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池横小说《68----1000》四疯子(下)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4-03-25 13:31:42 / 个人分类:小说

  秦外河弧线广场,地面铺设许多有陈旧感的几何图形地砖,古怪的三角形和长方形的古城砖,一直通向五花八门的广场通道上,呈现古城南京过去石匠们精湛的手艺,显现他们的艺术。
  
  在广场草坪上,一个青春亮丽,身如轻风女子,头上戴顶米色小帽,穿着粉红色套装,一双白鞋,手持一把长剑,剑柄上黄须飘荡。女子脚步轻盈,耍剑动作敏捷,腾飞挥舞,眼闪如电,舞姿潇洒灵利。
  
  一群白胡子爷们,头碰头,像蚂蚱一样,聚集在西头白石桌前,打牌交谈。轰鸣的交谈声音,相互交岔,香烟冒出的烟雾,搅拌秦外河吹过来的新鲜空气。在这没有界线的王国,新闻话题不断更新,跑了调的欢笑声与出租的年龄混沌,语无伦次语言,哄来哄去,整个是散架似的交谈。
  
  忽然四疯子女人,从她站立不平衡的石块上走下来,脚步停在吴主任眼前。孤零零的身影,像一束孤飘的烛光,摇摇晃晃。一双哭干的眼睛已经凹陷下去的眼池,也停止了往常的运动,只有枯干的泪水,悄然的扒在她眼池里,不停的做广告。
  
  四疯子女人把裤腿卷起来,粉白色的肉腿,伸到吴主任眼前:“你看看,你看看!人一点也不能参假,参点假就麻烦了!”
  
  四疯子女人,用手指头,揿着自己的小腿肚子,手指头揿那,那儿就生成一个窝洞。陷下去的窝洞,等很久才慢慢的鼓起来,恢复原样。
  
  马铲子脚踩着地,头顶着天走来,嫖了一眼,四疯子女人陷下去的窝洞。嘴巴里像含了一根萝卜条,舌头伸出半截,又把另半截圈起来说话:“男怕……穿靴……,女怕……戴帽……,你这点……小东西……死不掉的。”
  
  木偶般坐着的老娘们,个个睁大眼睛,伸出脖子,相互传递眼神,没有一个人敢接马铲子的话茬。不吱声的女人,个个打起四方飘落的哈气,周围一下子口臭迷茫。
  
  “我苦哟,一天福也没享过。我生我女儿时,脸色焦黄焦黄的,腿肿的多大多大的,身体没有营养。我男人他家院子里养着活鸡,不舍得杀给我吃。每天早晨起来,捞几块火柴盒大小的嫩豆腐,打散了,用开水冲冲,算是给我补了营养。我偷着挖几勺子红糖,拌在稀饭喝喝。我生下来的孩子像猫一样大小,两头干,没有胎膘,没有眼水,没有尿,什么都缺。生孩那天,我一支脚插在棺材里,一只脚担在床上。我心里知道,此时此刻,儿奔生,母奔死呀。”
  
  吴主任站起身,摇摇晃晃说:“四疯子!你怎么说,没过个一天好日子呢?你新婚之夜不是好日子吗?你生孩子叫痛,那个女人不生孩子?你为什么不在南京生呢?非要到乡下去生孩子?”
  
  “那时南京我没房子住,晚上拿大桌子当床,连蹲的地方都没有。我生孩子,我住那块地?只能到农村去生,没办法呀。他早晨出去钓鱼,晚上把钓来的鱼窜汤。一条鱼,只有一根手指长,(在菜场买来的。)他烧好汤,弄掉鱼刺,给我喝。到了晚上,电灯一亮,他神气的八万,尽哄你。他以为女人只有一个功能。第二天,他理也不理你,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的。”
  
  一阵温暖的春风从秦外河面送上来,它带着梅花林里的清香飘来,覆盖了四疯子女人的口臭,收割了阳光过高的温暖,卷走了鱼儿“叭叭叭”打水的声音,改善了人的目光。
  
  一个哄着孩子玩耍的女人,脸上抺的白粉,阳光一照,发出古怪的银光。她却有点中性,喜欢搂抱她身边坐着的美女亲吻,她们相配时的姿势,和天空麻雀交配时一样疯狂的唱歌,追杀快乐。
  
