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Walk in the Woods” (13)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3-03-21 22:20:52 / 个人分类:在旅途,或自我放逐

  

大二下半学期,连翘、紫荆花开的时候,我认识了芳。那时我们和经管系、数学系一起上一门政治课,老师是我们当时的副校长,在三教的大阶梯教室。有一天,我凑巧坐在她的身边,她看见我,对我笑了笑,说:“怎么是你?”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了。在大一植树节的时候,我们团日活动去密云水库的辅堤上植树,男同学挖坑、运树苗,女孩子们抬水。上午时大家都开心得不得了,又唱又跳的,可等午饭过后,太阳一上来,就都受不了了。尤其是那些没干惯农活的学生,磨得满手、满脚是泡,一个个开始哭爹骂娘。我因为是在林区长大的,家里又一直开着自留地,对刨坑、挖地之类的活还算熟悉,又因为是体育委员,总觉得有责任尽量将自己班的定量完成,所以一直和几个同学不紧不慢地干着。在挖最后一排坑的时候,突然听见十几米外一声尖叫,然后是“咣”的一声,一个水桶摔在地上,顺着堤坡滚了下去。原来是一个女生不小心崴了脚。我在体校的时候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就过去帮那个女孩子将鞋带重新系紧,然后替她推拿了一下。等她缓过劲来,和旁边的另一个女孩儿把她搀到堤上,又帮她们将水桶捡回来。后来也就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在这儿遇见她。

有了这层缘故,我们见了面会很自然地打个招呼。芳是江南人,说普通话有一股糯糯的劲儿,学习成绩非常好,而且,写了一手的好字。我上政治课时总是捧一摞课外书看,笔记从来抄不全,但考试时又肯定需要临时抱佛脚,背笔记的。于是就经常借芳的笔记来抄。春天校园的空气里有一种让人心里痒酥酥的东西,到了四月份的时候,同学们就开始笑话我和芳之间的暧昧了。我最喜欢大教室那个偏后靠窗的位置,尤其下雨时,听着春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窗外的连翘丛的声音,看着坐在前排的芳的背影,心中就恍恍惚惚的。

 

后来有一天我躺在圆圆的腿上,告诉了她这一切,她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用指尖撩着我的头发。那是个冬日下午,屋里暗暗地,隐隐地能听见北风吹着电线杆发出的时断时续的象孩子吹哨子一样的呜咽声。我就那样淡淡地给圆圆讲那个春天发生在芳和我之间的故事。

 

BrysonVirginiaHarpers Ferry重新开始了他的故事,这是个在美国南北战争中有着丰富历史的小镇。书中略带幽默地谈了当时的许多历史掌故,但想说却没说出口的是:这战争为什么会发生?那些在战争中受伤或丧生的人到底有多少意识到他们在这段历史中的角色呢?

 

前天,当我看到梅的邮件后觉得所有的血都涌上头,然后又都沉到脚底,流出去,一滴不剩,然后人就愣在那儿,许久许久……

给梅打了几次电话回去,都没有打通。当天不得不开车出差去邻近的一个大学的城市里见几个合作者。路上听着收音机,整个心一直纠在一起,而手不自觉地将方向盘握得紧紧的。那是个特殊的日子,新一任教皇被选了出来,是阿根廷的Jorge Mairo Bergoglio。他选弗朗西斯(Francis,又作圣方济)作为他的名字。这是历史上第一位教皇以圣方济为名的。我开着车,听着这则新闻,突然笑出声来。对, Francis of Assisi,曾是妻子最崇拜的一个人,一个富家出生的平民教士,一个当年不被教会承认却执意传教的人,一个视众生与人平等的基督教圣徒(所以被认为是自然和动物的保守者)。我们唯一的一次共同的欧洲之行时,尽管时间特别紧,她还特意拉着我在PerugiaAssisi 跑了一天,试图寻访圣方济的足迹。

现在我的心平复了许多,终于可以记录前天我开车时的心情和感觉。那几个小时里,我机械地开着车,收音机里激动地报道着一个新教皇被选出了,而这教皇创造了许多第一,包括以圣方济为名。心里想着梅的邮件,听着Francis 的祷告,回忆着和圆圆去意大利时的点点滴滴,我觉得一切都不是我的,一切都在坍塌,我的情感、家庭、事业、生活,一切,一切的一切。那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恍然的感觉,原来这就是我的人生,一个没有信仰和操守的人,原来这就是我的人生的轮回和完结。

 

家中,3/16/13, 12:58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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