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18：有色眼镜

白露

红色铁皮车睁开雨滴般
大小的雨雾，天空已变成
灰色丘陵，前面下车
那每一滴漂浮的软形态
过江，成文，提醒白露时节
温差变大
江面是更大的雨雾，简单地
无力地配称两种存在
给时令命名之前，邀请负责人
告诉他变化是常态
比如红色铁皮车已换成绿色
铁皮车，踩着棉花与铅块
写下秋天的第一个喻体
增减衣物
先从增减眼睛的负担开始
面对雨雾，打坐修行
丘陵上那奔跑的野马
采摘，堆砌，抛出鱼线
告诉他要轻轻地接住

第二块在哪里

下午4时，倾倒填缝剂
一首微弱的歌唱着阳光开了
白色镜像淤积着
空气的波动没有潮气

第一块贴在朝南的阳台
下午4时，你教孩子们读诗
对影成三人报得三春晖
是时候去接他们

将声调与裂度缝合
当传来五言绝句的回音
下午4时，你咀嚼一叶黄昏
下午4时，一首微弱的歌

唱着记忆满了
孩子们的反射面会把
第三块贴在水槽
水槽里那些歌唱的碎片

说起来并不

说起来并不忙碌，不是因为游戏
你才不愿上班，低声指挥
孩子的功课，他将迎接
新的挑战，控制仇恨积攒评分

你向朋友展示新做的飞毯
绿色染料，黄色染料，说起来
并不厌倦没有时间的转换
从苔原到盆地并不遥远跟着

一块集合石，一种职业连
空中都是战斗姿势，闪过脑海
他认识更多的朋友，老大
说起来一直没让妻子

挑战身份的转换，睡前
你提醒天亮后买醋和香油
你拒绝他的组队邀请
说起来，并不遥远

风吹涩眼底的泛白

风吹涩眼底的泛白
传来尿骚味
密闭车厢

摩擦，装填
失传的炼金术
把你装进魔化瓶

安插馒头的热气和
一篇小说
只写到高中

无处走动的时候
眼底开花的轻烟
都写进秘笈

他们看着我带来的风
谁透过我的心
移动了秩序

牛奶瓶

射手座的女生路痴
射手座的男生像小孩
一把汤勺能用几年

在它的搅拌下
弓箭锃亮
奶皮儿一戳就破

打开漂流瓶
初恋就像地图
何如当初莫相识

她喜欢的人个儿高
喝牛奶
宅在家里

估算两把汤勺
一把指向射箭的姿势
奶皮儿凝成斑点

庇护

免不了遇上堵车，前方
发生了什么，总能够等到答案
可是命运，命运
像不断补充的车流

减速，融入车道
这是命，宿命的命
明天还会在这里，重复
昨天的答案，可是

抗争，甚至回头再走捷径
起码在转动，脱离车流
从此开始顺从
命运的庇护心安理得

免不了，质疑现在
宁愿加速希望
让红灯新的车流和
看不到尽头的命等在前方

幽灵的狂欢

我们翻过女厕所的矮窗
抵达安静的天堂
灯火楼影，塔，钢柱
被崇拜的陶醉催情
而影子追随

若有若无的靡靡之音
跟着我，说起湿润的爱
展现舞娘的天性
蓝色的小花代表世界
在燃烧，在制作

一个陌生的神话
男孩目眩神迷地坐在栏杆下
我做不到的
旋转的花萼如此优雅
蛊惑：我的蜜糖

我的通道与栏杆连接
狂欢变成粘着的粉尘：跳

泥淖里有一盏罪与罚的长明灯

绽放

男人抽着烟，很丑
同时嚼着槟榔
女人抽着烟，很美
同时躺在床上

烟丝成花，到处是
植物，跳舞和虚无
走不出那个房间
自此爱上女人的烟

女人的烟和男人的烟
一样，在燃烧的灰烬里
写一首等待绽放的诗
就让床的支架是纤维

像女人的舌，男人的味道
就着槟榔浸泡花蕾
一马平川，给肌肤着色
自此爱上白色的卷须

屏幕

屏幕模糊，有水气，有尘埃
屏幕才换新的
屏幕是方的，有一定距离
屏幕像白纸
屏幕呈现在钢琴声中
屏幕那么安静
屏幕等着主人到来
屏幕说我要亮，晃两下
屏幕那么安静
屏幕遮蔽了回音

当雨缓缓停歇
屏幕像白纸
说我要亮，虚假的分别率
是屏幕此刻的目光

沉淀

亮灯，反而更困
这时客厅走向黄昏
消散的，卑微的，上下
漂浮的喧闹闯了进来
两人之间，隔着椅子

没有扶手的椅子，曾是
我的，我的背包的，当
光亮把它推进阴影
琴声间隔，那是雨打湿
鸟儿翅膀的时刻

这里难得安静
门铃也好，电话也好，键盘
领受舒展的尘埃
总是茗干最后一滴
卑微的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