  一个男人从树林中出来,他随手搿了一根梅花枝,用鼻子嗅着枝头上的花香。他刚刚在树林里,释放过难闻的气味。他踩着硬土,丢下致命的体味,离开了树林。
  
  天空云海波浪,彩云像花朵一样飘逸。不好闻的气味,随风从树林里飘出来,把清新的空气打扫了一遍,混合气味飘至广场上空。广场上的坐客,只能用自己的声音,与混合气味交换,让空气做全身的运动。
  
  四疯子女人说:“我那时脸圆圆的,眼睛大大,一双眼睛都是双眼皮。脸皮又白,腿又长,胸又高,头脑聪明,人又神气,他们都叫我‘阿兰’小姐。(老电影演员)我走到路上,男人们的眼睛直唆直唆的。我走到街上,胸一挺,蛇步一走,胸揺揺,屁股晃晃,开汽车的驾驶员,非撞死好几排人不可。我们院子里的人,个个都说,我嫁给他可惜了。”
  
  一阵萨克斯打节拍的好声音飘来,围着广场转来转去。四疯子女人像纳鞋底一样,一针一线的说话。被萨克斯打节拍的好声音刮出河面,人似乎遗忘了她的表演。
  
  丁字草坪上,一圈基督徒手牵着手围了一个圈在做祷告:“我们全能的上帝,我们敬爱的耶稣,我们今天团聚在这里,为马航MH370客机上的同胞们做个祷告,希望他们能从不幸中获得新生,早日返回家庭,与家人团聚、我们就神的力量祝福他们。”
  
  “阿门!”
  
  “我们归宿主,我们交给主,我们依靠主的力量,逾过我们的软弱,带领我们走向幸福,我们今天在这里,感谢主,希望我们全能的上帝,给我们按排好一切。”
  
  “阿门!”
  
  “唱圣歌《赞我天歌》。”
  
  “赞美我天父,因他差遣爱子,降生来到这世界,为罪人受死。哈利路亚,荣耀归主,哈利路亚,阿们!哈利路亚,荣耀归主,主使我复生。………”
  
  吴主任指了指唱圣歌基督徒问:“谁知道,神与人沟通的唯一方式是什么?”没人回答。
  
  “是祷告!”吴主任自说自答:
  
  “我讲个故事:一天,神带了三人回去做客,二个牧师,(神的仆人)一个出租车司机。到了神殿,神把最好的一个大神殿,给出租司机住了,出租车司机非常高兴。二个牧师心想:“我们俩的住处一定会更好。因为我俩是神的仆人呀!”
  
  神按排完出租车司机后,把他的仆人,带到后花园,一间最小最不起眼的小神殿住下。
  
  牧师心里很纳闷就问神:“我们是你的仆人呀,天天为你传道,你却如此待我们?”
  
  神说:"你们为我传道,一屋子人都在睡觉。出租车司机开车,一车人在祷告。"神说完拂袖而去。”
  
  这时柴老爷又折返回来,左手托着鸟笼,大母指上套个环扣,环上有根绳,绳另头扣在鸟笼上,大母指稳定鸟笼。他身后挂着的大瓶子黄黄灿灿冒泡的茶叶水,已经喝下去了一大半。柴老爷一边走,一边笑:“吴主任你又在瞎吹牛啦?”
  
  “没有!没有!我是在说,我这个腰,睡着不疼,坐着不疼,就是不能走,一走就疼。”
  
  柴老爷说:“今天我小区大门口,帖了一张告示:寻找s小区失联的泰迪狗。几天前,两泰迪狗配种时,痛苦的嘶叫,两主人都心疼,就把公狗硬拔下来,小公狗受到惊吓,变疯,突然失联。至今未能找到。望见者电。重金酬谢。”
  
  ”吴主任说。“柴老爷你可不能失联,“如今‘失联’两个字,响彻云霄了。我可只望你每天能来给我们说笑话。”
  
  柴老爷举起手机,摇摇晃晃,我天天给它弃电,不会失联的。”
  
  “你那个破手机,声音太大了?”
  
  “是爷爷玩的。”柴老爷走了。
  
  秦外河,河面风又刮起来,飘落的树叶与风伴舞,把白云归在东方,把乌云推向西方,风没有眼泪,折回来也没眼泪,只能传输人的哭泣声。
  
  

TAG:

 

评分:0

我来说两句

显示全部

:loveliness: :handshake :victory: :funk: :time: :kiss: :call: :hug: :lol :'( :Q :L ;P :$ :P :o :@ :D :( :)

Open Tool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