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有色眼镜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0-11-18 10:32:31

致：还在床上的车

路，才睡醒。盖一床
被水浸泡的棉絮。
谁把绳子系在车门，
风筝呼呼地扣紧转向灯。

绕过下一站，只要没装
电子眼，就当冒一顶红色的泡。
行李箱倚住旁边的腿。
说，车辆转弯请抓好扶手。

轻点，手劲儿轻轻，
像抚摸仍有温度的被单。
让刚睁眼的，彼此讲述各自的梦，
车子平稳地越开越远。

声音碎片

两元一样，样样两元
喇叭像牙套一样立在门口
面朝绿树与单行道
长波涌向破旧的居民楼

磨剪子，修菜刀
生计架在自行车上移动
装上电池，二手车拐进旧城区
洪亮的外地音冲出牢笼

对撞，胜者升天
碎片割破耳膜
令驻足者的心绪当机
粘合吧，用唯一残留的身影

张先生

我说，你要走进去
要问才能知道年龄
而你清楚，你不在乎年龄
小的老的在灯下都将模糊

无法抗拒，你会养一群雏鸟
让它们在身上飞
叼啄和假装呻吟
方才不再追问为何进来

6月，张先生站在街边不想回宾馆
夜开着他在找的花
你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暑假才开始吧

松垮垮，摇晃晃

人们下车时，你正抠鼻
乞丐在你左边傻笑
太阳攀上你们身后的屋檐
站牌，乞丐扶住齐肩的布袋

我将走进你们
女人松垮垮的工作服
男人摇晃晃的眼神
任性地静静地，咿呀学语

最终，阳光剥离
旁边菜场的喧嚣
以及周六早晨带出床的疲软
剩，女人松垮垮的嘴角

你怎么连话都说不清

你怎么连话都说不清
要等我来拆穿谎言
站在立交桥的匝道旁
闭上那双偷偷望我的眼

你看车流在遮阳伞下越来越
稀薄，有时看一下攥紧的手机
时间也好，热浪也好，傍晚
你身后的路通向堵塞的主干道

风在窗沿消失，却沿脚踝
不断涌进你那白色的连衣长裙
我能听到你的话
你说，轻点，轻点

多层式的空间笔记

会想到弃子、霸蛮
掘穿空间的力量
由西向东，桥比丘陵更像
丘陵，在顶点处堵车

如果这幅坐标是流动的
风景从远山缓冲向下
水，亘古不变
这块陆地连接了人与水

两个空间，水、树再到水
传送带不停运送车轮
车里的人向外望
时间停在哪个坐标？

诉说

正午时刻的街角
阳光缓慢游动
女孩用粉笔在地上画房子
驻足
因为电话一直嚷

爸打来
要确认银行卡号
是他多记了一个数字
同以往一样爸递出钱时
一口气咽在嗓子眼

女孩画完最后一根线
转身离开
房子立成一扇门
像爸刚推开时
盼我成为新的主人

大海

第5辆车，第7天
雨，连锁酒店
身后的广播
拼凑一面碎裂的镜

伞下的情侣一言不发
第5辆车，第7天
雨刷深嵌在红绿灯内
水雾像浮游生物大口喘气

金针菇般的女子踩
一双高跟鞋，跳过水洼
第5辆车，第7天
停靠在碎裂的反射面

诉说

后言

就这样吧一秒后
夜爬上树梢
偷窥众人的苦恼
这场面
是一场彩排过的祷告
是时候让守夜人养精蓄锐

弹一首曲子
结束呓语
带领整座城市向山顶进发
一路上互相拥抱
战斗和呼喊像倾斜的海潮
淹没所有直立行走的手绘地牢
渲染一帧帧魅影与心灵震爆

妈妈
你看你身后
地球还年轻吗

堵车

铁道学院外经常堵车
再往前是一座立交桥
这段轻微的下坡路
日晒点燃团团白雾

公交车行驶在自行车道
10米长的绿色铁箱横冲直撞
是黑色房车前后刮蹭
挡住货车洒水车和叫喊的救护车

坐在巴士里的中学生相互交谈
抽烟扔出蚕茧模样的槟榔渣
细腰们得意地横穿
乘车的白领只能攥紧车票

月亮的羽翼

城市回到悠远的童年
流动的羽翼坠落深谷
暗夜如飞旋的蝶
会心地笑地笑地笑

讥讽第一轮被淘汰的弹球
像久远写成的前言
墙角的月亮
一如当年那么亲密无间

贵族都未曾有的气息
附上占卜者求爱的签
窖藏在内心的玩具
守着最后一张洋画片

花瓣与水泡

像两具剥去鳞片的鱼
你进入倾斜的空间
房路灯光影拂过曲线
有段时间氧气吹出失重的水泡

每抠破一个水泡
我们对话的内容
日渐清醒噬咬
游向干渴的漩涡

我看到一朵花瓣浮出水面
这时候游上还是游下成为命题
无力的争论一闪
再大的水泡都会断裂

断章

沉入空气的吵嚷声
一段无根的续航旅程

黑夜在耳边轻声交谈
车轮举着面具穿透光影

混凝土铺成伞向下倾斜
重叠出一张飞速坠落的镜

闭眼就能关闭向外的联系
一道反射回的颠簸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