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灵石岛)
我说杨健的诗歌较糟,其实也有意气用事的原因,这似乎可以看做是对柏桦等戴给杨健高帽子的一种逆反,诸如柏桦说的胡兰成与杨健是汉语之美的两极,确实让我难以接受。
柏桦如此推崇杨健,我看有对知识分子写作的矫枉,也有对抒情诗在现实处境中的一次呼吁,甚至还有对杨健诗歌中的悲悯情怀在现实处境中的一次呼吁,这种情结,颇像杨健一首诗歌中所写到的“这是一个做善事也脸红的年代”。事实上,杨健与知识分子或民间都没有什么关系,柏桦自我认同的民间,远不是辽阔的民间,这样的民间,其实更像是学院派写作的反面定义。
说到抒情诗的处境,我不免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在这些层面上,我感觉自己失去了鉴别能力。抒情诗放大了个人的情感、情绪,使人感动,但抒情诗也极易消耗写作资源、审美新意,造成一首诗成为另一首诗歌的重复几率很高。——当然,这其中应该也与杨健写作不思进取有关,北岛提到了陌生化,我就觉得杨健在陌生化上做的不够。
抒情诗常常依靠句式、意象的叠加形成情感冲击的波浪,我们可以在杨健的诗歌中多次看到一些并列、排比式的意象或句子。
以上是我简陋的几个小观点。
柏桦对我的写作曾有很多影响,是师长前辈诗人,如有冒犯,请您原谅。
夫妇俩
他老了,
她也老了。
老,像电击一样刺痛旁观者的心。
他们一会儿就吃完了一只鸡,
男的吃头,女的吃腿。
窗外的春风迎面吹来,暖烘烘的,
他们的心动了一下,
像公园里的冷杉树,
高高耸立,难以描述,
而他们死去,烂掉
也不要紧。
冬日
一只小野鸭在冬日的湖面上,
孤单、稚嫩地叫着
我也坐在冰冷的石凳上,
孤单、稚嫩地望着湖水。
如果我们知道自己就是两只绵羊,
正走在去屠宰的路上,
我会哭泣,你也会哭泣
在这浮世上。
在浮世
野鸭子在半空
沙哑,单调地叫着
“啊,啊”
多么像我们,
虽然面部安详地走着和坐着,
但心里总有一种
隐约的凶兆,
朦胧的恐怖……
古别离
什么都在来临啊,什么都在离去,
人做善事都要脸红的世纪。
我踏着尘土,这年老的妻子
延续着一座塔,一副健康的喉咙。
什么都在来临啊,什么都在离去,
我们因为求索而发红的眼睛,
必须爱上消亡,学会月亮照耀
心灵的清风改变山河的气息。
什么都在来临啊,什么都在离去,
我知道一个人情欲消尽的时候
该是多么蔚蓝的苍穹!
在透明中起伏,在静观中理解了力量。
什么都在来临啊,什么都在离去,
从清风中,我观看着你们,
我累了,群山也不能让我感动,
而念出落日的人,他是否就是落日?
黄昏即景
经历了火热的夏天
我安静地坐在山坡上,
多么美好,令人放松的荒凉!
山下抖颤的灯火,
像我们接近真理时不能抑制的心跳,
快变成灯吧,
我不想看了,
要让别人看,
我有过日落,
日出的痛苦,
整个白昼和将要黑夜的痛苦,
我悲怆的音调似乎来自余辉下的江水,
但我不想再唱了,
要让它们来唱,
灰蒙蒙的天,
苍茫茫的地,
树木、田野、小河……
白头翁
黄昏的白头翁,
像往事一样从心底浮起,
为什么它们能将我如此震撼?
为什么我要将唯一的生命
化为白纸上的点点墨斑?
像松树一样生长吧,
与蓝天和大地
共享清贫的繁荣,
我看着菜地上浇粪的农民,
我笑了,
生命原是什么也不需要的蓝天,
我远眺着落日,
再也没有造句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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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表达一次就是,他用佛法的精神观照了这个世界,但同时还没有失掉诗的体质。
我们不太好评断一个诗人的生活和倾向,我们有的只是试图理解。
佛法的智慧并不在于求新,因为求新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执着。
包括楼河说的重复的问题,在佛经中,重复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把一首诗写得很怪不是特别难,把一首诗写得让人信服才是最高的要求。
QUOTE:
改天细论。最近,中国的诗人们都有宗教化的特征,柏桦老师如何看。前些天在蓝蓝家和树才、李南、汪剑钊老师等讨论了半天,没得出什么结果。甚至也不算是讨论,是听了树才老师的一个禅学讲座和苏小和的新约概论。
把一首古诗,稍稍打开,就是这个样子
个人观点,有诗的意境,缺少诗的气质,及诗的特点
浅见
现在开始一首一首的读......怎么说呢?杨键的诗让我觉得活着有意义而没意思。
但愿我表达了我想表达的想法。
QUOTE:
不过从更广阔的角度看,它也能培养一种积极精进的作风。但是,从人生的角度看,杨键的诗歌是生活而不是文化。
QUOTE:
宗教即是他的全部。诗歌的地位有时会因此而降低。
那天,树才老师说出的观点是,他可以把佛陀和缪斯看成是同一个神。也就是说,把上帝、佛陀和诗神放在均高于自己生活和心灵的位置。
但这只是一个理论上的说法,里面的分歧还有不少。
不过我们也看到,许多外国诗人都是信教的,但他们的诗中也有很丰富多彩的一面。
QUOTE:
妙,经典仍有两点说说自己的看法:
1、复杂的诗与简单的诗。
不知道柏桦是否同意,我们应该站在一个诗歌传统上去读诗,更关键地是站在此一角度上去读一个诗人的观点?
虽然诗歌的进化并不是朝着越来越复杂的方向走,但每一代诗人写出别于前一代的诗歌却诗歌的任务之一,这或许也造成了诗歌越来越复杂的假象。我批评杨健的诗歌也并不想以“复杂”、“简单”作为判断标准,一个判断纬度是从对整个诗歌的阅读经验得出的,一个则是对诗人自身形成的“个人传统”作出的。前者或许可以去续接汉诗传统,后者关乎“重复性”问题。这其实都是一个文本价值的问题。
第一点是个澄清,不再作出观点。
2、诗歌与佛教的问题。
杨健诗歌中传达出来的情怀,确实有众生皆苦的慈悲心。但有些诗歌未免让我们这些凡尘俗子有做作幼稚的感觉,如《冬日》、《在浮世》等首,仿佛《了凡四训》里的教化。佛家讲“无我”,杨健是太“有我”,他的诗歌有因缘合和的“集谛”,无“灭”,少了“清空”。