗？”我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到入秋的时候，有一天夜里我在大学生之家喝多了，又买了几瓶啤酒在东区的篮球场接着喝，醉得不成样子，踉踉跄跄地去找芳。

她们系的女生当时住在六号楼，夜已经深了，她们宿舍楼早关了门，我就在楼下对着三楼她们的窗子大喊她的名字，说要和她谈谈。她还是不理我，恍惚中我听见楼上四处响着开关窗的声音和哄骂声，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悲壮的感觉。我是真醉了，顺着一楼的窗户的铁护栏向上爬去，居然一直爬到了她们的窗前，然后用力敲她们宿舍的窗。芳还是不理我。

后来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只知道自己是被带到保卫科，然后被班主任和辅导员领回。之后被记了大过，通报批评。到期末时，我挂了两科，寒假不得不留在学校，准备补考。学校通知了我父母，爸爸估计是怕我想不开，来学校陪住在我宿舍里。同班还有几个同学没回家，其中一位和我关系不错，上海人，和女朋友一起留在学校学英文。到晚上时我们经常聚在一起，把从食堂打的菜摆在一起，喝上几杯。下午时，只要不下雪，父亲就拉我去打篮球。他本是个寡言的人，但那一段时间他话很多，主动谈了他和我妈谈恋爱的情形，谈丽娃河两岸的垂柳和夹竹桃，谈到他们当时一起串联，后来又如何分到了东北。

过年那天，宿舍里就我们两个人，爸爸用个小酒精炉烧了一锅白菜火锅，就着从五道口副食店买的羊肚和素什锦，我们喝了差不多两斤二锅头。那天，他第一次和我正式讲了我那两岁不到就夭折的姐姐的事情。

我和姐姐是双胞胎，她的名字叫莲。

我和梅的接触也是从羽毛球开始的。妻子来到现在这个学校后就积极组织羽毛球俱乐部，没有老二的时候我们每星期各去两次，周六两人都去，周二、四我们轮流。她也鼓动组里研究生、博士后加入。梅原来有些基础，但象大多数人一样，动作非常不规范，反手球基本上不会用腕力。我就鬼迷心窍似地手把手教了她一些动作。觉得她的手柔柔的，而她会含笑看着我，我就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逐渐地，我发现她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将眼神飘过来，然后又微笑着飘走，她笑的时候眼睛很媚，令人心动。后来她又主动到我工作的实验室，用我们新搭的一台多光子共聚焦成像仪测样品。那一段时间我实在拿不准她的想法，总觉得自己是正经历中年危机、有些自作多情。就这样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心里有些激动、有些内疚、又有些煎熬。直到那一年暑假时，我三天内收到了梅的三封email……          

梅下午打来电话，说医生检查一切正常，尿样还是阴性，验血结果明天会出来。医生给她做了详细的体检，梅的子宫有些后倾。梅把我的电话留作紧急联系方式，给我了个新名字，张杰克。

附记：儿子好了许多，还是有些咳嗽。女儿今天是州里统考，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学生，从来都是班里的第一名，象她妈。

家中，3/21/13, 12:12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