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格薄荷】

【鼓掌】今天 {#n v%NV5b"V0u

` Hv#V7C
F:wD5e0     索尔仁尼琴讲的一个故事。这故事具备所有故事的元素，但人物事件均属实。今天C u(R9HSw$Ng
    某个区委书记被逮捕，另一个人履新，新任区委书记在会议结束后，照例要向斯大林同志表决心，念一封冗长的效忠信。当他念完最后一个字，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掌声雷动，转变为经久不息的欢呼。三分钟，四分钟之后，依然是掌声雷动，依然是经久不息的掌声。
-Y3wh'bDw0     鼓掌者的手掌和手臂开始报复他们的主人。今天1a` Sd@7h%ji0`
    索尔仁尼琴说，连那些真诚衷心拥护斯大林的人都已感觉这种状况的延续愚蠢至极。可没有人敢当第一个停止鼓掌的人。新任区委书记应该得到理解，要知道他可是刚刚接替前任的人。他的前任此时在监狱里，本能告诉他不能步前任的后尘。今天8r^^2[k2L*S
    我小时候在学校的礼堂经常鼓掌，老师是带领我们鼓掌的人。我该庆幸我们没有这种恐惧，我甚至可以鼓两下应付了事。因此我无法理解索氏的故事，虽然我不怀疑它的真实性。今天Q7^%e7dU:v
    总得有第一个停下来的人吧。
m+p^)J(xY0     造纸厂的厂长停下手，在主席台上他的位子坐了下来。今天I%FQ#x`.^N7\&W
    于是会场上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肿胀的手。
0GTEzs&gF0     停下来的时间是第十一分钟。一个可以写入《吉尼斯世界纪录》的纪录。
XfeL^,Jp0     索氏说：松鼠终于猜到了该从转轮上跳下来。今天-D2_/R8a'U4O(?7{zO
    独立不羁的造纸厂厂长当夜被捕。在审讯记录上签名后，一位好心的契卡给了他一个忠告：永远不要做第一个停止鼓掌的人！今天
@{&l;H2u6L

8Hyd mA6tSEM B0 今天~TekQ4x\;b
【哪里有法律，哪里就有犯罪】今天9S2A:g/__n zd P
今天#|%f5i"iO0o
    索氏解读了五十八条。然后他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hX&uY%|.eI(e S0     我说，专制的法律是一个万能套子，能套在任何形状的脑袋上。今天,n;uT[.d.x/E"Rg
今天+F{@`d,GYP)wd;V
【诗人】
DX9vp,pYgB0 今天&@rt(kL1{;[9~
    谁今天不是跟我们同声歌唱/谁就是/反对我们今天0B1eUC(d9XDK%U

4a`!l ~ mC0     用团结/用建设/用自制/和惩治/把放出来的一群恶狗/拧下脖子今天PU/H gQ0Sw-o
     
L+{KG-FZ1E B0     作者是玛雅可夫斯基，伟大的苏维埃诗人。前一首是代表共青团写的，后一首是写给所有反对布尔什维克的，和不反对，但还没有加入布尔什维克的，和加入布尔什维克但不能和最高苏维埃保持一致的。
AP8PGn8{R,Z6E0     暴政时代的诗人，具有恶狗的素质。每一个字都闪烁着利齿的寒光。今天vc)km4\2Ff

$SR!l"h-t0o]7lNI^0     今天的中国孩子，还在学习玛雅可夫斯基的大作。

【心里话】
/E1D+k}ET+r6k0
y
mFP s0     又是索氏故事，太像一篇小说了，我说它是小说，很没人性。今天h.~$j0}}+{)X|Av
    某个集体农庄。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是六口之家的唯一劳力。今天0k a#A#G2gN.gl
    我加工以后的故事是：农民瓦洛佳大叔看着自己身边的熟人一个个消失，他叼着烟斗说：少说话的人连上帝都欣赏。这句话当然只有上帝能听见，假如其他“上帝”听见，这个故事就结束了。瓦洛佳大叔将像他的邻居一样，因为攻击集体农庄政策获刑。今天 f#x9uLp-@*o
    瓦洛佳。沉默的瓦洛佳。他拼死拼活地干活，驴子盯着眼前的胡萝卜，他盯着工分和口粮。
T&bPgx f|0oKL0     瓦洛佳大叔感动了领导。感动了领导就等于感动了我们东正教的上帝，大叔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今天cq;t OXB]@)G:q(h
    农庄的领导在大会上给瓦洛佳颁发了一枚奖章，奖章上那个小胡子是斯大林同志。
W#|p+z5{0     至高无上。今天)?NPxC
    轮到瓦洛佳大叔发言的时候，他忘记了自己心里的宝训，“哎，要是能给我一普特面粉来顶这个勋章多好，”他那张老脸上每条皱纹里都夹着天真，“能这么办吗？”今天x:S:R~E^.P
    会场下狼嚎似地笑。这是索尔仁尼琴的词，狼嚎似的笑。
N2\b4OV%B0     谢天谢地，农庄给了瓦洛佳大叔一晚上的时间，天一亮，他带着他的六口人去西伯利亚了。
v&KX q4T+VZkE/@0 今天a2K9mO0G*g+r
【先知】今天*Yzwl!j/b5D
今天0[nk M*z,{@
    懵懂的人很多。放弃思维的人也很多。今天*O't H,gaa
    暴政下的噤若寒蝉，专制催生鸵鸟。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十四岁的万尼亚那么有见识，男孩说：每个诚实的人都应当入监牢，现在爸爸在坐牢，等我长大了，也会把我关起来的。
4WX(y ]t:s a7F+H @e0     二十三岁，万尼亚入狱。今天8iYh] S/q
    我们的领导人，温说：逮捕不同政见者？纯属无中生有！今天rD,yU){9nz&U]
    斩钉截铁。今天
cZqF5c/Y.D
    可我知道至少有一个人是在奥运前进去的。而且我还知道，他还没出来。
cz8n/Jp2|~o$tx6b0     谎言也能说得掷地有声，服了。今天|{1vo'no mx

!z
L ~'x X2a ~0
B0cG/J;a Y/@0  【呼喊】
Da jn R8H-Z0
`M8F3K/Qg'R6IO0     索尔仁尼琴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呼喊，责怪别人，为什么不呼喊——
4K2M1k BX%N0     至少可以让围观的人们知道真相，哪怕围观者只有两个人。
s8n1La:X p"p0     已经没有围观者了。围观者回家后，午夜时分，他们将在睡梦中被内务部的人拜访。今天q6KU!_g@M]p
    索氏说：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有朝一日我将向两亿人呼喊……
!hO%FHvq0     他做到了。《古拉格群岛》、《癌症楼》、《伊万杰尼索维奇的一天》，这些书近二十年来被难以计数的人，在地球的各个角落读到。
_U#PF T^'TNa0     在一些国家，他的书仍然是禁书。此时我手里捧着的，扉页上写着——“内部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