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2005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品特诗选

张祈 发表于: 2008-1-21 11:19 来源: 今天

2005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哈罗德·品特诗选




张祈





癌细胞 (2002)



“癌细胞就是忘记了怎样去死的东西。”


——皇家马斯登医院护士





它们忘记了怎样去死,
因此把它们的杀戮生涯延续。

我和我的毒瘤高价地战斗,
让我们希望不会带来双倍的牺牲。

我希望看到我的毒瘤死掉,
可一个不知怎样去死的毒瘤
却在计划着把我谋杀。

然而我却记得我怎样死去,
尽管所有我的见证者都已不在人世。
但我记得他们说过的关于毒瘤的话:
“在这个让癌细胞深入发作的疾病
诞生之前,它将会把他们变得
象以前那样又瞎又哑。”

那黑色的细胞将会枯竭而死,
或者快乐地高歌如愿以偿。
它们如此平静地夜以继日繁殖,
你不知道,它们也从不告知。



午餐之后(2002





正午过后那些衣着考究的生物来了
嗅闻着死者们的气息
然后吃着他们的午餐

所有那许多衣着考究的生物们
在尘土中采摘肿胀的鳄梨
搅动迷茫骨头的浓肉汁菜汤

午餐之后
他们懒洋洋的倚靠在长沙发上
把红葡萄酒倒进的手边的头盖骨里



相会(2002





这是死亡的夜晚。

那久已死去者看着
那新死者
向他们走来。

这是温柔的心跳
当死者互相拥抱——
那些是久死者,
那些是正在走向他们的
新死者。

他们哭泣,他们亲吻,
当他们再一次相会,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诗(1981)




灯亮了。
接下来将发生什么?

夜晚降临。
雨停了。
接下来将发生什么?

夜色将变深。
他不知道
我要和他说些什么。

当他离去时
我会在他的耳边说一句话
告诉他我要对他说的——
当那即将发生的会面
现在正在发生时。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当那会面发生时。
只是现在,他转身,微笑并且
对我耳语:
“我不知道
接下来将发生什么。”



鬼魂(1983)




我感觉有温柔的手指在我的咽喉
像是有人在扼死我

嘴唇很辛苦——当它们是甜的
像是有人正在吻我

我致命的骨头几乎碎裂
在别人的眼中我却打着呵欠

我看到那是我熟悉的一张脸
那张脸又甜蜜又恐怖

它既不笑也不哭
它的眼睛宽宽的,皮肤白白的

我既不笑也不哭
我抬起手触摸它的面颊


上帝(1993)




上帝深入注视自己神秘的内心,
去找寻一个词
来赐福给下界群居的众生。

可是他竭尽所能地找了又找,
并且请求那些鬼魂再重新活一次,
在那房间里依然听不到一首歌:
他在严厉而强烈的痛苦中发现
他已经没有祝福可以给予。




不要看





不要看。
这世界即将崩溃。

不要看。
这个世界将要抛弃它所有的光明
把我们塞进它那令人窒息的黑暗;
在那漆黑肥大的闷堵之地,
我们将杀人或死掉或跳舞或哭泣
或者抱怨地叫喊或者像老鼠吱吱叫着
为比赛开始时的投注赔率重新谈判。



餐馆



不,你错了。

显然,每一个人
都像他能做到的那样美丽,

特别是在午餐时,在一个
可笑的餐馆里。

每一个人都能
像他能做到的那样美

他们都带着
他们自己的美丽移动,

他们还会为此而流泪,
在那返程出租车的后座上。



美式橄榄球





哈利路亚!
真痛快。
我们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我们把屎尿打回他们的屁眼
然后从他们该死的耳朵里流出来。

真痛快。
我们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让他们被自己的大便憋死!

哈利路亚!
为这一切美好的事物而赞美上帝吧。
我们把他们打进该死的大便里。
他们正在吃。

为这一切美好的事物而赞美上帝吧。
我们把他们的球球捏得垃圾般粉碎,
捏成该死的垃圾碎片。

我们做到了。

现在我希望你能到这儿来亲一下我的嘴。


附:品特简介



瑞典皇家文学院在颁奖公告中说,授予哈罗德·品特诺贝尔文学奖的理由是他“发现了在日常闲聊下的深刻之处,并强行打开了压抑者关闭的房间”。

作为战后英国戏剧界最著名的剧作家,品特虽然早已声名卓著,但他2005年的获奖对大多数人来说仍属意外。品特的戏剧创作生涯始于1957年的独幕剧《一间屋》和首部多幕剧《生日晚会》,但两剧首演后均遭恶评,随后的《哑巴侍者》却大获成功,此剧也成为他上演次数最多的作品之一。1959年的《看管人》被公认为当年全英最佳剧目,从而一举奠定了他在战后英国戏剧界的地位。 他的其他重要剧作还包括1964年的《归家》,1974年的《无人之地》、1978年的《背叛》和1996年的《从灰烬到灰烬》等。
像他的戏剧一样,品特的更早些的诗歌呈现出多样化的实验风格。在译者译出的这一组诗歌里,品特表达了对生与死的关注,对政治的透视、中产阶级生活的批判和强烈的反战思想。

(译者)

(此组译诗尚未发表过,欢迎与我联系。)



[ 本帖最后由 张祈 于 2008-1-21 11:29 编辑 ]


View My Sta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