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著悲歌

诗/西泠弋人

1
黑夜与白昼交替装订的地方
一部巨著，千万汉字
举着古风的标语、七绝的绝命书
甚至，黎明的血书，浩浩荡荡
静坐在时间坦克的履带下
空气凝固了，名词，动词
首先被压进匍匐的命运
而高大的形容词、泰山风景和绵长的
史诗，被针刺打印机
打印在汉语的纹身里，打印在
夕阳血泊倒映的黄昏的暮色中
夜深了，夜空下面，银河
汩汩流淌着烫金的书名
为广场命名，为巨著
缠绕温柔的封带
2
这座广场，这部
《悲惨世界》的姊妹篇
耗时1989年
长达1989页
喷发1989座活火山
揉进1989颗长庚星
历经1989次阵痛
早产1989个婴儿
撕裂1989道闪电
血染1989块颅片
记录1989辑悲情
缄默1989口洪钟
唏嘘1989声苦难的叹息
萦回1989缕袅袅了了不了了之的记忆
3
坐在轮椅上颤巍巍的汉字
加入了这部巨著的沉思
躺在婴儿车上嗷嗷待哺的稚嫩的
汉字，也加入了巨著的饥饿感
还有绝食中呕吐、气若游丝的汉字
晕倒在巨著的悲怆章节
啊！母语，你分娩了诗经、楚辞、汉赋
为何还要分娩这部苦涩苦涩苦涩的巨著
为何，还要把血肉之躯的汉字的儿子
用去暗喻星星的蜂窝状的弹孔
用去象征、转喻黑夜内部的
黑夜，花魂之外的花魂？
难道，石头记还不够密实
难道，古汉语还不够邃古
………………………………………………
附记：
蜜蜂蛰一下蓓蕾
桃花就拉着春天一起上路
星光捅一下黎明
晨曦就拖着太阳走上山冈
汉字被悲歌一唱
也会，纷纷
屹立为汉子吗？啊！母语
我不问你，难道去问口语！
（2012年4月23日星期一 1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