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杂忆(一)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6-06-08 23:53:07 / 个人分类: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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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望空山,是一件舒适的事,在寒冷的早春有一个好天气,真是不能奢求更多了。
    老家这个院子,似乎隔绝了一切,连同新年应有的热闹,谁让田坝上就我家的房子呢,最近的大伯家还要走上两三分钟。
    很多人说现在过年不似以往热闹,在我看来,热闹是属于小孩子的,天增岁月人添寿,生老病死,背井离乡,这些如同树叶枯荣一般自然,心里那一点小小的悲喜,也如四季一般更替了。
    每一次回乡,认识的人便少一分,我也陌生一分。再过些年份,我怕也是外人了,原因无他,我的同龄多已成家,不少迁居他乡,再见也只剩寒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微妙的,久不联系与不同的环境,最终将其中的每一个个体塑造成不同的模样。比如,提起一个名字,我眼前自动闪现出他少时的模样与囧事若干,记忆不随时间而变化,仿佛固定为石雕,哪怕是陌生的重逢,也会因记忆再拉近几分。
    祖屋里的人,也是变了,这个院子旧时的景物也只剩一株桔子树,在院子的一角原先有一棵壮大的梨树,十几米那么高,枝繁叶茂,大约八九年前被砍掉了,原因是影响猪圈的建设,那棵树结的青皮梨又甜又脆,后来我吃到莱阳梨的时候,竟觉得是多年前的味道。在那个水果贫乏的年代里,院子里居然有葡萄、桔子、梨,我可以从夏天吃到秋天,其实还要一株桃树,只不过我当时只有假期才可以回去,到家时桃子早被村里的顽童偷吃殆尽。事实证明,不管家里养了几条狗,都是看不住桃子的,之所以还能剩下一些葡萄和梨,前者是因为葡萄结的多些,密些,不宜顽童们短时间内摘了就跑,而梨么,是因为梨树太高加上树枝广茂,又十分考验爬树的技术,一次拿不到太多。后来我冥思苦想,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顽童的智慧是无穷的。
    曾几何时,我也是一个上房揭瓦的顽童,为了掏红薯洞,喜鹊窝没少受过罪,比如被马蜂蛰了手指,又红又肿,或是爬树失败从树上摔下来,又或是玩的太累,一边吃饭一边瞌睡,以至于一睁眼,家里那条大白狗早把我的口粮都舔干净了。看来我真是一个吃货,连回忆都是从味觉开始的,其实我们家人对吃一点儿也不讲究,多年过去,年夜饭一直停留在煮一锅,外加凉拌小菜的份上,所以,蒸南瓜、蒸包谷粑、蒸鸡蛋,蒸猪脑,于我已是美味。小时候,猪脑是不容易吃到的,得等到过年杀猪,在老家这个只有一个姓氏的村子,往上五代都是一个祖宗,基本上都沾亲带故,所以杀猪是一件大事,要请客吃饭,为了吃到猪脑,我得比平时早起两个小时,待猪一被杀死,烫掉毛,破开成两半的时候,赶紧端着小碗给去给妈妈,她会去向杀猪匠们要来,我又去拿筷子,亲自从猪身上把脊髓挖下来,这时差不多要蒸米饭了,把战利品用碗装好和米饭一起蒸,我整个上午,都在等这份美味,吃起来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毕竟今年的猪脑吃完,基本要等来年了。
    若是一年杀猪的次数超过两次,必定是家里出了大事,无非是白喜两种,在我的印象中仅有的几次,是两位姑姑出嫁,叔叔结婚,爷爷过世,这一晃竟过了十来年,如今物非人亦非,我也到了给家中小辈发压岁钱的年纪。春秋代谢何其迅速,父母渐渐老去,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她逐渐失明失聪,行动迟缓,我在老屋的每一天都是幸运。前年岁末,她入院两次,水米不进,不能言语,小堂弟每日拉着她的手,求奶奶起来喝水,她老人家凭着这一口气挺了过来。原来人世的牵挂竟有这样大的力量,看来,每个人活着都靠着希望甚至信仰支撑,若是抽离了情感与希望,那便只剩下空虚的躯壳,生即是死了。
    每过一岁,愈感到时间的珍重,欢聚的短暂,或许这就是缘分罢,回忆已是岁月难得的礼赠。


[ 本帖最后由 湖畔雪人 于 2016-6-8 23:5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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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神的个人空间 风神 发布于2016-06-16 02:32:18
我小时候也曾偷过厂里的苹果,被狗追得跳入水池,现在想想也挺好玩。
我来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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