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北岛

重新接近《今天》与北岛，是上个月的事情。

缘于在天涯诗会上看到的一个帖子，顺藤摸瓜，就看到了“今天诗歌论坛”（现已更名为“今天论坛”）。

《今天》是我所熟悉的。那是一块文学特别是诗歌的夜空，很多耀眼的诗歌星辰，就是从那里降落人间的。北岛，又是这块诗歌夜空中最为耀目的一颗星。

初读北岛，初读《今天》，是在1979年的冬天。那时，那些诗就是火炬，就是向导。

《今天》，蓝色封皮，有着飘飞的男女身影，是当年国内为数不多打印成铅字印刷的民间文学刊物。在大多手工刻写的油印民刊中，格外清新引目。《今天》大概是1980年悄然停刊的。一年后，也就是1981年春天，全国其他所有的民刊，也因为无须言说的原因，集团消声。

《今天》，似乎是有点先知先觉。以自觉的提前终止，而避免了那场命中注定的劫难。《今天》的创办和编辑人员，以及作者，特别是诗人们，大多没有像其他民刊一样遭到人人过关的清查。并且，其后还基本都得到了当局的承认。有的后来甚至还被树为新的文学标兵偶像。但北岛始终是神秘的。后来知道他曾在国内的几个媒体任职，但都时间不长。又后来听说他流寓国外，又传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人选。直到高行健在2000年作为流寓法国的汉语作家拿走诺奖之后，这样的传说才渐息止。

网络普及之后，在网上读到一些北岛在台湾出版的诗歌。与在当年《今天》上读到的，已经感觉陌生。环境的变化，改变着诗人的心境。而心境的改变，也在改变着诗人。

前两年，在成都时，在书店看到北岛的散文集，便买了读。北岛先前在我心中的形象，于是淡去。一个新的流亡诗人、作家的形象，则开始慢慢浮现。他不再神秘，他开始走到了芸芸众生中，成为红尘中的一份子。

但我能够理解。诗人也是人啊。他也要生存，也有七情六欲。

洛夫曾说，诗人只有在历史中才会伟大。而住到了隔壁的时候，他只是一个笑话。

是的，我知道，也许，我现在看到的北岛，才是真实的北岛。起码是当下真实的北岛，是赵振开先生。

网络是一个虚拟的现实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很多东西，很多在纸媒的封闭状态下，在坊间的传说中被神话了的人和事物，都被还原，被解构了。这是我当初很不适应，但现在已经习惯了的一种感知方式。没有伟大和卑微，只有真实和存在。差别是有的，天资和机遇，是不能否定的事实，但不再是不能逾越的高山或沟壑。人与人之间，平等对话的关系，起码部分的在开始实现。

这，也应该是包括北岛在内的众多诗人们，当初想要达到的一个小小的目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